第四十章：机相灌输
找不到出路，让所有的人陷入绝望之中。老古董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倚靠在台子的边上歇息。他实在是太疲倦，不一会就睡着了。羽田芳子也渐渐失去了信心，最后竟然跪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煞白的脸显得别样的诡异。孙士明则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嘴里喋喋不休地诅骂。
卫亚男不愿意放弃，对时广明说道：“我们应该翻看一下这些竹简，或许机关秘道之类的信息记录在竹简里了。”
时广明摇摇头，说：“这里的竹简太多了，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一个月也翻看不完。翻阅竹简费时耗力，我们还没找到一点线索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但这也是希望。“卫亚男深情地着时广明。
她的脸上有些疲惫和落寞，目光却是异常的热切。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时广明和她还是泛泛之交，没有想到几个钟头之后两个人竟然成了生死相交的恋人。没有表白，没有矫情，只有心心相印，这一切都是磨难给予的。
他点点头，说道：“漫无目的地翻看是不行的，我们应该抓住重点的翻看。”
“重点的？”
“地宫里的书架大致可以分为三片，”时广明说道，“这些铜人隔开的左右两片，还有西面面对内羡门的那一片……”
“你是说西面的那一片比较重要？”卫亚男说道。
“是的，”时广明说道，“我们假设这个书库是秦始皇留给自己的阴魂看的，你说他最有可能坐在哪里看书？”
“西面，”卫亚男说道，“地宫的设置完全像个大殿，坐在西面正好面对东面的内羡门。”
时广明和卫亚男一想到，马上跑到西面的书架。西面书架上的竹简也很多，但数量上毕竟减少到总量的五分之一。两个人在漫山的书架翻开一卷一卷的竹简。竹简上写的大多数是战国时期的一些思想和历史，战国时韩赵魏楚燕齐各国的文字跟秦国的文字还是有些区别的，有些文字完全凭借猜测辨认。
看了一会，卫亚男感觉眼花脚软，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时广明把卫亚男扶起来，掐住她的人中，卫亚男才悠悠醒过来：“我头昏眼花，呼吸不畅。”
自从进入墓道里以来，墓道里并不像平常想象的那样氧气不足，时广明一直怀疑所有的地方都设计了通风口。就是在这地宫里，他也没有感觉到不适，卫亚男晕倒看来是身体太虚弱了。他把卫亚男扶到老古董的身边，倚靠在台子边上。
卫亚男经历了父亲被害，一路被人劫持逼迫，心力憔悴几近于崩溃。直到此刻躺在时广明的怀里，她才感觉到一种舒适安详。时广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看来我们是没有希望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如果我们就这样死了，我会一直抱住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卫亚男连连点头，声音呜咽：“跟你死在一起，我不怕。”
时广明悄悄地拭去滑落的泪水，一抬头，却看见对面跪坐的羽田芳子突然睁开眼睛，把他吓了一跳。
“亚男，你们是幸福的。”羽田芳子说道。
“幸福？”卫亚男迷糊着睁开眼睛，苦笑一声。“你害死了我父亲，还把我们赶进了一条死路。这就是你给我们的幸福？”
“我并不想害死你父亲的，你父亲是我最尊敬的人。但这是我的使命，对不起。”羽田芳子跪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问你，”卫亚男挺直了身体问道，“你爱过我父亲吗？”
“你一直误会了我和你父亲的关系，”羽田芳子说道，“到了此刻，我用不着撒谎。我知道你那天回家了，我和你父亲在书房里的谈话相信你也听到了。那是我故意说的，目的就是疏远你们父女的关系。”
“你一直在利用我父亲，”卫亚男声音凄楚，“就是为了你所谓的使命？你们日本人为了使命，连人性都可以不要。”
“我们都要死了，”羽田芳子语气也很悲凉，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什么国家尊严？什么历史使命？人一死，通通一文不值。在你身边还有一个爱你的人，而我爱的那个人呢？他是被我害死的。使命？哈哈……”
羽田芳子桀桀大笑在墓室里荡起回音，时广明听来十分恐怖。这个女人为了寻找秦始皇陵秘道，设计了种种阴谋，却爱上一个她利用的人——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考古队的队长卜槟，最终也害死了他。此刻也许是绝望了，她才真情流露出来。
“亚男，你是幸福的。”羽田芳子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什么是长生不老之药了吧，其实，长生不老之药就是爱情。”
长生不老之药就是爱情，时广明也说过。卫亚男深情地凝视时广明，目光里充满柔情。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羽田芳子说道，“这是记载在日本皇室档案库中的真实事件，是关于秦始皇的……”
时广明突然警醒：日本皇室档案库里怎么会有有关秦始皇的资料？羽田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接触到日本皇室档案库？眼下，如果不是羽田芳子感觉死到临头，她肯定不会泄露的。
孙士明也停止走动，立在一边抱胸聆听。羽田芳子说道：“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不妨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你们中国人对秦始皇对秦史的了解，恐怕基本上是依据《史记》和《战国策》……”
时广明点点头，目前对秦史的了解虽然还有别的资料，但《史记》和《战国策》毫无疑问是最主要的。
羽田芳子又说道：“但无论是《史记》还是《战国策》，都是秦始皇死后数十年成书的，而且记述不祥，导致很多史实湮没不籍。而在我们日本，却留下了有关秦始皇最为详实的资料。”
说着她抬头看了时广明一眼：“你的推论很有道理，其实，秦始皇统一中国，以至于后来出海寻找仙药，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女人？”时广明心里突突直跳。
羽田芳子说道：“这个女人就是嬴政小时候跟随他父亲庄襄王在赵国做人质时认识的一个小女孩，资料里称她为赵女。后来嬴政的父亲庄襄王回到秦国做了秦王，庄襄王做了不到两年的秦王，就一命呜呼。嬴政即位为秦王，那时他尚且不到13岁。嬴政为了寻找他小时候认识的赵女，要求相国吕不韦去赵国寻觅礼聘。吕不韦却不把尚自年幼的嬴政放在眼里，专横武断地阻止了，嬴政由此埋下怨恨之心。又过了八年，嬴政亲理秦国大政，利用嫪毐秽乱宫中造反的事件连坐吕不韦，他的亲身父亲吕不韦被迫自杀。”
这一段除了一个赵女，基本上跟历史上记载的相符。
“吕不韦服诛，自此秦地慑服，天下震动，嬴政在秦国建立了绝对的权威。嬴政日思夜想赵女，向赵王迁索取赵女，赵王迁答复赵女已经去了韩国。嬴政勃然大怒，发兵攻韩，攻下韩国尽纳其地。但赵女还是不知所踪，嬴政又怒而攻赵，破赵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赵女。于是又有人说赵女在齐国，嬴政又欲攻齐，恰好碰上燕国太子丹指使荆轲刺秦，嬴政逃过一劫后，马上引兵攻燕，燕王喜逃奔辽东。魏国阻隔齐国，二十二年，秦王嬴政派王贲引渠灌大梁城，魏王请降。这时天下只剩下楚齐两个大国，有人说赵女在齐国，攻齐，楚国阻拦，嬴政使用老将王翦平定楚国，王翦的儿子王贲灭掉齐国。六国平定，海内一统，但是赵女还是没有找到……”
秦始皇灭六国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时广明很是震撼，此刻的羽田芳子没有必要编造。
羽田芳子继续说道：“嬴政一统天下，号称始皇帝，虽然富有天下，但得不到赵女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于是他巡视天下，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国内遍寻不到，这时又有人跟他说赵女到了海外，于是秦始皇又派徐福出海，为掩舆论，托名寻找方丈、蓬莱、瀛洲这座仙山，求长生不死之药。”
“你承认了，”时广明说道，“秦始皇求仙寻药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女子。于是徐福到了日本。”
“没错，”羽田芳子说道，“现在大家已经没有活的希望，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羽田芳子正说着，睡梦中的老古董突然惊醒，他一脸惶恐，额头上冒着冷汗，手足失措，紧紧抓住时广明的手臂。“有鬼!”
“看来是累坏了。”时广明把手放在老古董的额头。老古董的额头发烫，显然病得不轻。
“有声音，依依呀呀的。”老古董清醒过来，牙齿打颤，手指着地下。“我是说这下面有声音。”
孙士明马上扑倒在地上，听了一会，他脸色苍白惊恐万分，又用手指敲击地面，然后说道：“下面真的有声音，会不会是秦始皇的阴魂？”
“太离奇诡异了！”羽田芳子也听到了，“是谁在下面，人？还是鬼？”
时广明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着听着，骇然色变：下面“咿咿呀呀”的声音似有似无如泣若诉，丝丝缕缕悠长缠绵，仿佛来遥远的地府。
是谁在演奏乐器？时广明站起来。
“不会是秦始皇的幽灵在作怪吧！”孙士明声音有些颤抖，“秦始皇阴魂不散，生前杀人无数，死了还要害人。”
孙士明说了个事实，秦始皇生前所向无敌，灭六国平南越、战匈奴镇黔首且不说，长安君，吕不韦，嫪毐，荆轲这些在他生前对他图谋不轨的人无不死在他手下。就是死了之后，秦末的项羽晚唐时的黄巢都挖掘过秦始皇陵，但不仅没有挖掘成功，最后连自己的帝王事业也没有实现。这是否与挖掘秦始皇陵有关系，只有天知地知鬼知了。
神鬼幽灵之说荒诞不经，但经历了秦始皇陵种种诡异莫测的机关暗器蛇蝎毒箭之后，对地下莫名其妙涌出的音乐自然是入耳惊心。
“你们看，”时广明指着池子里面的水银海说道，“里面的水银好像在流动？刚才还是静止的。”
众人上前一看，琉璃罩下面池子里的水银海洋果然有些轻微的荡漾，长江黄河里的水银来回做着活/塞运动。
时广明说：“史书上记载秦始皇陵中的水银海洋会‘机相灌输’，怎么理解‘机相灌输’？难道是自己运动，不需要外来能量的驱动？”
“不可能，那是违背科学的。如果不需要外来能量，中国人早就发明出永动机来了。”羽田芳子说，“这幅地图肯定有蹊跷，水银密度比较大，不会无缘无故运动的，肯定有外来能量的驱动。”
是什么驱动水银运动的？琉璃罩的透明度并不高，看不出所以然来。但就算有外来能量的驱动，两千多年过去了，什么能量能够源源不断地供给两千多年？风能？水能？热能？机械能？似乎都不太可能。
羽田芳子说道：“水银自动流动，莫名涌出音乐声，这下面肯定有古怪。还有，地宫里我们没有见到秦始皇的棺椁，秦始皇的遗骸肯定藏在别处。看来我们有救了。”
“你是怀疑秦始皇地宫在别处？”时广明说，“据史料《汉旧仪》记载，公元前210年，丞相李斯向秦始皇报告，称其带了72万人修筑骊山陵墓，已经挖得很深了，好像到了地底一样。秦始皇听后，下令‘再旁行三百丈乃至’。所以有学者怀疑，秦始皇陵的地宫可能埋藏在骊山深处。”
羽田芳子说：“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地宫，而通往真正地宫的路可能就是这个台子，我怀疑台子下面是空的。”
她的推论与时广明不谋而合，一线希望在他心中重新燃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