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深入
那边羽田芳子已经开始了行动，只见她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沿着声音的来处一路爬行，绕台子一圈之后，她停了下来，说道：“声音来自台子下面，离台子越近，声音越清晰，这说明台子下面有空间，可能是通道。”
孙士明也卧倒在地上，用枪轻轻地敲击地面几下。“我们把这块青石挖出来，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尽管这么做可能会触发机关，但逼到这份上，羽田芳子也就不再阻止他了，抱胸站在一边。孙士明从身上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插进地面上的青石连接缝隙。瑞士军刀花样也多，挖的挑的锯的刺的，应有尽有，他点点挑，慢慢刮，干得有条不紊。
时广明扶起卫亚男，卫亚男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行。老古董也站起来，三个人打起精神，走到孙士明和羽田芳子身边。
“这是笨办法，”时广明观察到，台子跟地面的青石板之间有两三公分的间隔。“池子里的水银流动，我怀疑这个台子是可以移动的，只要我们找到机关。”
他扶住台子的边沿，使劲推了一把，然而台子却纹丝不动。
“荒唐！”孙士明继续干他的活，“台子这么大这么重，怎么可能能够移动？”
“我们怎么打开外羡门和中羡门的？”时广明说道，“我们要利用它自身的重量来解决问题，所谓一两拨千金，一个拱顶石可以支起万钧之重，机关设计的原理跟拱顶石差不多。”
“机关在哪里？”羽田芳子问道。
“我不能确定——你们看这幅地图。”时广明手指着池子里面，“这幅地图里面的‘长江’‘黄河’里的水银来回做着活/塞运动，说明驱动力是东西走向的。据你掌握的资料，要进入秦始皇陵地宫，关键是八个字：‘同人而入，奉壁觐朕。’‘同人’方位是关键点，你们看这些青石地板，它们以这个台子为中心，分别向四面辐射出一条一条线。”
“你是说机关会在‘同人’这条线上？”羽田芳子问道。
“或许吧！”时广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这些青石板总共构成了六十四条线，每条线对应着一个卦位。这条线正对应着‘同人’方位，沿着这条线过去，机关或许就在这条线上。”
“我过去看看，”羽田芳子马上行动起来，沿着那条石线寻觅过去。那条石线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变宽，穿过书架，直抵东南方向的地宫墙壁。
青铜墙壁下，羽田芳子摸到一个扣环。她又惊又喜，顺手一掰，掰不动。她向时广明这边舞动探照灯：“这里有个扣环，可能是机关，扣环锈蚀，我掰不动，过来一个人帮忙。”
孙士明停下来，看着时广明，时广明指一指卫亚男和老古董：“他们两个身体太虚弱了，我得照看着他们。”
“别跟老子玩阴的。”孙士明警告时广明。
然后他喋喋不休地朝羽田芳子走过去，他的力量比羽田芳子大，一用力，墙壁上的扣环一下子翻转过去。
时广明和卫亚男、老古董还在台子边上，突然感觉台子晃动了一下，发出沙沙的响声。三个人赶紧退后几步，那沙沙的响声持续不断，台子在缓缓地下坠。
当台子坠到与地面相平的时候，时广明说道：“赶快上去，快。”
“怎么样？”羽田芳子在那边喊道。
“反应不大，你们再找一找。”时广明大声应承着。
三个人踩在台子的边沿，台子还在继续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头上的地面越来越远，台子像一个断了缆绳的电梯一样带着三人往下直落，时广明这才惊慌起来，难道是踏进陷阱里了？
“大家手牵着手立稳，不要掉进池子里。”卫亚男抓住时广明的手臂。
这时台子像刹车一样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羽田芳子和孙士明也感觉到异常，马上返回来。中间的台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天井。探照灯照下去，井壁十分光滑，台子已经落到二十多米深的地下。时广明正推着老古董往傍边的斜道上爬。
“妈的！老子架桥你们过河、老子挖井你们喝水。老子干死你们这几个王八蛋。”孙士明掏出枪来。
羽田芳子拦住他，对着天井里喊道：“里面什么情况？”
时广明把卫亚男也扶进斜道里，然后对着上面说道：“下面还有空间，你们稍安勿躁，我去给你们找个梯子。”
“去你妈的，老子干死你。”孙士明不由分说就对着下面就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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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广明刚好爬进斜道里，子弹把台子中间的琉璃罩击碎。
“快往里面走，”时广明一见子弹打穿了琉璃罩，害怕水银挥发出来，赶紧招呼卫亚男和老古董往里面爬。
老古董把手提灯从照进前面的黑洞里，那“咿咿呀呀”声音越来越清晰起来，缠绵反复、柔肠百转，丝丝缕缕在耳边萦绕，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快点，”时广明大声喊道。
老古董一咬牙，钻了进去。黑洞斜斜地向下延伸，并不长，三个人爬了几分钟，下到一个地面。
落地后，里面水雾弥漫，隐隐约约有楼台轩榭、假山铜树，小桥流水、幽径九曲，如同仙境一般的曼妙。里面的建筑材料主要以青铜和石料，规划设计十分精妙，严严一个小花园。
“真的不可思议！”老古董叹为观止。
时广明说道：“中国古代帝皇宫殿一般都是前殿后宫，前殿是皇帝朝会办公的地方，后宫是皇帝和亲眷们休息娱乐的地方。没想到，秦始皇竟然把宫殿复制到他的坟墓里了，上面是大殿，这一层应该是后宫花园。”
“你们看那边？这么多沙子。”卫亚男把手提灯照向墙角，墙角处堆积的沙子成山。
时广明和老古董走过去，老古董抓了一把沙子，感觉到有些温热。“这里应该通到台子下面，我们是从这面墙的斜面下来的。”
“这个机关就是传说中的流沙，”时广明说道，“它不仅用于防止盗墓贼往上挖掘，同时还是从上往下走的通道。台子下面垫了二十多米的流沙，机关却从上面的墙边连到这里，羽田芳子开启了机关，这里的漏口一打开，台子下面的沙子就流了下来，所以台子也就跟着降了下来。”
他的解释完全合乎情理，老古董问道：“上面两个人怎么办？”
“他们屡屡杀人作恶，自作孽不可活，也算是报应。”时广明轻轻地握住卫亚男的手，给她一点安慰。卫亚男本来对羽田芳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此时却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她只想早点离开。
“那也是两条人命！”老古董说道。
对于老古董的迂腐，时广明好笑又好气，连连摇头：“‘中山狼’，不可救，以德报怨也不是针对他们这种人。如果我们能够出去，就把他们交给警方，他们不死的话。眼下，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好说。”
三个人不再讨论，地下空间里，那‘“依依呀呀”的音乐声不绝于耳。三人寻找声音的来处，当他们发现声音来自一个青铜结构的亭子时，被惊吓住了。
那六角形的亭子里，飘着淡淡水雾，里面摆列着两排编钟，每个编钟前面各吊着一根打击棒，一伸一缩，左摆右摇，不时地击打在编钟上，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挥，节奏缓慢，但毫不紊乱。
“我的妈！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是谁在敲击乐器？”老古董一惊一乍的，说得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真是古怪！”时广明也嘟囔一句，他从来不相信鬼怪之类的东西，但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卫亚男说。
时广明示意她和老古董别动，他独自一人从一条拼花石头小路走过去。乐曲声仍然不紧不慢，像是按照既定流程播放似的。
“你们过来看看，”时广明对两个人喊道，“古老的机器，秦朝人对机关的设计简直是鬼斧神工。
卫亚男和老古董走过去，时广明手指着的亭子下面：亭子下面有一条人工水渠流过，渠中安装了几个金属水轮，水轮被渠中的水流冲击，不停转动，而水轮又驱动各种轴承，滑轮等部件构成一个繁复机械装置，敲击编钟的打击棒就是亭子下面的机械装置驱动的。
“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老古董大感新奇，“古人真的是聪明，居然造出了这么个玩意！”
时广明说：“这东西居然运转了两千多年，中国古代虽然很早就在利用水能了，但只是制造像磨粉碾米的水磨和计时的漏刻这些简单的机械装置，像这样复杂的机械装置还是不曾记载。”
老古董说道：“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鲁班造出在天上连飞三天三夜的风筝。但对于这个装置来说，这一行的祖师爷鲁班就相形逊色了。”
时广明点点头，抬头一看：亭子顶上是有一根青铜横梁直贯南北墙。“什么‘机相灌输’？原来是上面地图中的水银流动也是这下面的机械驱动的。”
渠沟里水不深，地下空间里也没有淹漫的痕迹，看来上游对水流的控制做到了恰到好处。
老古董一看见水，渴极难耐，三步两步下到渠沟里。时广明大声阻止，他一直害怕水中含有水银。但是老古董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头埋进水渠里大口大口地喝了一气，直到肚子涨起才停下来。
“你们也喝点，水是热的。”老古董喝够之后瘫在地上，一幅满足惬意的样子。经历了一宿的奔波，时广明和卫亚男也感觉喉咙直冒火。在上面的大殿里，卫亚男就呈现出脱水的状况。卫亚男看着时广明，说道：“管不了了，喝点吧？”
时广明点点头：“我陪你喝。”
渠里的水果然温热，喝完水之后，三个人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感觉身上的疲倦完全消失了。时广明说道：“水雾是这些温水的热气营造的，这里离骊山很近，这水应该是来自骊山温泉。骊山温泉闻名遐迩，从周朝起古代的帝王就喜欢在骊山附近建造行宫。看来，秦始皇也看中了骊山温泉，把棺椁埋在骊山腹地。”
“你相信《汉旧仪》记载的，”老古董看着他，“古代‘旁行三百丈’相当于现在的两公里，秦始皇陵到骊山最短的距离正好是这个数。这么说，我们沿着这条水道上去，有望见到真正的地宫、以及秦始皇的棺椁、秦始皇的遗骸。”
时广明说道：“你们想象过棺椁里的秦始皇没有？据《史记》记载，秦始皇沙丘平台驾崩之后，丞相李斯恐怕天下有变，秘不发丧。棺椁载在辒凉车中，为了掩盖尸体腐烂发出的恶臭，车上加载了很多鲍鱼。从山东沿海到咸阳，历时一个多月，秦始皇的尸体应该早就腐烂不堪了。”
“那也不一定，秦朝人能够造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应该也掌握了尸体防腐的技术。”老古董说。
“我不想看什么秦始皇的遗骸，我只想早点出去看看太阳。”卫亚男说道。相比时广明和老古董对历史的痴迷，卫亚男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最近几个小时中她感觉比自己二十多年岁月经历的都要漫长。她的身心疲惫，精神几近于崩溃，心里只想着早点回到地面。
时广明明白她的心思，说道：“有水进入肯定也会有流出去的地方，我们去看看出水口，或许有希望出去。”
秦始皇陵以东西走向布局，渠沟里的水是往东北方向流，水流符合秦始皇陵附近南高北低的地形特征。可是渠沟到了东墙之下，水渠突然变阔，在一条长三四米高仅十来公分的缝隙里流了出去。墙壁又是青铜铸就的，坚实厚重。
三个人只好顺着沟渠往上游走，走到西南角，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洞，水从里面滚滚流出来，冒着热气，源源不断。
“这应该是地下河，”时广明脱掉衣服，“我先钻进这个水洞察看一下，再回来接应你们。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拿着手提灯，走进水里，深呼吸一口气，潜了下去。水温恰到好处，水洞四面砌砖，正好可以供一个人通行。他扶住砖面潜行了十几米，感觉上面没有了遮挡，才浮了起来。
里面真的是一条暗河，水雾弥漫，看不到尽头。头顶之上悬着一个个钟乳石，像一把一把锋利的箭。
喀纳斯地貌！时广明放心下来，看来这一切都是修筑秦始皇陵时设计的。这里的喀纳斯地貌被利用建成了一条通道，他更加坚信，秦始皇就埋在骊山腹地。
他又返回去，把卫亚男和老古董带进水洞。三个人一路潜行，当他们浮起头时，前面传来一声婴儿哭泣的声音。水里翻起一个波浪，一头怪物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