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甲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地躺在床上了。他挣扎着想起身,可是疼痛让他无法忍受,他突然就想起了倾容,那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
“嘟嘟”敲门声。
“进来”甲生有气无力地说。
小碧提着一个大篮子走进来,她看到甲生翻身躺在床上,也不好意思去看。只是将篮子一递,放在了甲生面前:“我拿了点东西给你。”
“是你家小姐让你过来吗?”甲生还怀着最后的一点希望。
小碧见甲生突然闪亮的眼睛,心里忐忑不安。倾容根本就不知道小碧来见甲生,可她又不忍心看到甲生失落的表情,于是心一横:“是,是倾容姐让我过来的,她很担心你。”
“真的吗?她怎么没有过来?”甲生有点受宠若惊地说。
“对啊!她碍于身份就不方便过来。”边说话的小碧边故意躲开甲生的眼睛:“这里有上好的药,还有好吃的雪莲糕,对你恢复都有很好的效果。”
“代我向你家小姐说声谢谢。”
“应该是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摊上这件事,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这怎么能怪你?这都是我乐意做的,我反而还要感谢你,不然我哪有这么近距离接近她。”
“你也不要责怪倾容姐,她不出面也是身不由己。在倾香阁里,生存的要领就是不要管的事不管。保全别人只会让两方否受伤。倾容姐看似在保全自己,实质上也是在保护你。不然你以为只有那几棍子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甲生一脸的不明白。
“前些年,倾容姐只为了一个摔破碗的下人求情,结果那人愣是被活活打死了,最后连埋在了哪里都没有人知道。”
“怎么会这样?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倾香阁里,规矩就是王法。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倾容姐为谁求情,那个人就一定不会命长,这就像一个魔咒一样。”
“真这么邪乎?”
“宁可信其有。”小碧将篮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甲生的手边:“你一个大男子,我也不好意思给你上药。等下我找个人来帮你换药,另外这些吃的我就放这里了,你饿了拿起来也方便。”
“好。谢谢你,小碧。”
“我先走了,在这里待太久了恐怕又要招人闲话了。”小碧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东西,最后关照了甲生一句,就匆匆离开了。空荡荡简陋的房间又只剩下甲生一个人,看着摆在旁边的药和糕点,他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他伸手拿了一块雪莲糕塞进嘴里,甜蜜的滋味温暖了全身,疼痛也变少了。
甲生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期间倾容都没有去看过。反倒是小碧常去探望,给他讲最近好玩的事,还有传达倾容的关心。即使是自己编造的,或许是有人的陪伴,也或许是每天都能听到自己喜欢的人的关心,甲生大半个月后就已经是生龙活虎了。当他重新第一次走出房间的时候,阳光洒在脸上,是那样的温暖。这样久违的享受,都让甲生有点沉醉。
他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身影,此刻他是多么想看到倾容,就抱着这样坚定的想法,他不自觉地就往前走。仅仅走了几步,他就愣在了原地。不远处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拉着倾容的手,那堆成堆的肥肉随着眉开眼笑更加地折叠,倾容她没有往日的冰冷,她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笑着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这一瞬间,甲生感到心“扑腾”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他幻想着无数次当他再次见到倾容的情景,心里面酝酿了无数不同的开场白,可现在什么也没用上,反而心碎了一地。
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和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上前,为了倾容。
她似乎就没有看到甲生,拉着那个胖男人一说一笑地往花园走。
有时候,我们只看到了事物的表面一层,却没有看到事物更深层的原因。
命运的秘密?倾容已经品尝了命运的作弄,始终也不知道命运会将她带到何处。
虚无缥缈,不着边际,没有前途,没有价值。“怎么样才能够很快就改变命运呢?”倾容渴望不再是命运的牺牲品。于是她想到了最快捷的方法。自我认识也不是一夜发生的,这是一个漫长的历程,就像是黑夜走向黎明。
倾容不再选择等待那个虚无缥缈的人了,这是一次次心灵的死亡和诞生。旧的倾容已经死亡,新的倾容诞生了,就像是蛇在蜕变,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新的生命,每一次都会把原来的自己扼杀。
她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上,她知道现在的她在他们眼里还是有价值的,但终有一天容颜会老去,她也会被他们像抹布一样丢弃。于是她应该在现在就从他们身上获取对自己最有力的东西。在男人至上的朝代里,女人要想要独立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个二十出头,肥头大耳的男子就是宝石凤凰簪子的主人,名叫联富,是京中有名暴发户联家的公子。他是一个十足的土财主,府上就因为经营大米生意而一夜暴富,他也是对倾容一片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