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夫被抢走人质,像受重伤的困兽伤口被撒了一堆白花花亮晶晶的盐巴,叫惨烈的光蜇得惶恐不已,他疼痛难忍,他不敢叫出声,他怕叫声换来属下的耻笑,其实,他是个时软时硬的墙头草,软的时候骨头都是泥做的,硬的时候就是一堆烂铁。
花狐没了,春柳也没了,安全筹码荡然无存,要挟把柄无影无踪,江正夫处于有史以来最疲软状态。他一双贼眼望着空荡荡小屋,炸药安然无恙,小屋却空空如野,没了牵挂。
丢失人质那天夜里,江正夫连衣服都忘记褪下来,躺在床上,失神的三角眼直直地瞅着冷冰冰天棚,睡意袭击着被折磨的灵魂,一合上眼睛,就是赤红色浓须凶光毕露的上官熙活动双臂,嘿嘿冷笑着,一步一步挨近自己,那笑声是江正夫一生中听到最恐怖笑声,笑声背后是巨大的没有任何余地的杀戮。
江正夫看见血赤子和莲花四女们变成一座座晶莹的血色冰雕,在自己的眼前晃动,哥哥面目狰狞凄惨,没有生气的眼珠瞪着他,索要委屈的性命。
江正夫一身冷汗,他跳跃着惊醒,身体僵硬得不会动弹,难道自己是冰雕?他使劲抬起右臂,还有点活力,他更加恐惧,现在的自己不是一只活的冰雕吗?惊秫的思想在冰雕里面艰难挣扎,胆怯的人性也在冰雕里狂呼厉喊,冰雕只是无色罢了。
江正夫惯于拿没有办法的理由安慰自己,好在手里还有一枚筹码,不幸中的大幸,这十几年的功夫虽付之东水,但毕竟还把握一点保全自己的机会。
旋即,江正夫又把自己的大幸无情打碎,上官熙不正在到处寻找寻剑者吗?如果他找到了,那筹码就和人质一样失去所有价值,最后一点幻想不复存在,他要走投无路,别说圣灵剑,就连身家性命都无法保障,上官熙用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威吓着,不怀好意地向他要人要秘密,即便逃到西域,那魔头也会揪回来,不把自己变成血色冰雕,他不会善罢甘休。
江正夫召集众手下开碰头会,包括血赤子和莲花四女,这回一返原来规矩,莲花四女从保镖位置挪到左右座位上。
江正夫喝了口茶,弹了弹沙哑的嗓子道:“找几位来,不是计较丢失人质的过错,而是商量下一步怎么办?现在人质没了,处境也就跟着危险,但还没到最后关头,大家说是撤到西域还是继续在这里?”
本来,江正夫一肚子火气,要追究丢失人质的过失,可考虑当前形势不可内部动乱,就放弃念头,只字未提。
血赤子和莲花四女像被灌了***的大傻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表明态度的意思,他们不理解掌门葫芦里卖什么药,人质弄丢了,怕说错牵引出掌门心中怒气。
江正夫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扫视,等待有人发言。
“掌门,难道圣灵剑我们就不要了?”还是血赤子圆滑,他知道掌门辛苦奔波这么多年就是为一个圣灵剑,岂能说撤就撤?
果然,江正夫很欣赏地看了血赤子一眼,然后无可奈何道:“这是老夫一生最大愿望,可事到如今,我们拿什么去得?”
莲花四女巴不得撤,彻底离开这随时都可以丧命的血腥之地,但听了二人对话,越远越好,也悟出其中门道。
天霜站起来,像背古文一样滔滔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掌门师傅宏愿未了,我当竭力辅佐,怎敢临阵退缩?”
其他三女见天霜抢先表态,也不能落后多少,也纷纷表示追随,万死不辞!
从人质丢失到现在,江正夫第一次露出淡淡笑容,他高兴手下对他的忠心和勇敢,不管是真是假,言语到了就令人高兴,便道:“既然各位有心助老夫完成宏愿,那老夫决定要留!留下来!不拿到圣灵剑,决不回西域!”
江正夫的结论让每个人都在心里大哭,强忍愁眉苦脸,使劲儿抱怨:完了!彻底完了!
正当血赤子等人在悲痛中徘徊时,江正夫突然宣布:“我们要投靠上官熙!”
血赤子和莲花四女顿时没有悲痛,像惊慌失措的鸟,空气凝固了!掌门要投靠敌人,那不是绵羊自堕虎口吗?
许久,血赤子哆哆嗦嗦道:“掌门,这是何故?”
“哈哈哈!”江正夫笑得凄冷勉强,他阴暗着脸儿道:“峨眉山清风教那几个臭道士的恶气老夫咽不下去,他们是来对付上官熙的,要上官熙交出血煞冰寒功秘籍,却先拿我们开了刀,所以,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投靠上官熙,用上官熙的势力报前日之仇!”
“掌门说的有道理!避其强势,合手攻弱势,也是自保之计,但不知上官熙能否满足我们?”血赤子赞成江正夫,却也提出疑问。
莲花四女也在面面相觑,她们也不知道掌门师傅怎么能得到上官熙接纳。
“哈哈,这不用担心!咱不是还有一枚筹码吗?这筹码现在是,或许有一天就不是,我们干脆尽快叫它发挥威力”江正夫得意道。
血赤子道:“掌门要送给上官熙最好的见面礼?”
莲花四女还是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掌门师傅要送给上官熙的见面礼是否管用。
江正夫阴险道:“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自己,至于圣灵剑,老夫还不到放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