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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呼唤(四)

“等等,你为什么要帮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镇住刚才那个妖怪的,但是这件事确实与你无关吧。”从短暂的接触中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愿与人深交的人,怎么突然热心的想帮他呢,烈未觉得有点稀奇。“而且你的同伴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应该快点带着她下山才对呀。”

“她是妖怪。”。叶珏回答的不像是回答。

“妖怪受了伤也要治疗休养呀。”烈未喊道。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巫师呀。”叶珏无力的叹了口气,打算帮他的决定是不是太轻率了?

他看向紫芫,开口询问。“紫芫,可以走了吗?”

靠在一旁的紫芫,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她应该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见叶珏问她就轻轻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烈未惊讶的看着她,受了深入皮肉的伤才过了一刻,她竟然好像痊愈的差不多了。

“妖怪的恢复能力很强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叶珏挑着眉讽刺烈未。

烈未怔忡着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没听师傅说过呀。

叶珏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容易懂。因为很笨。

“可以走了吧”。

“为什么?”烈未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眸目灼灼的望着叶珏。“你为什么要帮妖怪?”

叶珏真的很不喜欢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的人,可是烈未的眼神却是一副非要个合理的解释不可的样子。他把视线转向了山林的深处,平静地说道。

“他的眼睛。”

“什么?”

“那个妖怪的眼睛,好像在求助一样。”与那双血红的双瞳对视的时候,叶珏感觉到了他的无助。除了他们,没有任何别人会帮助他了吧。

烈未惊讶的松开了抓着叶珏的手,他没想到叶珏居然也注意到了。自从见过那双妖怪的眼睛之后纠结在心里的东西,瞬时纾解开了。

其实转念一想,既然他想帮忙,对自己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毕竟他有轻易就能平复妖怪的奇怪力量。烈未决定还是不再逞强了,应该说以后这辈子都不会逞强了。

烈未在想通了之后,突然就觉得山里的空气不那么沉重了。

“可是怎么才能弄清楚他发狂的原因呢?他那个样子不像是会告诉我们的吧。”

“找个知道山里情况的人。你知道这附近的山神祭祀是在哪里进行的吗?”

“我记得进山时看到山脚下有村里人搭的祭祀台。只是这几年不敢进山,已经很久没有祭祀了。”烈未有点疑惑不解,“你不会是打算靠祭拜山神来解决这个妖怪吧?”

“不是祭拜,是抓住。”叶珏率先走向了山脚。

“什么?”还是一头雾水的烈未,觉得自己跟不上对方的话语。

“抓住山神。”

前面飘来了莫名其妙的回答。

“你确定这样行得通?”

刚才叶珏问他有没有带酒,烈未虽然不明不白,却还是把身上用来疗伤的药酒递了过去。

叶珏拿过酒闻了闻,不是太满意的蹙了下眉。他把酒倒了一些在祭台上的一个缺口的酒碗里,然后拉着烈未和紫芫跟他藏进了附近的树丛中。

之后就一直躲在那里等了大半个时辰。性急的烈未被无声的空气扰的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

“别说话。”叶珏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盯着祭台,心想差不多该来了。他没看到烈未在他身后皱着眉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不知所以的状况让烈未快要抓狂了。

“来了。”叶珏看到一个快速闪过的身影,压低声音喊了出来。

烈未凑过头看向祭台,就见一只毛色雪白好像猫一样的生物出现在祭祀台旁。体型比起猫来大了些,头顶还多了对牛角一样的东西,而且尾巴也是出奇的长。只见它警惕的跳跑了几步,观望过四周之后,才轻轻一跃跳上祭台。

“巫师,去抓住他。”

“抓那只猫?”烈未不确定的反问。

“那是山神,用你的巫术去抓住他。”叶珏不再和烈未多说,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啊!”烈未被推的踉跄了几步,刚好站到了祭台前。

祭台上,白猫伸出猫舌头在酒碗里舔了舔,马上就因为酒里的苦味而皱起了脸,一双猫爪子忙不迭的在红红的舌头上乱抹。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它身旁,它的毛瞬间警觉地竖了起来,黑色的猫瞳滴溜溜的左右瞅了一下。

看它一副准备逃跑的样子,烈未只好左手在空中画咒,右手从腰间的黄色布袋里抓出一把药粉,“嘿!”的一声朝着白猫的四周撒了出去。

却见那黄色粉末犹如笔直的线条,随着烈未的手指落在了白猫周围,刚好画出一个圆,将白猫圈在了里面。

“喵……”

白猫飞跃起来想要跳出去,却重重的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又摔回了圆里。“喵呜”一声,发出了疼痛的叫声。

“看来你还真是巫师呀。”叶珏从一旁走了出来,随手拍掉粘在身上的草叶,身后依然是寸步不离他的紫芫。

“我是巫师,我的名字叫烈未。”烈未没好气的强调。一直这样酸他,他都不会厌烦吗。

“好坏的人类,居然用假酒骗我。”

这时,困在圆里的白猫突然说话了,声音又尖又高。然后它长长的伸展了四肢,逐渐变成了人的模样。

“哇!”正好站在旁边的烈未被吓了一大跳。

只是一瞬,白猫已经变成了人的样子。身形如成年男子一般,容貌格外的阴柔俊美。身上穿着一件绣了金边蟒纹的白色锦缎袍,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貂尾,左手还拿着一杆长长的玉烟杆,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极其奢华的打扮。若不是头上那对牛角表明了他非人的身份,烈未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王公子弟。

“那是能强身健骨的药酒,对山神也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吧。”叶珏走近他们,平淡的说道。

“这个东西真的是山神?”烈未瞪大眼睛盯着他看,山神是有神籍的,应该是了不起的存在吧。

“什么叫这个东西,小子,尊重长辈,知道吗!”变成人形的山神,声音也不再那么尖锐了。他挥了挥手中拿着的长烟杆,表情非常不悦。

“长辈?你?这个样子?”烈未抱着手撑在下巴上,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看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喂,我可是有千年仙龄的大神,知道吗!”山神老气横秋的将烟管叼在嘴里,侧头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烈未斜着眼又仔细看了看他,还是不太相信。“千年大神为什么是这幅轻佻的样子?”。

“什么轻佻,你这小子懂不懂欣赏啊!”山神气的用手从头到尾比划了一下,自己这般英俊的容貌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出言贬低,绝不能忍受。

“山神,我有事问你。”无视了他的自我展示,叶珏打断了两人之间无意义的对话。

“呦呦,真是奇怪的组合。”山神在叶珏和紫芫之间看了一圈,又看了看烈未,咬着烟管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一个巫师,一个书生,还有一只妖怪。你们在玩什么?”

“关于山里那只入邪的妖怪你知道些什么?”叶珏当然有无视别人说话的本事。

“你这个柴干一样的人类,竟然敢这么嚣张的和我说话。”

山神拿下烟管朝旁边一挥,一副要教训人的架势。可是依他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圆里的现状来看,多少有点滑稽。

叶珏没理他,继续发问。“他变成那样应该是有隐情的吧?”

“哼哼!真的很嚣张呀。”山神的俊脸上露出了阴笑,“真认为这种小儿科的巫术拦得住我吗。”

语毕,他倾身用烟管做了个斩的手势,地上黄色药粉画出的圆就被一阵风吹散了。

一旁的烈未还来不及反应,山神就化作一道白影朝着叶珏飞了过去。

“区区人类,让我来给你点教训。”

叶珏因为扑面而来的袭击,不由后退了一步。但也只能退出了一点而已,山神快速的身影瞬间就欺到了他身前,留着尖长指甲的手朝着他的脖子抓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叫响彻山间。

却见山神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翻滚抽搐着倒在地上,刚才还帅气的眉眼此刻已经丑陋的皱在了一起。

“他怎么了?”紧跟着飞跃过来的烈未,愣愣的停在叶珏身前,不可思议的看着躺在地上眼泪直流的山神。

刚才他只看到山神的手就要碰到叶珏的时候,叶珏身上发出了奇异的金光,下一瞬就变成如此光景。山神不是挺厉害的神吗?

心中的疑惑已经膨胀到他无法梳理的程度了。

叶珏蹲在了依旧抽搐着的山神身边,他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别人问题的习惯。

“那个妖怪的事?”还是那副平静的神情,默默等着山神给他答案。

“你……那个力量……你是什么人?”在酥疼褪去一点之后,山神挣扎着开口,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刚才那道金光的反弹,真的伤他不轻,那不是他这种小神可以触碰的东西。他明明挑了三人里最弱的那个下手,却没料到会被意想之外的力量所伤。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只是个瘦弱的普通的人类,不可能也不应该会拥有那般神力。

当然他没有得到回答。

祭台前陷入了异样的沉默。

烈未看不下去了。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吧。”他坚定地看向叶珏,“好吧。”

叶珏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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