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张艳梅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三个舍友已经各自抱着电脑玩起来了。她迷迷瞪瞪坐起身来,用手捂着额头,披着一头散乱的头发说:“你们怎么起那么早啊,哎呀,我这头怎么这么疼的啊?”
下面三个姑娘各个一脸的坏笑,徐甜甜更是笑嘻嘻地说:“你这沾一点白酒就倒的主,昨晚喝了一瓶,头不疼才怪呢。”
张艳梅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埋怨说:“我说那什么饮料呢,那么难喝。我都那样了,你们还给我喝酒?”
徐甜甜摇摇头:“不是我哈,你找陈苒吧,是她想让你一醉解千愁的。”
“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哭完就好了,你这搞的我头疼死了。”张艳梅说。
“还说呢,要不是我借着酒劲给你催眠,你哪能问什么说什么啊,这说出来了不是舒服多了吗?不然像你这么要强的人,老憋在心里说不定憋出什么事出来呢。”陈苒解释道。
“什么催眠啊,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歪门邪道啊?”张艳梅一脸疑惑地问。
“什么啊,你就是想让她喝点酒好早点睡觉,省得瞎胡寻思,让人担心,不过也是个好方法。”徐甜甜看张艳梅状态好了很多,也没那么多拘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什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催眠,这里面学问多着呢,酒只是个催化剂,重要的还是后面的话呢,你们不觉得昨晚我说什么都能中她的意吗,那是语言暗示,虚构场景。”陈苒说着,感觉很高深的样子。
“好像真是耶,不过你也真不够姐妹,明明早就发现苗头不对了,也不提个醒,好让艳梅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徐甜甜一面是不可思议,一面又是批评。
陈苒不禁笑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么说是为了对她心里产生一种暗示,让她感觉自己其实早就有感觉了,那样就不会觉得太突然。我连她失恋的事都是猜测的,具体发生什么也是她自己说的,人难过的时候其实是特别想找人倾诉的,但像艳梅这样要强的女生很难主动开口跟别人说自己的委屈,但一旦开口了,就会滔滔不绝,说个痛快。总的来说,就是一步一步让艳梅借着酒劲,迷迷糊糊地跟着我的思路走,也就是传说中的催眠。”
“感情我昨晚是掉进你给我挖的坑里啦,你这都哪里学来的招啊,平时没见你有这本事啊。”张艳梅理理头发,边说边下床。
“我哪有那点子啊,我是见你太伤心,我们又没法子安慰你,所以我就打电话问月楼哥怎么办,所以他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陈苒说。
“我说你这月楼哥还真是百事通啊,还有这歪门子点子,不过也算是善解人意,以后不说他农民工了,舍友的审核,我这关勉强算及格了吧。”张艳梅停顿片刻,笑笑,接着说:“你说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被你遇着了,好好珍惜吧。”
……
从那天起,张艳梅情绪低落了几天,但对江月楼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每当几个舍友谈论起来时,也不再鄙视他了,甚至在陈苒偶尔抱怨他两句什么时,还站在他的角度帮忙解释一番。而且,自从跟男朋友分手以后,大部分时间都跟舍友泡在一起,连玩手机的时间都少了。慢慢地,她觉得,人生不光只有爱情,还有亲情,还有友情,可关于友情,特别是与舍友间的相处,她多少有些遗憾,遗憾那么多美好的周末都浪费在南京到苏州的火车上了,这刚想要去珍惜却要毕业了。
过年回来以后,虽然还没正式地毕业,但大多数同学都开始找工作了,有的直接把学校的宿舍给退了,学校退了点住宿费,自己再凑凑,干脆在外面找个离单位近的地方租房子住了。陈苒她们宿舍因为吴静要专接本,就没有退宿舍,想一直住到正式毕业。
徐甜甜是她们宿舍第一个找到工作的,是在一个房产中介卖房子的,地点在姑苏区,靠近观前街;张艳梅找了一家网络公司,给他们做行政;陈苒则找了一个庆典公司,做活动策划的;吴静因为想多一些自由时间好学习,就没有找正式工作,经常在网上找一些兼职,赚点生活费,陈苒公司做活动也经常招兼职,只要她想去,肯定想方设法给她留一个好差事。
找工作前,她们已经在宿舍商量过了,轮流着,不管谁拿了第一个月工资,一定要请大家吃饭庆贺一下,有家属的可以带上。当时还都羡慕陈苒,因为目前为止只有陈苒有男朋友,能多吃一份。
第一个找到工作的是徐甜甜,第一个拿到工资的自然也是她,但实习期都没过,业绩也不怎么好,基本就算拿了个基本工资,一千多块钱。虽然钱不多,但很是兴奋,也很嚣张,一进宿舍就捏着不算厚的一沓现金,往桌子上一甩,说道:“周末我请客,就照这些花,花了再赚。”但在宿舍几个人的打压与劝说下,勉强同意去汇金低调地炒几个菜——其实那档次比平时已经高很多了。
决定了之后,徐甜甜嘱咐陈苒把江月楼带上,还说自己要介绍一个重要的人给大家认识,问她是谁,可她怎么也不说,非说要留一点神秘感。
周六晚上,大家都到齐了,为了进一步增加神秘感,徐甜甜所说的神秘人物特地迟来了一些,等到菜上得差不多了才风尘仆仆地走进包厢。
大家满怀期待地望着门口,门开了,神秘人物走了进来,除了徐甜甜,在座的都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个神秘人物竟然是大家都认识的,哪怕没见过,也是听说过,见过照片的。特别是江月楼,见到这个神秘人物进来,立马起身问道:“什么情况,你怎么来了?”
神秘人物笑了笑说:“不是我们的场,就让甜甜来介绍吧。”
徐甜甜把那人拉到她身边提前留住的位子上,然后面向大家说道:“这位估计大家也认识了,郑浩学长,什么来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介绍他的一个新的身份,徐甜甜的男朋友。”原来那所谓的神秘人物就是郑浩,江月楼的大学同学。
陈苒跟江月楼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什么情况,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啊?”然后又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
江月楼把目光投向了郑浩:“你可以的,什么时候开始追人家的,连我都瞒着?”
郑浩看了徐甜甜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意见的意思,见她一脸如花的微笑,略带骄傲地说:“这回你就猜错了,我是被追的角色。”
大家难以置信地望向徐甜甜,都想听听她“官方”的正版消息,估计都觉得郑浩那“被追的角色”说得太厚颜无耻了。
“你们怎么都这眼神啊,人家郑浩说的是事实,是我追的他。”见大家虽然努力掩饰,但眼神中依旧透露着不可思议,徐甜甜接着说道:“郑浩以前是企图追过陈苒,这一点我本来就知道,但知道她跟江学长成了,人家果断放弃了。起初我也觉得他说话不过脑子,感觉有点傻傻的,但熟悉了就觉得他那不叫傻,那是真诚。而且跟他聊天很轻松,一点不用去猜测,我自己就是那种人,所以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彼此都会很轻松,单纯并快乐。后来聊了一段时间,那种感觉依然没有变,又看他人长得也还过得去,所以果断决定下手。我年轻,时间还有一些,但他一大把年纪了,家里一直在催,再不下手,万一哪天他回家相个亲直接就结婚了,到时我后悔都来不及了。所以我觉得快刀斩乱麻是对的,也没有必要征求谁的意见,毕竟在一起的只是我们两个。”
“好,借甜甜的酒,祝你们幸福,要是郑浩欺负你了,你跟学长说,学长帮你教训他,他打不过我的。”说完跟她俩碰了下酒杯。
徐甜甜笑笑说:“谢谢学长,不过这一点不担心,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
郑浩指了指江月楼,鄙视地说道:“误交损友,见色忘义,当心我在班级群里说你为了讨好自己女朋友,随时准备插兄弟两刀。”说完又把酒杯伸过去,跟他碰了一下,以表示友好。
之后大家纷纷跟她俩碰了酒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集体干了第一杯酒。
席间闲聊一会,张艳梅问徐甜甜跟郑浩进展到什么程度时,徐甜甜笑着说:“我们打算等我正式毕业就结婚,我知道你们会觉得很惊讶,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我的决定太草率了。不过我不那么觉得,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们了解彼此了,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已经足够了解彼此了。而且他也已经到了非娶不可的年纪了,我虽然还没到非嫁不可的地步,但我觉得遇到好的就可以嫁了,没必要去等待可以选择更好的机会,万一等到自己成了黄脸婆时还等不到更好的,好的又跑了,只能胡好歹地将就抓一个了,还有可能什么都抓不到。所以我们商量过了,只要他敢在毕业典礼上向我求婚,我就敢嫁。我不要求他风光地跑到台上,也不需要多浪漫,有一个戒指我就跟他走。”
这时郑浩端起酒杯说:“我先敬大家一个,喝完我再说。”
喝了杯中酒,放下酒杯,郑浩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我是个不靠谱的人,这一点江月楼可以作证,我自己也承认。之前也谈过三两个女朋友,但多数都受不了我说话的直来直去,说我幼稚,终究不欢而散。但我就是那么个人,我不想委曲求全,为了爱情,或者说单纯的为了找一个人结婚去改变我的性格。之前确实追过陈苒,但那也可以理解,她长得那么漂亮,而且又听说是单身,虽然以失败告终了,但自己努力一把也不能说是错事。后来遇到甜甜,我才知道什么样的女生最适合我了,我们特别聊得来,她不会嫌我烦,也不觉得我幼稚,而且长得又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之前的经历让我对爱情有点恐惧,更不敢去谈婚姻,我怕自己会带着结婚的目的去恋爱,也怕对方会觉得我是急着想结婚才去追求她的,说实话就是有点自卑。再说,她又比我小好几岁,所以我根本就不敢去追甜甜,只想先相处着,知音也好,暧昧也好,至少不会太快变回陌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所想的一切,她都懂,并且主动说要做我女朋友,后来我实话实说,说家里一直催着我结婚,她依然表示理解我,说一毕业就可以结婚。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是有多感动,当时我就发誓,只要她敢嫁,我就敢娶,并且一辈子对她好。”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一个大男人竟如此地多愁善感,说得自己都快感动得哭了,眼眶通红。不过说实话,江月楼确实一直觉得郑浩是个很不靠谱的人,刚刚那一大段话,虽然有点肉麻,但他觉得说得很靠谱,很有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