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我发誓,这一次我明确清楚的听到呼吸声,就在我的房间里,而我此刻就躺在床上。我有一种糟糕透顶的感觉,像是某个地方发出一种骇人的磁场把我的心搞得“扑通扑通”的跳,我的心脏就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
我也不知道睡去多久了,而我要假装睡觉,也不敢发出声音。我想,那个东西或许就是以为我睡觉了所以才会出来活动,房间虽然很暗但是可以借助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看到它。
我侧着身子,眯着眼睛,试图感受出它的存在。声音再次响起,噼啪作响,就像在我的床边,就像是坐在写字台上。
声响继续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俯身坐起,突然眼前一片亮光,轮廓被洗,一个非常漂亮女人,穿着护士的服装,圆滚滚的大眼睛正盯着我,我才意识到刚刚我在做梦。这样的梦非常的真实,要灵感的时候要多做一些。
“这里是?”我问道。
“医院啊!”她说。
“雾城的?”
“什么雾城,这里是下秦,你是外城来的吧!”她拿起笔一边在便签上写作一边对我说。我以为我的梦会是从出发那天开始的,我还希望秦银埔这个人还存在,因为也只有他可以改写我的将来了。我并没有离开这个叫下秦的小镇。
“我怎么会在医院的?”
“昨天半夜一男一女把你送过来,说你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他们没留下名字就走了。”
我想应该就是陆瑶和她的男朋友把我带到这边来的,不留下名字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从楼梯上摔下来?我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我最后记得,从陆瑶房间出来——再回到我的房间——听收音机——然后就是做的这个噩梦了。
我揉了一下头部果然有一个大包。
她抬头看向我说道:“对了,你的署名是?”
“我叫...”我犹豫了一下,“程楠之,是雾城凰阳人。”因为她已经知道我是外城人了,瞎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好,你坐床上等我,我要去调取些资料马上就回来。”
她说到做到,果然没让我多等,大概离开了两分钟就回来了,期间我就一直盯着窗外发呆。她进门时的脸色好像有些为妙的变化。
突然,我的头部莫名其妙的出现一阵眩晕的感觉,“我的头,是摔的?”
“你先别动,待会会给你安排做脑部重查。还有我调取了你在外城医院的病史,发现你...”她突然止住看着我。
“没关系,你说。”
“你患有解离症。”她继续解释道,“这个病很罕见,患者会出现记忆奔溃,甚至间断性的出现记忆流失,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者,所以昨晚的事情你已经差不多都忘了,对吗?”
我陷入了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之中,那种浑身颤栗,对现有生活的虚假感。我宁可卸掉我的一只胳膊或一双脚,换取这个心灵上的病痛。
“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她对我我说。
“没事。”我笑着说。
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另一个护士把头探了进来,“燕姐,四号病床的脑部CT可以安排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带他过去。”
四号病床?我看了一眼我的床位,挂着一个号码牌就是丝毫病床,有那么一刻我尴尬的笑了。
“之前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就叫先生你四号病床。”
“哦。”
她去柜台前拿了张单子就带我过去,我之前就做过这个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也同样的是为了检查脑部,可这次是因为受伤了。这机器对我而言就像是判我余生的黑洞,我不愿身体传出来时,看到医生对我惆怅的眼神。
老天对我还算仁慈。
“奇怪。”这是护士走到我面前的第一句话,我原以为她会像常规医院一样让我先去检查一圈再给我一个大概的检查结果,“恭喜你,你的CT显示正常,检查结果没有任何的问题,应该只是轻微碰撞。”
我长吐了一口气。
她走到我旁边做了下来,“我陪你去花坛那边先放松放松!”我脸突然变得涨红,医院照顾都这么周到。
进了电梯发现电梯显示F1、F2、F4、F5,医院的楼层好像很怪异,而楼梯口写的是三楼。
我问道:“我住的是F4还是三楼?”
她愣了一下,“F3是医院的存放药品的地方,你住的三楼其实就是F4,但却不是真正的三楼,真正的F4应该是四楼,你住的应该是四楼,但没有F3,所以你住的就是三楼,楼上是F5、楼下是F3,所以你住的应该是四楼,应该是F4。”
就这么简单?我确实晕了。不过,我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耍我的。
晌午,充满暖意的阳光悬挂高空,花坛周围随处可见晒太阳的病人,我们坐在短矮的椅子上。树荫落在她的衣服上构唯妙的图案,他的侧脸在阳光照射下看上去晶莹剔透。
“我叫秦思燕,住下秦西面居民区,说说你为什么要来下秦?”她见我犹豫了一下,便继续说道:“我需要在我的单子上做登记。”
“哦。”我回答道:“实话说,原本来下秦是为了一个生意,为此我放下了工作、离开城市...但是来到这里才意识到被人给耍了,你或许可以在单子上写我是被该死的混蛋骗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听上去好像很糟糕。”
“简直糟透了。”
气氛尴尬了片刻。
“你结婚了吗?”
“这也是单子上要记录的吗?”我笑道。
“这个是选填,你也可以不回答,不过我猜你应该已经有个美好的家庭了吧?”可我脑子里出现并不是陈若芸。
气氛再次变得尴尬。
“那么,你找到那个混蛋了吗?”
“无从下手。”我无奈的回答:“只知道秦银埔这个名字,全小镇的人都姓秦。”
谈话间,一个年轻的护士走到秦思燕旁边小说了几句,她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她看着我说道:“程楠之,或许你可能还不能出院。”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检查过一切都没问题吗?”
“医院科长传话说,医院的机器可能处于故障状态,所以检查结果还不一定是正确无误的,给您带来不便了。”她走后我还是坐在椅子上。
到了傍晚,医院花坛周围只剩下了少许的人影,看样子都回到了房间。我看到一个老头蹲在角落里,好像是在系鞋带。
因为离我很近,所以我走向前去打招呼。
“大爷,你好。”
他蹲着,一动不动。
“你好。”
他还是蹲着,一动不动,我想他应该听到了。
“喂!”
他还是蹲着,像是死了一样。
我凑向前去,发现他正摊着脸在地上画画,我蹲下身子,瞧见圈圈图图的地面就像出自小孩的手笔,根本看不出是画的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惊愕的看着我,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眼神中充满了怪诞,他的脸色突然变成灰黄死了的,我意识到他正盯着我的背后。
猛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背后一震凉意,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起来。
“是我。”秦思燕红色的唇轻启,还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吓到我了。”
“这是宝叔,他半年前发生了车祸耳朵聋了。”
“原来是这样。”
“他的女儿在车祸中不幸离开,他孤身一人很可怜,她女儿生前喜欢画画,地上涂鸦的应该就是宝叔对他女儿的思念。”
“他女儿?可是我感觉他的年纪。”
“宝叔没有家庭,但他天性善良,下秦的人都知道他的善举,她的女儿是个孤儿,可惜上帝嫉妒他们生活的美好,收走了他们。”
我再次看向宝叔的时候感觉比刚刚慈祥了很多,只是他惊愕的眼神还是没有完全消失。
宝叔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个神秘的秦银埔。
目光转向了医院白色的大楼,就像一只匍匐的地面的白色怪物,可以划分出眼睛嘴巴。突然,我看见三楼的窗户上贴着一张人脸正看着我们这边,只看得到模糊的人影,接着那个影子立即离开了我的视线。
“程楠之,你想回去了吗?”
“刚刚三楼、F3、你说的那个储备药物的楼层有个人在看我们。”
她看过去的时候根本找不到那个人影,我想她也只是认为我出现了幻觉。她一边扶着宝叔一边说道:“应该是科长,因为只有科长可以进那里。”
事后我也没在意。
黄昏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再我的病房里,夕颜从窗外映射到他身上——秦泰。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去旅馆找过你,那里的老板告诉我刚刚住进来的年轻男人昨晚被送去了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我解释道:“我感觉什么事都没发生,醒来的时候护士小姐就告诉我,我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脑袋上又刚好多出了个包。”
秦泰说,“严重吗?”
“不严重,本来我应该可以出院了,可是医院的机器出现了故障无法证明我已舞隐患,所以我可能得多待就一些。”
“你真是个神奇的家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发生。”秦泰调侃道。
夜晚又降临了,和在旅馆一样也是感觉不安心,机器故障就像是为了特意安排的一样,就其本质而言,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不得不承认秦思燕让我的心情要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我躺在床上,久久注视着手机的通讯录,若芸在我离开之后还没有联系过我,我觉得她不会把我忘记,但我又不忍心告诉她,这次的编撰有再次落空。
我翻了一下永远的柜子,并没有发现收音机,所以今晚我听不到秦庄的声音了。四号病床的标签挂在冰冷的墙面上。
后半夜的时候,我还是醒着无法睡去,我竖着耳朵听有没有呼吸的声音,只有走廊上偶尔传来几声脚步声,应该是病人起床上厕所。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就不知不觉地潜入了我的心头,并有增无减。
我就惊梦了,身体像是石化了一样无法动弹,我缓缓睁开双眼,但我却醒不过来就如同睁着眼睛的植物人,房间里暗暗的看不清,而且周围也没人。
这样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我特别希望有人过来把我一巴掌呼醒。
脑袋嗡嗡作响,我才意识到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好像就在耳边徘徊。
脚步声嘎然而止。
眼前站立着一个黑黝黝的人影,看不清是谁。突然,我的被子被盖住了,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喘不了大气,好像被人蒙住了鼻息。
有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