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酉时,华灯初上,我邀嬴开与洪德在宫中饮酒。
今日参加宴饮的除了我们兄弟三人,便只有申姜和姒,没有朝臣也无乐舞,算得是小聚。
酒过三巡,洪德把玩着酒杯笑着对我说道:“王上专程把二哥与臣弟邀到镐京,应该不只是为了庆祝这场团圆吧?”
“呵呵,如三弟所言,寡人今日确有要紧事与二位义弟相商。”我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不知王上有何吩咐?”嬴开还是老样子。
我看着他俩都郑重的看向我,心中为我们的兄弟之情而感动,于是笑着说道:“吩咐说不上,也不是什么危险事,至于能不能成,还要看你们的意思。可见了寡人刚刚组建的鸿羽?”
嬴开和洪德同时点了点头。
洪德笑着说道:“今日太保赵大人特意邀请我们二人去鸿羽营寨一观,臣弟觉得这支新军士气很盛,可以作战。”
“哦?那二弟你认为呢?”我又问向嬴开。
嬴开眉头皱了皱,喝了一口酒才说道:“还请王上莫怪臣弟酒后失言,依臣弟之见,鸿羽三军战车、甲胄、兵器皆为优良之品,军士也都是在国人中百里挑一,一个个甚有精气神儿,只是大多欠缺战场历练,短时间恐怕难当重任。”
“你们说得没错,如今的鸿羽只可尽守御之责,却不可攻城略地。我请二位义弟前来的目的之一,便是想让你们统领这支新军,操练这支新军,让鸿羽名副其实。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我真诚地对他们说道。
洪德原本便是虎贲一军之主,现在虽然当了褒侯,但也不妨碍他来丰镐兼任鸿羽之将,他笑着对我说道:“王上,褒国那边还有一批肱骨之臣,平时事也少些,倒不用我操心,臣弟可以长期留在丰镐。”
嬴开也笑道:“这几年义渠和邽冀两部戎人老实了很多,战事也少些,想必家父与家兄会允许开留在京中。”
我一听他们皆有心留下,很是高兴地说道:“你们可是帮了寡人的大忙了!明日早朝,寡人便会命三弟为鸿羽中将军,二弟为鸿羽前将军。铠甲已为你们身量打造,可想先试穿一番?”
说完我命人端上两套全新的铠甲。
这两套皆为金袍重甲,通体为黄铜所铸,区别于鸿羽普通军士身上三十斤的薄甲,它们每套都重达九十斤,也就嬴开与洪德这种气力绝伦的将领才能穿戴,即便连我也是负担不起。
洪德这一身是豹头连环铠,嬴开那一身是虎头陷阵甲,各有千秋。
嬴开穿戴整齐,笑着对我说道:“王上,这铠甲可不轻松啊!”
“三弟穿了都能行动自如,这点重量还能为难了你?”我白了他一眼道。
“哈哈,二哥,新铠甲不贴身,穿热了便好了。”洪德说着就做出一个请战的动作,眼神中有些灼热。
“那好,我就看看三弟这几年长了几分本事!”往日都是嬴开主动找上洪德对练,如今却倒了过来,这让嬴开觉得很是兴奋。
“且慢!”申姜打断了二人的比试,笑着对我说道:“夫君,今日可是酒宴,若是二位将军赤手空拳的比试,让外人看见了,还不传成市井无赖在打架?依奴家看,还得另寻一个法子才是。”
“哈哈,爱妻所言甚是!来人,将寡人为二位义弟准备的礼物抬上来!”
嬴开和洪德都是心领神会地眼睛一亮!
侍从们将忠枪和勇戟抬进殿中,取了出来。
“好枪!”洪德赞道。
“好戟!”嬴开叹道。
“这便是寡人为你们准备的礼物了。”我说完就让人将“忠”给了洪德,将“勇”给了嬴开,并把两件兵器的来历与他们讲述一番。
“臣弟愧领王上厚赐!”嬴开与洪德对我的分配都十分欣喜,更是感激万分。
我扶起他们二人,笑着说道:“这是天意,寡人只是为它们择个主人而已。不过,你们可不能在这宫中比试,寡人怕你们将这新修的宫殿拆了。来人,命百名甲士持火,照亮殿外空地,寡人要一睹神兵大将之威!”
姒此时走到我身边笑着说道:“夫君,可要奴家也准备一番?”
我还没回答,洪德便抢着说道:“妹子,你就不必了吧?这才回宫几日,多休息休息才是!”
申姜也从我口中听说了姒的奇遇,噗嗤一笑对我说道:“夫君,可不能依了褒侯,奴家还想开开眼界呢。”
“哈哈,姒还是需要准备的,三弟,不想给二弟一个惊喜么?”我笑着示意姒可以去披甲了。
嬴开听得云山雾绕,疑惑地看向洪德,只见洪德对他撇撇嘴,也不解释。
殿外灯火通明,嬴开与洪德对立,蓄势待发。
姒着金甲持双剑出现,一跃入场:“还是让奴家一同领教二位将军的武力吧!”
“这......”嬴开愣了,洪德大笑。
我看着嬴开,不由想到了自己那日目瞪口呆的情状,脸上也有些发烫,还好此时夜已渐深,旁人看不清我的脸色。
我扬声对他们说道:“二弟三弟,姒可不只是寡人的夫人,还是鸿羽的后将军!”
“王上,这可是酒后戏言?从未听过宗周还有女将军,再说褒姒夫人这般纤弱,哪是能上战场的人?”嬴开虽然被姒的出场吓了一跳,但内心只认为那不过是取巧罢了。
“二弟,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便是个能征善战的女将军。宗周历代,女子从军者也不在少数,只是大将难觅而已。断不可小觑了女子,不然可是要吃亏的。”我郑重说道。
“臣弟受教!”嬴开也恍然,他知道战场上只有胜败,决不能轻视每一名对手,否则便有身死之祸。
“二哥,三弟我只说一句,小心为上!”洪德走到与嬴开并肩处,细心嘱咐,神色警惕地看着姒。
嬴开见洪德神情如此严肃也是一惊,看向姒的眼光也不再轻视,而是浓浓的戒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和洪德不会无的放矢。
“战!”我下达了命令。
待我说完,嬴开与洪德高喊一声杀,一戟一枪分作左右两边向姒合围。这就是对决的要义,先下手为强;这也是对姒的尊重,因为沙场之上无分男女。
不过,嬴开与洪德都是持着沉重长兵,他们担心会伤到姒,所以都只用了三分力。
姒见到枪戟近身双剑一档,抵住长兵,笑着开口说道:“两位将军不必留手,不然这比试可就要结束了。”
说完,姒双剑交叉一划,将他俩带得身体一趔趄,向后跃了一步,静立不动。
嬴开与洪德吃了个小亏,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再也不藏拙,使出浑身解数与姒战成一团。
过了一刻钟,姒趁着洪德一口气没提上来,一脚踩实刺向脚踝的枪头,左手一剑直刺其腕,迫使洪德弃枪疾退,又矮身闪过嬴开横扫的长戟,右脚踮起长枪刺向嬴开,待嬴开躲闪长枪之时,一个箭步近身,将金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不打了不打了!都两三年了,就没赢过。”洪德很是无赖地喊道。
姒听着一笑,收了剑对嬴开说道:“嬴将军,承让。”
嬴开也是一笑回道:“褒姒夫人当是女中豪杰!”
申姜笑着走过去,牵起姒的手说道:“妹妹好武力,可受了伤么?”
“不曾受伤,还是嬴将军让着奴家,不然姒就败了。”姒笑着说道,与申姜一同回到了我身边。
姒说的并没有错,纵然是师承骊山阿母,但她依然是凡人之躯。比斗结束后,她已额头见汗,而嬴开却仍是神采奕奕。
我见到此等情形很是惊讶,等与众人回殿入座,向嬴开问道:“二弟,你可曾喝过一碗金汤?”
嬴开听了我的话震惊万分,圆睁着铜铃大眼对姒问道:“褒姒夫人可是遇到过一位白袍老丈?”
“什么?白袍老丈?”我、姒、申姜、洪德,齐齐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