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又喝酒说着些闲话,一夜无话。天刚亮,萧然便兴致冲冲的拉着刑空往武馆跑去,一路上不大的小镇宁静而祥和,早起的商家在清晨的薄雾中打开店门,不少住在镇上的半大少年形色匆匆的跟着萧然和刑空往武馆走,一边呼朋引伴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刑空身后的白狼。武馆坐落在小镇的东南角,山里的溪水汇聚成小河,原本环绕这小镇的河水在武馆院子的后面转了个方向,沿着一条笔直的大路奔腾着向东边流去。萧然放慢脚步,和刑空一起看着三三两两的孩童从自己身边快速跑过,消失在武馆洞开的大门深处。又在这家门匾上写着周家武馆的院子前等了一会,确定了再没有孩子往门里走之后才抬脚走进武馆的大门。
山里的清晨有些冷,树叶和草叶上凝聚着一颗颗露珠,孩子的脚步带着露水将武馆的院子弄的湿漉漉的,刑空便跟着萧然顺着潮湿的脚印往院子里面走。院子南边的空地上聚集着约莫四十多个孩子,分成了三个队站着,几个教头正在孩子们面前点着名,清查着人数,一时也没人注意到走进院子里的两个陌生人。萧然笼着手走到墙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刑空蹲在地上轻轻的用右手拍着白狼的脑袋。过了一会教头点完了名,孩子们便叽叽喳喳排成一列,沿着小院开始跑步热身,几个教头这才注意到墙边的萧然和蹲在地上的刑空,一个教头忙快步走了过来,有些歉意的对萧然说道:“这位兄弟对不住了,我们这武馆只教小孩练拳。”说到这,那教头又看了刑空一眼说道:“我们这本事有限,像他这么大的少年我们也教不了什么太厉害的本事。”刑空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教头,知道他误会了两人来武馆的目的,也不解释,自古的蹲在地上逗白狼玩。萧然原本笼着手,将长枪抱在怀里,听完教头的话拍了拍手,右手接过长枪,将枪杆在地上一磕,一股无形的气势弥漫开来,场中的孩子和几个教头感受到这股气势都侧过头好奇的看着萧然。这时萧然才开口说:“听说你们这里有个教头姓吴,我是来找他讨论武道互相切磋的,不知他现在在不在。”萧然说话的声音带了一丝元气,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场中的几个教头和一帮孩子又都打量了萧然一眼,便回过头接着跑步,萧然面前的那个教头冷笑了一声对萧然说:“吴教头还没来,你要找他就在这等一会吧。”说完便转过身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才昂起头趾高气昂的向院子里走去。萧然也不脑,既然人家让等着,就说明那吴教头一会是要来武馆的,想着便又把长枪抄回怀里,继续抄着手站在墙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跑步。
院子里又平静了下来,只有教头大声呼喊的口号和孩子们跟着口号整齐的脚步声,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清晨淡淡的薄雾逐渐散去,孩子们围着院子的空地跑了大半个时辰,大半的孩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白狼突然竖起耳朵向武馆的大门看去,一个少年快步跑进院子,一边跑一边高声的喊着:“你们院子后面又死了个人,快去看看吧。”几个教头抬起头,错愕的互相对视了几眼,一时拿不定主意,孩子们却早就跑不动了,见少年跑了过来哄的一声便散了队形,围着少年叽叽喳喳的乱作一团。这时自院子另一边的房子中走出一个中年人,那人出了门,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只几步便来到了一群少年边上,吼了一声道:“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回去晨练,老赵跟我去看看。”孩子们被这人一吼,瞬间安静了下来,又重新分作三队站好,一起恭敬的对中年人行了一礼,齐声说道:“吴教头早。”那人见孩子们重新站好,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那个跟萧然说话的青年教头从一边走了过来,跟在中年人身边。刑空仔细打量了那中年人一下,之间那人生的威武,眼中精光内敛,是个内家高手。萧然眯着眼睛看了那人半晌,方才叹了口气跟刑空说道:“看来这人就是吴教头了,若真是此人,这趟就算是白来了。”说完摇摇头便不在说话。
倒是吴教头身材比较高,目光越过一群小孩看到了墙边的刑空和萧然,回身跟那个青年教官说了几句话,便没急着往院子外面走,先来到萧然和刑空面前站定,拱了拱手有些歉意的对萧然说道:“我便是这武馆的吴教头,昨天跟朋友出去喝酒喝得晚了,所以今早起来的有点迟,让朋友久等了。”萧然见这人说话客气,也不好端着架子,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无妨,我们也没等多久,看这些孩子晨练也不算无趣。”吴教头听了萧然的话忙说:“听朋友这样说就知道朋友是个爽快人,只是现在镇上出了些事,怕是暂时不能跟朋友切磋武艺,互相指点了。”萧然有些无趣的耸耸肩,右手将长枪握住,向着右边的虚空随意挥了一下说:“你这人倒也痛快,有事便去忙吧,我这次来找你怕是要失望而回了。”吴教头看过萧然这一挥枪,脸色瞬间变得愈发恭敬,半晌方才回过神说:“外人传言多有不实,我这的粗陋的功夫看来是入不了阁下的眼睛的,不过若是朋友看得起在下,能留下指点我一二,在下自是感激不尽。”萧然伸手指了指刑空对吴教头说道:“你若能胜他,我便出手和你打一场。”吴教头转过头深深的看了看刑空一眼,说道:“如此甚好,只是眼下有些不方便,不知道二位朋友能不能再等我一会。”刑空拍着白狼的脑袋,眯着眼睛瞥了萧然一眼开口说道:“我倒是对镇上这命案有些兴趣,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带我们一起过去。”吴教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萧然,萧然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吴教头深吸了一口气对刑空说道:“既然朋友想看,便随我来吧。”说完便走在前面为两人带路,旁边那个青年赵教头紧紧的跟在他身边,连通跑进门的少年,一行五人便出了武馆的大门,绕到武馆东边的墙后面。
此时武馆墙后的河边一群人围城一个大圈,对这圈里指指点点。少年带着吴教头走到跟前,喊了一声:“吴教头来了,都让一让。”人群便自觉的让开一条道,吴教头向一边带着刑空和萧然往里走,一边不停的向身边的人道谢,刑空抬起头,两个衙役正从另一边赶过来,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挤开围观的人群,向里钻了进去。
萧然不管别人,一脸冷酷的在场中扫了一眼,便不在多看,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几个衙役排开众人走到尸体边上仔细的查看着,刑空心里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不能靠的太近,一面影响衙役的工作,在一群人围成的圈子里转了一圈将那尸体前后左右看了个仔细。
死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原本脑袋朝下飘在河里,现在已经被几个衙役合力将尸体捞了起来放在河边的树林里。尸体看上去有些瘦小,并没有肿胀,应该没有再水里浸泡多久,几个衙役将尸体翻了过来,刑空得以看到正面,那孩子肚子上被掏了一个大洞,往外冒着清水,却不见一丝血迹,肚子无力的塌陷下去,里面却没有一点内脏,显然是被放干净了血,将他全身的内脏都掏掉了,如今尸体就在岸边,但丢失的内脏却不见踪影。少年两眼无神的圆睁着,看上去有些恐怖。
“这不是北边老孙家的娃么?”“老孙前几天跟人上山打猎去了,就剩他那婆娘自己在家。”“这老孙三十七岁上才得了这么一个男娃,当时高兴的请咱们镇上所有人都去他家里吃了一顿流水席,如今这老孙也是四十多的人了,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这个打击。”“一会他婆娘来了,只怕要哭晕过去。”“谁说不是呢,这娃平时老孙和他婆娘可是宠的紧,别说打了,连骂都舍不得说狠话,如今死的这么惨,一会老孙那婆娘来了,不得哭死在这。”身边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的讨论都落在刑空耳朵里,听了这些话,刑空心里不禁一阵难受,这些人说着话,便有几个村民往衙役身边走了过去,解释着让他们快些将尸体盖上,免得让老孙家里的女人来了看的心碎。刑空转了一圈,吴教头跟那几个衙役正围着尸体说着什么,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就回到萧然身边站好,白狼鼻子动了几下,向着尸体嗅了嗅,但由于尸体是从河里飘来的,一时也闻不出什么,刑空与白狼通过脖子上的项链心意相通,拍了拍白狼的脑袋以示安慰。萧然见刑空走到自己身边,眼睛里透过一丝精芒,凑在刑空耳朵边用只有刑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孩子八成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脏被凶手一点点从自己肚子里掏出来的,这事恐怕不简单。”刑空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萧然,还想问些什么,但萧然用眼神看了看周围的人,示意这里说话不方便,刑空便只能作罢,不再说话,一边仔细的观察这几个衙役和吴教头,一边分出一部分心神偷听周围村民的谈话。
“老李,你说这事究竟跟咱们镇上的武馆有没有关系?”“这我可说不好,自打开春天气暖和以来,这已经是第十七个命案了吧,每次都是武馆院子后面的河里发现的尸体,你要说跟武馆没关系我也很难相信,不过武馆里住的都是十里八村的孩子,哪能干出这种事?那几个教头跟镇上的人都熟,虽然本事不差但是为人都很和善,平日里谁家被外人欺负了,他们也没少帮忙,若说是那些教头犯下的事,我也是不能相信的,所以这事咱们说不好,自由府衙里的大老爷操心,咱们还是少说两句为好。”“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这命案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咱们那大老爷,连个九品官都算不上,跟村长也差不了多少,哪有断案的本事。”“前些日子刚出命案的时候不是报给知县了么,县里的捕头查了几日也没个结果,听说前几天这事知府大人去咱们知州大人家里的时候被这案子惊动了,派了几个知府手底下得力的捕快过来,准备督查这起连环命案来着。”“只盼这回来的人能有些手段,快些将这事查清楚,将那害人的家伙抓起来,好保咱们这一方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