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空从没有系统的了解过武道境界的划分,萧然的这一番话如一把钥匙,在刑空心里打开了一扇武道的大门,让他得以在这个之前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中瞄了一眼,更明白了自己如今的渺小,刑空想起那个黄昏,师傅那一瞬间好像在自己眼前消失的身影,心中对武道充满了憧憬。刑空想了一会问萧然:“那能够进入仙界的需要达到什么境界?”萧然不屑的撇撇嘴说:“武道境界和你认为的修为完全不是一个体系,修真者所谓的修为是通过修炼内力,在丹田里增加天地元气的数量,从而使自身体内的天地元气得以增强,从气态凝聚为液态,在转化为固态修成内丹,进而破但而立,成就元婴,最后通过元婴沟通识海,使自身的天地元气容量达到人界个体所允许容纳的巅峰。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修真者动手间都有毁灭天地的威力,会威胁到人界的平衡,最终被维持人界平衡的规则所不容,只能进入仙界。仙界和人界完全不同,它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是远古一些大能创造出来的,而人界则是自混沌中自己演化出的世界。简单来说,仙界是创造出来的世界,它的规则是认为制定的,因为没有自然的演化过程,所以仙界其实是没有天道法则存在的,所以武道境界的提升和感悟只能在人间寻找踪迹。仙界虽然天地元气比人界充沛很多,但去了仙界便只能锤炼自身,修炼法术。可以这样理解,修炼和武道是成为强者的两条路,这两条路相辅相成,武道不能大成并不影响你修真境界的提升,修真这条路的提升也不必修炼武道轻松多少,而且本身修为的提高其实并不比武道境界弱,两条路所追求的都是强大自身,所以本质上他们没什么区别,但修炼武道要比修真难很多,关键的原因是修真者的寿命在进入仙界之后近乎无限,而若要走武道这条路只能留在人间,人类中修为达到人界巅峰的强者在人界也只有两百年左右的寿元,就算通过秘密的手段瞒过天道,但在短短的两百年间又能有多少体悟。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妖似乎是占了一些便宜,普通的妖随着修为的提升,寿元比人类要长百倍,那些本体比较特殊的妖,比如龟还有植物修炼成的妖寿元就算在人间也近乎无尽。但妖的资质比人类差了千倍不止,寿命越长的妖资质越差。我算是妖里比较聪明的,修炼至今也有差不多五百年了,我若是不死于非命,正常情况下我还能再活两千年左右。我用了五百年武道才修炼至入微的境界,看起来好像境界提升的很快,但你要知道人类中资质普通的人若有名师指点,修炼得法,在七八十岁左右便很有机会踏入入微的境界。纵观人界历史,踏入入微境界的人何其多,但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终身都止步在这个境界,别说进入下一重归真境界,能在入微之境修炼至大成的人都屈指可数,人界无数惊才绝艳、天资卓绝的天才用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去参悟领会却都只能遗憾的停留在这层境界上,我若没有天大的机缘,此生恐怕难以将入微修至大成,所以我才疯狂的跟人挑战,这种疯狂的战斗虽然危险,但却是我在人间修炼武道的唯一一条路,所以我不才一直奔波,从没停下过追逐强者的脚步。”
刑空在山里的时候师傅没有教过自己这些知识,如今萧然慢慢的跟自己说起来的时候听得很认真,两人一路走下去,一个问一个解释,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起喝上两口酒,刑空发现萧然非常喜欢喝酒,但酒量却极差,往往一天的路程因为萧然喝醉了躺在地上醒酒两人要走上两天左右,刑空对这些倒不怎么在意,自己本来就没可去的地方,走在人类的社会中,观察学习就成了现在的刑空每天的课程,所以也不催促萧然,更不会拦着不让他喝酒。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用了近十天才走到萧然的第一个目的地,罗浮山北边两百多里地之外的磐石镇,磐石镇位于几座山头的东边,经过磐石镇向东是广袤的平原,密集的分布着不少村庄。磐石镇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庄,当时就叫磐石村,小镇西边有一块大青石,村子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镇口稀少,只有一百来户人,原本这样小的村庄不足以称作镇子,但磐石镇地处山间,镇上的人家十有八九都是山里的猎户,只有极少数的人靠种田为生,小镇南北两边的几个村子也多是猎户,这里是出山口,往北便是平原,所以周围的猎户贩卖皮毛多习惯走这条路,时间久了,南来北往的商人便习惯了来这里收皮毛,再贩卖到到东边的城市里,经过多年的发展,在磐石村便形成了不小的集市,这才成为了磐石镇。
镇上有家武院,十里八村的猎户不少都把孩子送来学些本事,一方面强身健体,另一方面有了系统的教育,在山里捕猎野兽便能多一份依仗。猎户本就是个很危险的职业,有了镇上的这家武馆,孩子们来脸上三五年,再回去学些家里代代相传的本事,生命便能多一分保障。所以这武馆倒也不缺学徒,看上去也很是兴旺。
萧然的目的地便是这家不起眼的武馆,在他历练的路上听过一些传闻,说这家武馆里有个师傅本事不错,而且顺路,便想着来看看。刑空和萧然走进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刑空带着白狼穿过热闹的街道,毕竟是猎户聚集的小镇,大家虽然都对白狼很好奇,但看向白狼的目光里显然不像别处的人那样充满了戒备。刑空和萧然在镇上转了一圈,这会武馆已经休息了,不时便有一群半大的小孩在街上玩耍,笑闹声与生意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酒馆依然是最热闹的地方,吃过饭的大人们约上三两个好友,坐在酒馆里或是谈论着最近皮毛的价格,或是吹嘘这山里打猎是遇上的事情。刑空好奇的在街上东张西望,除了身边的白狼有些扎眼之外,完全像是个乡下来的乡巴佬一般。突然酒馆里传来一声吆喝“喂,那个年轻人,你身边的狼卖不卖?”刑空左右看了一圈,觉得那人是在叫自己,便回头像酒馆里看去,正对着酒馆的大门,当间的一张桌子便坐着四个男人,正对着自己的那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正挺直了腰杆向自己招手,刑空忙大声的喊了一声“这狼不卖的。”那一桌人回过头笑嘻嘻的看着刑空,那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有远远的喊了一声:“不卖就不卖吧,不如和你朋友一起进来我请你们喝杯酒可好?”刑空有些迟疑的看着身边的萧然,萧然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便抬脚向酒馆走去。
酒馆里虽然还是热闹非凡,但不少人都随着那中年人的话转头向门口看了过来,嘴里虽然并没有停止跟同伴的吹嘘,但看向刑空的目光却都是一样的好奇。一张小方桌原本四个人各坐一边,见刑空和萧然进来,四个人里便有一个人起身让出了方桌的一侧。萧然进门将手中的长枪立在桌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刑空领着白狼在他身边坐下,白狼对眼前的陌生人视若不见,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刑空身边的空地上。中年人见两人进来坐下,忙唤来小二又取了两个酒杯,有些歉意的对刑空说道:“我看你的白狼长相神竣,心里喜欢,这才唐突的问了一句,小兄弟别见怪才好。”刑空脸上微微笑了一下,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那中年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小兄弟不怪罪便好,我先自罚一杯。”说完又将酒倒上,端起酒杯又说:“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先介绍一下。我大名叫何茂才,家里排行老三,一般都叫我何老三,朋友们都叫我老何,是打兖州来的商人,一路上家里带来的货都卖完了,便在这里收些毛皮好运回去卖。那边坐着的是住在西北边山里的猎户,叫他老刘就行了。剩下这两个是家里请的武师,一个姓赵,一个姓周,这趟出来被家里派来跟我在路上做个照应。不知道两位兄弟怎么称呼?”
刑空正打量着桌上的四个人,萧然便举起酒杯,说道:“我叫萧然,这小家伙叫刑空。”说完便也不多说废话,刑空忙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六个人便碰了一下,各自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完。见萧然将杯子放下,老何忙举起酒壶给两人倒上酒,萧然盯着面前的酒杯说道:“老何从兖州来,这一路可不怎么近啊。”老何脸上露出一抹疲惫,开口说道:“是不怎么近,这一路从兖州到洛阳倒算是平静,毕竟靠近顺天府,治安还算得上良好,洛阳过来这一段倒不怎么太平。不过我们在洛阳最有名的百里镖局雇了五个镖师,这一路过来倒也平平安安。”萧然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说道:“这一路快马加鞭也要走上一个多月,况且你们还带着货物,如今你离家想来最少也有三个多月了吧。”老何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话语间却带着些许苦涩的说道:“如今已经离家整整四个月了。”随即脸上又浮现出一丝不安,问萧然:“不知两位兄弟要往哪去?”萧然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老何,没有说话,刑空却没什么心机,开口说道:“我们要往北边走。”萧然动了一下嘴唇,却没说什么,只是盯着老何看。
老何脸上一喜开口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算是同路,我想邀请你们兄弟两个随我们一起走上一段,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刑空张口想要说话,却被萧然挥挥手打断了,只见萧然一脸玩味的看着老何,手里拿着酒杯把玩了半晌才开口说:“我们可不同路,你收了皮毛启程便要向东边走,方能原路回去。”老何脸上笑容停滞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我这一趟出门,是受了老刘的邀请来的,老刘跟我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在他的劝说和担保之下,他们周围几个村子将上好的毛皮囤下,如今过了一年,正等着我进山去收呢,我这一路走来从家里带了些货物沿途贩卖,挣了些银两,再加上山里那批皮毛,此行倒也算得上收获颇丰。但这趟出来与往日不同,家里最近在北面开辟了一条新的商路,对那片市场很看重,出门时将家里的银钱都交给了我,期望我能在北边有所作为,所以除了进山收些皮毛之外,我们一行还需要到北边做些生意,具体做什么因为商业机密不方便透露给两位听。北边最近很不太平,百里镖局虽然在东边和南边有些门路,但不能保证我们在北边的安全,所以我就想着沿路找些有本事的人同行,一来路上好有个照应,求个平安,二来交些朋友,开阔眼界。当然,我是不可能让两位白白护送我们,到时候自有银两奉上,保证两位满意。”
萧然手中把玩这酒杯,不再说话,刑空知道这家伙是将这问题留给自己了,便有些为难的说:“我们在这还有些事要做,怕耽误了你们的行程。”老何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我们在镇上也是要停些日子的,好招些人手,两位若不嫌弃,办完了事便在镇上等我们几日,倒是好一起出发。”萧然将手里的酒一口喝下说道:“我们办完了事若是你们还没走,到时便等你们,一起走上一截也没什么。”老何忙连声道谢,又说道:“两位刚来镇上,若是还没寻到歇脚的地方,不如一会跟随我们去东边的客栈住下,我将那间客栈的所有客房都包下来了,一会收拾两件屋子给二位住。”萧然没有再推脱什么,点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