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失魂落魄地回到悦来客栈,月上抉离正襟危坐地焦急等待着她归来,他形容憔悴,早已不再是初来的鲜衣怒马,不难看出,他是彻夜未眠,苦等了一宿。
此时君悦的心异常沉重,对任何事皆充耳不闻,漠不关心,自然也未曾注意到月上抉离的狼狈。
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他怀中,泪水决堤,如颗颗断线的珍珠,哭得令人揪心的她仿佛孩童般,不拘小节的将眼泪蹭到他不染纤尘的衣衫上,他的衣摆也被她弄得褶皱。
君悦在仙宫所树立的清高,孤傲的形象,全然破碎。
不知为何,月上抉离看着卸下满身防备的她,如此的羸弱,他硬生生地将即将出口的责问收回。
他温柔地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故意压低,其中蕴含着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到的柔和,眸光深情款款得仿若掐的出水,“怎么了?”
君悦微掸了掸如蝶翼般的睫毛,上面依稀沾着些许泪滴,珠光粼粼,眸底划过一丝迷茫,“师父,妖也分好坏,甚至是比某些凡人有过之无不及,我们皆要赶尽杀绝吗?”
月上抉离心中微微诧异,墨瞳却如以往般深邃,眸光仍然波澜不惊,薄唇轻启,并无刻意明说,“悦儿,你便是太过慈悲仁悯……看你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既然参悟不透,便无须多想,我们不能在这耽搁太久,今日便要启程,去收拾收拾些细软!”
此番他们下界,不仅仅是有任务在身,更是为了渡劫,他曾夜观星象,给她算过一卦,发现她命犯孤煞,必有一劫,如若熬过,便安然无恙,否则将坠入魔道,奇怪的是,她居然魂气全无,已然是身死之人,然而她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怪哉!怪哉!
君悦这才从哀伤中回神过来,见月上抉离眼中布满血丝,一脸疲态,不由大吃一惊,“师父,悦儿知错了,不应谎称馋嘴,支开师父,偷溜出去,害师父白白担忧一夜,师父这次想怎样惩罚我都行,悦儿绝无怨言!”
月上抉离眸中噙着宠溺,轻揪她嫩滑的肌肤,无奈地摇摇头,悦儿终究是个心智未熟的孩子,千百年了,仍然改不了冒失的毛病,“此次你阴差阳错得到神农尺,将功赎罪,我不会责怪你,但是如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要是君悦聆听到他的心声,必定会吐槽,稚气未脱的孩童,开什么玩笑,本小姐心理年龄加上前世的寿命,虽比不得上你这只不知活了几百万年的妖孽,但好歹老大不小了!
客房内,君悦将头上的碧玉簪拔下,用丝帕仔细地包裹好,小心翼翼的珍藏好,那个眸光清澈的男子仍是她埋藏在内心的殇。
她的容貌实在招蜂引蝶,她对这次的事仍心有余悸,此番前行断然不能顶着这副容貌,她摇身一变,隐去了周身的仙气,顷刻他款款走下楼,翩翩佳公子呈现在众人眼前。
月上抉离也整好了装束,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奕奕。
君悦狭长的凤眸微眯,轻摇玉骨扇,恣意十足,眉宇间一丝英气,浑然天成的妖媚掩去了大半,虽无令人看第一眼的惊艳,但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和清秀的容貌,仍然吸引了无数闺中女子的目光,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