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崩山峡谷下有一条大河,河宽十丈,直从地崩山经季林山、丰华山以及卿端山等七座山峰。最终至万蛇谷处,河流才又改向。
万蛇谷因常有毒蛇出没因而得名,该谷周遭遍地毒草,鲜有妖兽愿意来到此处。而吃了秦从文的五彩斑斓的九瞳巨蟒,却是借着河水顺流而下来了此处蛇谷。
这处蛇谷便是这九瞳巨蟒的居所,一条极深极大的洞穴正是它的居处。
洞穴里阴暗潮湿,周遭有小蛇爬行。这条毒蟒并不吞食同类,任由这些小蛇在它的洞穴里游荡。
因在崩山峡谷处的深潭里吞食了许多从瀑布上落下的鱼类,毒蟒已做好了在洞穴里长期消化食物的准备。然而就在它似乎沉睡之际,自它体内猛然传来一阵炸响。
只见万道金光从它体内破体而出,那是秦从文那护体罡罩最终被其消化腺分泌的消化液‘攻破’。护体罡罩自主爆炸而致结果,其目的则在于当敌人的进攻已经超出了护体罡罩所能承受能力时,护体罡罩会选择在不伤害到主人的情况下选择最大威力的爆炸,用以对敌人进行最后的反击。
这是秦从文无法操控莲形玉佩时,莲形玉佩自主爆炸的正常反应。而莲形玉佩的爆炸固然让秦从文佩戴多年的莲形玉佩彻底破损,却也直接导致了爆炸的威力将蛇的胃内壁连带着蛇的整个身子炸成了两截。
这一爆炸的过程是仍然昏迷不醒的秦从文所未能预料到的,因为爆炸将巨蟒炸成两截的缘故,秦从文干脆合着其它同样被这巨蟒进食并且未完全消化的‘食物’一起从巨蟒的体内给炸了出来。
那条巨型毒蟒给直接炸成了两段,疼痛的在洞**一阵翻腾挣扎。此次受伤远不比当初巨猿扯断它的尾巴,那时它尚且能够活命等待蛇尾自愈。此刻它的脏腑受损,却是想要活命也绝无可能了。
蛇没有声带,不能嘶鸣。它只能剧烈的挣扎,却因此将洞里的小蛇吓得全缩回了洞穴。它的身子在洞穴中一阵翻腾,将整个洞穴直接轰塌。一颗颗巨石堵住了洞口,彻底将洞穴堵死。便连它自个儿,也被落下的巨石砸的脑浆迸裂当场死去。
沉睡中的秦从文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他并不知道他的腿已给巨石砸断。此刻的他,仍然全身麻木感受不到身体任何痛楚。
但他也没有就此死去,而是在睡梦里,再次梦到了香炉的出现。
一条七彩斑斓的毒蟒出现在了秦从文的梦中要向秦从文索命,一如既往,那香炉出现将毒蟒镇压。
香炉的出现已经不是首次了,细算起来加上这次已经不下于三次。第一次是因为梦里出现方文方远方武三人冤魂之故,第二次则是出现猫妖的亡魂之故,这一次却出现了这七彩斑斓的毒蟒···
秦从文认得这七彩斑斓的巨蟒,正是与巨猿战于深林的那条九瞳蛇妖。这九瞳蛇妖逃离后再次出现却是在崩山峡谷下游的深潭里,自己给它一口吞下。
按说真是冤魂梦里索命,也该是自己这个被它吃掉的冤魂去寻它,如何它却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秦从文却知道目下并不必要去纠结于这个问题。他更加关注的是那连续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香炉,自己生前确实没有讲过它的存在。为什么,它总是接二连三出现在自己梦里。而且每一次出现,几乎都在收摄亡魂?
秦从文不打算让香炉走,他反正也自知难逃一死。虽然肺叶上的伤大抵好了,但在蛇腹里活活憋死变成蛇便并不比因为内出血而死要强。秦从文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索性不再如同以往那样避开这香炉。而是在香炉即将飞走之时,几步间落到了香炉跟前飞身跃起牢牢抓紧了香炉的炉沿。
这香炉十分高大,也是十分沉重。但它并没有因为身上多了个秦从文后就停留在地面上,而是吸附了蛇魂后,仍旧无风自动的脱离地面往天空飞去。
只是刹那间,秦从文就觉得自己失去了重心。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进入了一团白雾里。他心里说不害怕是假,不知道这香炉要带自己去何处。
翻身进入香炉内,任由香炉载着自己往高层之中走。却是不知何时香炉终于在一处星空处停留。
那周遭四周遍布着星辰,但因为星辰与星辰间隔太远的缘故,秦从文只能瞧得大概。
然而也只是大概,他却也能将这些星辰辨认的个通透。紧接着他讶然不已,忍不住指着临近的一个星球呼道:“尼禄星···”
他发现他竟然能将周遭的星辰辨认的一清二楚,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些星辰全是秦从文儿时最为关注的星辰。只通过它们的形体,就大抵能够认出它们并叫出它们的名字。而之所以认得它们,则是因为这些星辰全跟亡神劫煞星有着极大的关系。这些星辰,全是比邻亡神劫煞星的星辰。
秦从文不知道香炉为什么会带他来到此处,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星空。但他却知道,既然周遭有这么多平常只能在书本中见到的星辰存在,那么通过这些星辰必定能够推算出亡神劫煞星的位置。
他对自己的转世之星没有什么好感,却又充满了好奇。因为有关于亡神劫煞之说虽然太多,但天底下却也没有谁真是亡神劫煞转世过。
仔细分辨左右,依稀按照脑海中对于星辰分布的图案推断,秦从文缄默不语。
他呆呆的瞧着脚下的香炉,瞧着这个看起来似乎陨石一样的存在,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就是亡神劫煞星么?”
没有人回答,石头怎么会回答人的话呢?
然而,秦从文却不甘心的问道:“若你就是亡神劫煞星,那么我的灵,便是你了?”
动物修到定武境界,自身就已成灵。而人想要有灵,却必须自己开辟。
灵的存在实在是所有武学家不能够定论的存在,有说灵,即是人的灵魂。人的灵魂未必是人,或许人的灵魂是植物也或许是动物,也或许是器物···此类人认为,开灵即是将灵魂开辟出来。而开辟出来的灵魂,通过挖掘其潜力最终可以让灵魂达到神灵的境界,于是人自然就成了神灵。
另有一种说法,则是说灵是代表着冥冥中的前世。前世或许是花,那么你此世开的灵必然也是花灵。前世或许是兽,那么你此世开的灵必定是兽灵。若前世也是人,那么你此世开的灵必定是人灵。而灵的存在即是前世赐予今世的礼物,是今生继承前世的传承。有灵的帮助,那么武者就能更加轻松的修炼成神了。
众说纷纭,但有一种说法却是无可辩驳的。那就是,但凡星辰转世的人,其灵必定就是那转世之星。
因而,秦从文瞧着身下的香炉,不知该叫它香炉还是亡神劫煞。他知道,这香炉,就是自己的灵了。
“你既是我灵,又来找到了我,我无法不开辟你。”秦从文咬牙,他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但对于这个颇多非议的亡神劫煞,他有着太多疑问。
有人说亡神劫煞是煞星之说纯属瞎话,有人则将亡神劫煞说成天下间罪恶的源泉。
秦从文知道,许多人是偏信亡神劫煞是邪星的,哪怕他本人也偏信这亡神劫煞并非吉星。
不知其是吉是凶,反正七年来因它没少受族人冷落。今日见了它,若不在临死前将它开辟出来未免心有不甘。
心里有了想法,秦从文双手紧抓着香炉的两耳,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
开灵,既是一种仪式也是一段口诀。
因为开灵是武者最为尊贵的仪式,所以每一位武者头一天学的必定是开灵诀。
秦从文对开灵诀并不陌生,他本以为开灵诀是需要定武境界时才用的上的···
开灵仪式其实十分复杂,但也并非是一成不变。
普通人不知道自己的灵在哪里,想要开灵则必须通过各种器具来沟通天地。据说天地万物都有灵,而开灵者开灵则是从天地万物之灵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灵。或许是树,或许是草,或许是一只虎,也或许是一只鼠···
但有一种开灵则并不需要繁杂的仪式,那即是开灵者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灵。只需要念一段口诀,就能将自己的灵开辟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秦从文已断定这香炉就是自己的灵了···若不是自己的灵,纵算开灵失败也并无遗憾。
虽说人生开灵一旦第一次失败,那往后就算开辟出了自己的灵也必定灵性大打折扣。但秦从文自衬生命都难保了,哪里还在乎其它?
彼时他曾幻想过他开灵必定去祖庙里小心翼翼的开灵,而今真正面对时,他心里却十分的坦然,半点也没有紧张感。
就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不断掐出繁奥的手印。手印在香炉上拍打,似模似样的咒语不停。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那在他口诀下全无反应的香炉猛然一颤,陡然间失去了平衡从高空中坠落。
秦从文骇了一跳,他全然想不到竟然会突然有上这么一遭。已经无可躲避,他只能够紧紧的将小小的身躯依附在了香炉内,忍受着重心失衡在高空中随意颠滚的痛苦。同着香炉,一同跌落。
‘轰’的一声,如同流星陨落一般,一人一炉彻底陷入了地面。
而与此同时,在秦从文随香炉一同坠地的一刻,各方均都做出了反应。
嬴州望南关,将军帐处。
一个相貌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正在沙盘上行军布阵,陡然停住了身子抬头往帐篷上望去。似乎要穿透帐篷,瞧见天空中的星辰。
“王爷?”众将见中年男子呆呆的看着帐篷棚顶失神,忍不住心头古怪而脸色又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中年男子终于从帐篷上收回了目光,收了神,面色无异神态自若的又继续开始行军布阵。而他身旁的幕僚,则出了中军帐,忽召来一名心腹说:“用我的名刺速去王府求见王妃,问府上是否有人陨落。得到消息立即回赶禀报,不得声张···”
那士兵得了令,取了名刺大步离去。
嬴州嬴城王府,文宵殿暖阁处。
品书茗茶的王后忽然眉头微蹙,将书放在了案桌上。她身旁的秦颖也抬起了头,问王后说:“娘,怎么了?”
王后摇了摇头,道:“亡神劫煞星陨落,你十四弟出事了?我给了他传送珠,他当出不得事的。”
秦颖心里一突,脸色古怪了起来。
王后何等人物?双眼陡然变得凌厉,瞧着秦颖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颖不敢将实情说出,却又不敢不说,含糊其辞的回答:“我瞧见他将传送珠丢进了池子里了,说不能再受娘的大恩了。我猜他说谎,认为他终究会将丢掉的传送珠捡回去的。”
王后眯了眯眼,好不显露怀疑的神色瞧着秦颖。秦颖只觉得心里胆寒的厉害,她知道谎言给王后拆穿了,只好低下头不敢对视。
王后冷冷的道:“带我去瞧瞧,他把传送珠丢哪里的?”
王后起身下了炕,秦颖也不敢耽搁,慌忙下了床。
嬴州嬴城王府,万花园万花殿处。
一个在熏笼前的躺椅上闭目休憩的老妪睁开了眼,双眼泪瞧不出悲伤,语气里却透着股萧索的味道:“王府里又一个小子死了么?一个个小小年纪,怎么都先我这个老婆子一步走了。既然如此,我这老婆子还办什么寿宴呐?”
就见她忽然敞亮着声音唤人道:“福灵丫头,去文宵殿那儿通知王后过来,就说老婆子的寿宴不要办了。叫那些已来的客人或留下玩耍,或是回去。跟那些尚还赶在路上来为老婆子贺寿的人去信,叫他们不必再来,寿礼也都拿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