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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阴阳相隔

褒姒回到琼台,一直心不在焉。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她以为褒洪德早已将他忘了。世间男儿多薄情,竟没有想到他对自己是那么的一往情深。

“我倒是希望你把我忘了。”褒姒喃喃自语道。

褒妡见姐姐回来就变得失魂落魄,应该是因为褒洪德的缘故。现在又坐在床边喃喃自语,更是让人心疼。

“姐姐,你是不是又想他了。”褒妡走上前去,拍了拍褒姒的肩膀,劝说道:“思念是最伤神的了,姐姐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褒姒不想让褒妡自己很难过,便故作释怀地说。

褒妡为姐姐更衣,扶着褒姒上床躺下。又走到烛台上熄灭了几根蜡烛,便举步离去了。

赵姑姑听申后的吩咐一直跟踪褒姒和褒洪德。见他们二人逗留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说话,便偷偷上前窃听。

褒姒和褒洪德竟也没有发觉到隔墙有耳。

事后赵姑姑回来跟申后禀告了这一幕。

申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哑然道:“果真的吗?你没有听错。”

赵姑姑斩钉截铁地回道:“没有听错,当时奴婢站在一个大树下面,离他们不过几尺距离,所以他们说的话奴婢听得一清二楚。”

“照你这么说,他和褒洪德是有私情的。”申后发出了一阵狞笑,“看来有好戏看了。”说毕,申后在赵姑姑的耳朵窃窃私语了几句。

赵姑姑听完后,点点头,说道:“申后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妥的。”

宴会结束了,卫夫人一脸郁闷的回到了寝宫。

蓉儿见卫夫人一声不吭,像是在生闷气。也不敢前去招惹,只是静静地跟随其后。

卫夫人叹了一口气,抱怨道:“这次真的让那贱人翻身了,还对她娘家人如此款待。真叫人心里不平衡,早知如此,当初本宫就该一刀解决了她。”

大王在宴会上左拥右抱的,竟没功夫搭理卫夫人。卫夫人故意将桌面上的水果给大王端过去,大王也没正眼瞧她一回。

卫夫人如此受尽冷落,心中自然不平,一个人在宴会上喝着闷酒。如今回到寝宫醉意上头,更是肆无忌惮地咒骂褒姒,以解心中的闷气。

蓉儿见卫夫人喝醉,胡乱说话,担心传入有心人的耳中,怕是会对卫夫人不利。连忙赶走了身边伺候的几位侍女。旋即又走到卫夫人跟前劝慰道:“夫人先消消气,蓉儿给你倒杯水。”

卫夫人火冒三丈,正想找人撒撒气,见蓉儿递水过来,便用力甩了甩衣袖,水杯猛地摔倒在地,碎成好几片。

蓉儿惶恐,连忙跪下。“夫人息怒。”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你只会说这句话吗?”卫夫人站起身来,逼近蓉儿,恶狠狠地俯瞰着她。“真是没用的奴才,你当初不是说王姑姑会好好折磨她的吗?怎么没见那贱人缺胳膊缺腿阿?办点小事都不会,本宫留你有何用。”

卫夫人一下将怒气都撒在蓉儿身上,蓉儿吓得直哆嗦,一个劲儿地哀求:“求夫人饶恕,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恕,奴婢知错了……”

“本宫限你三天时间,给我想出对付那个贱人的法子来。不然你就别回来了,快给本宫滚开。”

蓉儿擦拭着眼泪,怯怯地离开了。

蓉儿哭哭啼啼地回到自己的寝室。心中埋怨道:“此事又不能怪我一人,王姑姑向来都是心狠手辣,送进去的受冷落的妃嫔都是被整得不成人样的。这次却变得心慈手软了,哪里是我能猜到的。如今又让我一人来背着黑锅,真叫人觉得委屈。”

蓉儿想起适才卫夫人对她发脾气,多半是因为喝醉了酒的缘故。三日的限期也许是随口一提罢了,我辛辛苦苦为她卖命那么多年,夫人不至于真的赶我走。但是若不办点实事,恐怕卫夫人心里的闷气难以解除。久而久之,遭殃的还是自己。可是三天那么短,我有能做些什么呢?再说,自从那次陷害以后,褒美人已经对我们起了警惕之心,怕想对她下手应该是更不容易了。我该怎么办呢?

正当蓉儿苦恼之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蓉儿姐姐,你睡了吗?我是小希。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小希也是卫夫人宫里的女婢,平日里沉默寡言,甚少与人交谈。如今这么晚过来找蓉儿,蓉儿觉得有蹊跷,便说道:“我还没睡呢,你进来吧。”

小希推开蓉儿的房门,走了进来。见到蓉儿坐在桌前,便上前行了一礼。

“这么晚了有何事要讲与我听?”

“蓉儿姐姐,我本不应该打扰。可是我见到一些不该见到的,心里恐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蓉儿见小希越说越玄乎,不耐烦的说:“别磨磨蹭蹭的,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蓉儿刚被人骂了一通,也变得没有耐心了起来。

“今晚在宴会上,蓉儿姐姐吩咐我回宫里,给夫人取件貂裘来。正当我回来的路上,看见褒姒跟你一男子在园子里亲亲我我。”

蓉儿瞪大了眼睛,“果真吗?你有没有看清那男子是何许人也?”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好像是今日大王宴请的褒大人。褒大人的衣襟内藏有褒姒的手帕。还说什么’你的手帕我一直放在身上’,感觉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好啊,竟敢在宫里偷人,这事情要是被大王发现了,大王哪里还能容他们这对奸夫**苟活于世。小希,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希见赵姑姑下达的命令已完成,便迅速地离开了。

原来申后知道褒姒和褒洪德的奸情后,让赵姑姑将此事通过安插在卫夫人宫里的宫女小希告知蓉儿。申后深居宫中多年,很懂得保护自己。这种揭发褒姒奸情的事儿,若是失败了,不能铲除掉褒姒,反而落得被人憎恨那可真是自食恶果。唯有将此事告知卫夫人,借她的手杀人,将来不管事情发展成怎样,她都可以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

第二天一大早,蓉儿便信誓旦旦地走进卫夫人的寝宫。向卫夫人禀告了昨晚的事情。

卫夫人听了,也觉得惊叹不已。忙问道:“其事当真吗?”

“是小希亲眼目睹的,这还能有假吗?我们若是将他二人的奸情公之于众。大王肯定是饶不了他们。”

卫夫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得意道:“那是当然了,天底下那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妾背叛自己,跟其他男人偷情。”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终于要除掉那个贱人了。”

“说恭喜还早着呢,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出差错了。昨晚宴会结束得晚,大王让褒洪德留在宫里就寝了。你先找个机会去接近他。确认一下褒洪德衣襟内是不是真的藏有褒姒的手帕。”

“诺。”

褒洪德见褒姒已安然无恙,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京都。便想着趁今日给周幽王请安,顺便过来辞行。

褒洪德一早用过早膳之后,便向周幽王的寝宫赶去。后宫的庭院小径曲折,兜兜转转好几条长长的小道。一路上见不少靓丽的风景,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几眼。但不敢多加停留,毕竟后宫深院,女儿家居多。一个大男人出出进进着实不便。于是乎褒洪德加快了脚步,不再眷恋园中的景色。

等走到小道的拐弯处时,突然见一宫女向自己身上撞了过来。手里的水壶竟倒在自己的胸前,水壶里的水一下子洒将出来。

“哎呀,怎么如此鲁莽。”褒洪德一边擦拭着胸前的衣裳,一边恼怒道。

宫女立马下跪,苦苦哀求道:“大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哎,罢了罢了,我不怪罪你了,你起来吧。衣服都湿成这样,估计有得挥去换一身才行。”说完,正要举步回去。宫女连忙说道:“大人这边有更衣室,不如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好给奴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褒洪德心想这回去的路途挺远,这么来来回回确实不省事。便问道:“那里有我穿的衣服吗?”

“大人放心,此前有许多达官贵人来宫里赴宴,也是再那儿更衣的。你需要的衣物自然是少不得的。”

“那好吧,请带路。”说完,褒洪德便随着宫女一同去了更衣室。

宫女先前早已准备好褒洪德的衣服,见她将外衣脱下,便将新的衣服递上。

褒洪德接过宫女手里的衣服,将要换洗的衣服递与了宫女。

等宫女拿着衣服正要离开时,褒洪德说道:“慢着,把衣服给我。”

宫女将衣服递还给褒洪德,见他从衣服内里掏出一条手绢。塞在自己身上。便又将换洗的衣服交与自己手中。

宫女匆匆忙忙地赶回去禀告了卫夫人。“夫人,奴婢确是在褒洪德的身上发现了一条手帕,而去褒大人似乎特别珍惜。”

卫夫人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自然舒畅得意。

“哈哈哈,褒姒,这次我要你死得难看。”卫夫人信誓旦旦地说。

褒洪德换好了衣服之后,便继续赶往周幽王的寝宫。等到了宫门口,见大门关着,心想昨晚宴会结束得晚,大王定是很晚入眠。

褒洪德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回去时,韩公公见到了他。连忙赶去请安:“褒大人早安,您是有事过来觐见大王的吗?”

“是的,大王还没起床吗?”

“是啊,昨晚折腾得有点晚,估计还得睡多一会儿才能醒来。”

“那是多久呢?”

“这个不好说呀。”

褒洪德心想来回折腾也是挺麻烦,倒不如就在这里等等吧。“那我就站在这里等好了,公公不用招呼我了,您忙您的吧。”

韩公公怕褒大人等久了,便吩咐小太监给褒洪德搬来一张座椅。

褒洪德坐在座椅上一点便是三个时辰,连韩公公看了都提他着急。

褒洪德等得有些没有耐烦,心想要不回去算了,等改天再来。但有考虑道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到不如就再等片刻。

正当褒洪德犹豫之时,周幽王终于醒了。“来人啊,跟寡人更衣。”

韩公公在外面听到周幽王的吩咐,连忙推开房门,领着几位侍女走将了进去。

韩公公对着周幽王说:“大王,褒大人已经在外门恭候多时了,要不要请他进来。”

“请他进来吧。”

韩公公赶忙宣召了褒洪德入殿。

褒洪德向周幽王跪拜,“拜见大王。”

“爱卿请起。不知道今日到来有何事啊。”

“今日微臣是过来向大王告辞的。”

“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寡人还向多留你几天,好好陪寡人一同享乐呢。”

“多谢大王的美意,只是家中的事物繁多,父母年纪又大,不想他们太多操劳,所以想尽早回去提父母分忧。”

其实褒洪德是去是留,周幽王本来就没那么在意。“既然你执意要走,那寡人也不多留你了。祝你一路顺风吧,回到褒国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好。”

“多谢大王,微臣定会向家父转达大王的问候。那没什么事情,微臣就先告退了。”

“退下吧。”

褒洪德举步缓缓的向门外走去,正要跨过门槛离开时,有一人伸出手挡住了他。

褒洪德抬头一看,原来是卫夫人。

卫夫人斜眼瞥了他一眼,说道:“大人请留步,本宫有事要想大王禀告,此事与你有关。”

说完卫夫人便举步向前,“大王,臣妾有一事要禀告大王。”

周幽王见卫夫人莽莽撞撞的,不通报便闯了进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爱妃,你有何事?”

“大王,昨夜臣妾的宫女小希亲眼看见他和褒美人在园子里私会。”

周幽王听完,立即变貌失色,怀疑自己听错,又重新确认道:“爱妃,你刚才说什么?”

“大王,臣妾说昨夜臣妾的宫女小希亲眼看见他和褒美人在园子里私会。”

周幽王恶狠狠地质问道:“褒大人,可有此事啊。”

褒洪德胆战心惊,连忙否决道:“哪有这种事,褒美人可是大王的女人,就是给微臣十个胆儿,微臣也是不敢与大王的嫔妃私通呀。”

周幽王见褒洪德说得也有道理,心里倒也相信了几分。

卫夫人早就料到褒洪德会矢口否认,“大王若是不相信,可以请褒美人过来对质,如若他们心里有鬼,定会露出马脚。”

周幽王见两方态度那么坚持,实在难以分辨谁是谁非。倒不如把褒美人叫过来当面对质,或许能找到答案。

“韩公公,快去将褒美人给寡人请过来。”周幽王面如死灰,面对这种事,是男人都难以接受。哪怕不是真的,这么一折腾传出去爱妃的名声也不好,估计那些爱摆弄是非的言官又得向寡人谏言了,想想都觉得烦。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褒姒领着褒妡走进了周幽王的寝宫。见到褒洪德跪在地上,想是受了什么责罚。旁边又站着诡计多端的卫夫人。

看到这一幕,褒姒心里有些猜到卫夫人是来揭发她与褒洪德的私情。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旋即又故作镇静的走将进去。

“臣妾给大王请安,妹妹给姐姐请安。”

周幽王见褒姒那俊俏可人的模样,心里的闷气顿时减了一半。“爱妃请起,今日寡人请你来,是想弄明白一件事。昨夜有人见到你和褒大人在园子里私会,可有此事?”

褒姒心想,卫夫人既然如此信誓旦旦地过来揭发她与褒洪德的事,必定有人证。但只凭人证的言辞,未必能让大王信服。只要我矢口否认,或许大王会偏向自己。

“昨晚臣妾喝醉了便和妹妹回宫歇息了,哪里还有时间和褒大人见面。”

“褒美人先别否认的那么快,本宫可是有证人在场。”说完,卫夫人便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小希,“小希,把你昨晚的所见所闻告诉大王。”

“诺。”小希走下钱去,向大王作了一揖,“大王,昨晚听蓉儿姐姐的吩咐,回去给夫人取貂裘过来。走在路上经过一个园子,听到有人正在窃窃私语。心想这么晚怎么还有人在此聊天,便走上前去探个究竟。结果发现是褒美人和褒大人在那里私会,褒美人一边哭哭啼啼的,而褒大人手里一只拿着一条手帕,说那条手帕是褒美人的,褒大人一直放在身上。”

卫夫人怕褒姒又开口反驳,便抢先说道:“大王,您若是还不相信,大可命人检查褒大人身上是不是有那条手帕。”

褒姒听了心惊胆摄,目瞠口哆。褒妡怕褒姒露出破绽,赶紧摇头向她示意,不要自乱阵脚。

褒姒也知轻重,立马镇定了起来。

周幽王看了一眼韩公公,韩公公立马领会大王的意思。便上前对褒洪德说道:“褒大人,小人得罪了。”

说完,韩公公便开始对褒洪德进行搜身检查。结果在他的胸口上扯出一条手帕,递与了周幽王。

周幽王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公公递过来的手帕,见手帕的里的刺绣确是像是褒姒的手艺。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厉声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褒姒吓得两腿发软,向后踉跄了几步。

褒洪德见东窗事发,自己必死无疑了。但不想褒姒受到连累,赶忙说道:“大王恕罪,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这条手帕不是褒美人送的,而是微臣偷来的。褒美人相貌倾国倾城,微臣心中爱慕十分,便将手帕偷来,睹物思人,此事褒美人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微臣一人所为,不关他人,望大王明察。”

周幽王也不想此事牵连到褒姒,褒洪德说的话倒有几分可信,转而问褒姒:“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褒姒知道褒洪德不想连累自己,誓死保护自己。褒姒心想事已至此,倒不如跟他一起死了算了,但又想到身边的妹妹和远在褒国的父母双亲,心里顿时犹豫了起来。

周幽王见褒姒缄默不语,又重新问了一遍:“褒美人,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以大局为重,褒姒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卫夫人没想到褒姒会为了保全自己,牺牲情郎的性命。“大王,褒姒的话不可信。”

大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你给我闭嘴。寡人相信褒美人所说的。他们要是有奸情,她也不会入宫。你就不要再这里捣乱啦。快回你的宫里好好歇息去吧。”

卫夫人见大王如此生气,也不敢多说半句。斜眼瞪了褒姒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了。

“褒洪德,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惦念寡人的女人,真真是不想活了。”

褒姒连忙下跪求情道:“大王,褒大人也是一时糊涂,请您饶恕他吧。”

周幽王见褒姒如此美丽动人,举世无双。有人爱慕她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自己身为大王,唯我独尊,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有一丁点儿的不忠和僭越。

“褒美人你退下吧,此事寡人自会定夺。”

褒姒依依不舍,褒妡连忙拉扯褒姒,在她耳边说道:“你若还留在这里,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置他于不利之地。”

无奈之下,褒姒只好离开了。

“来人,将褒洪德压下去,明日处斩。”

褒姒刚走出去不久,远远传来大王的命令,顿时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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