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边境战争连连,国库也早已亏空,微臣与几位朝中大臣细细斟酌了好几日,我们一致觉得唯有向百姓增加税,才能弥补国库的亏空。”
虢丞相在朝堂上,向周幽王提出了增加税收的意见。朝堂顿时哗然一片。
有的窃窃私语道:“这国库怎么一下子就亏空了?记得先王在世时可是留下不少资产呀,大王才上位不到一年怎的就亏空了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战争连连不假,但后宫奢靡也用去了不少的开销。”
“可是一味地增加税收总不是什么好办法,唉,因为战争的缘故,很多老百姓妻离子散,居无定所,早已苦不堪言。现如今局贫富差距悬殊,国家局势也略见不稳,哪里适合再增加什么税收呀。”
朝堂的大臣们议论纷纷,但始终不敢站出来谏言。
周幽王见底下的群臣一片躁动,便问道:“大臣们,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给寡人听听。”
若是在以前,赵叔带和褒垧定会出来劝阻周幽王。但现在,赵叔带被周幽王气死,而褒垧的儿子又被大王所杀,自己也险些官位不保。要不是看在褒姒晕倒,不宜再看到过多人流血,才保住了褒垧的性命。
褒垧大人自从儿子褒洪德被杀,早已对朝廷失望。而褒洪德的母亲也因为儿子的离世,一病不起,生命垂危。褒垧更是无心上朝,只好称病在家中静养。
周幽王这么一问,朝廷顿时肃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按照虢爱卿的想法去办吧。”
虢石父惬意道:“诺,老臣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那还有何事启奏?”
秦君嬴开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大王,西戎丰王已向大王俯首称臣,处于礼仪,想择日面见圣上,并献上大礼。这是西戎丰王的书信,请大王查阅。”说完,秦君嬴开便把西戎丰王的书信从衣袖里取将出来。
韩公公上前取过信件,递与了周幽王。
周幽王粗粗地查阅了一下信件,果然如秦君嬴开所说,心中大悦:“好好好,这西戎丰王可真识趣,寡人喜欢。”周幽王乐滋滋地对秦君嬴开说道:“替寡人回话,说本王准许了。”
下了早朝,秦君嬴开便直直地赶往宫外去了。正要走出宫时,见到眼前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那不正是褒妡吗?
秦君嬴开加快脚步,赶上前去。“褒妡姑娘。”
褒妡手里提着篮子,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便好奇地向后一望。只见秦君嬴开快步的往自己的方向赶来。
秦君嬴开跑到了褒妡的跟前,兴高采烈地说:“终于见到你了。”
褒妡愣了一下,不明白秦君此话的含义。“终于......见到我了?”
秦君嬴开解释道:“上次听闻褒美人出事了,觉得事情古怪。便叫人去宫里探听。但听说宫里找不到你,便猜到你出宫去了。于是我带上缪嬴一起出去寻你,可是怎么也寻不到。后来回府的时候,家里的奴才告诉我你来找过我,再后来就是听说你入宫了。”
褒妡见秦君嬴开和缪嬴如此关心自己,一股暖流仿佛在心里流淌着。
“我竟不知你和缪嬴如此关心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秦君嬴开蓦地愣了一下,心里暗语道:“我关心褒妡?是啊,我为什么那么关心她呢?难道我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吗?”秦君一脸茫然,怔怔地望着地板,沉吟了片刻。
褒妡见秦君嬴开站在面前发呆,疑惑道:“嬴大哥,你在想什么?”
秦君嬴开缓过神来,“没……没有想什么,都是些公务上的事而已。”
秦君嬴开一面说着,一面转动自己的眼珠。
秦君嬴开发觉自己居然说谎了,而且当着一个女孩子面前,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说谎了。真是不可思议!
“你是要出宫去吗?”秦君嬴开怕自己被看出破绽,连忙转移话题。
“是的,出宫一趟,替姐姐办点事情。”
“就你一个人吗?”
褒妡点了点头。
“不如我陪你去吧?”
“刚看你走神都在想着公事,应该很忙吧,哪里还有空陪我去呢?”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无妨。”
“那好吧。”
说完,两人便肩并着肩,走出宫去了。
等走到一个湖边,褒妡放下了手中的篮子。在里头取出好几只叠好的小纸船。她分别在每个小纸船里面放了一根小蜡烛,然后又逐个将它们点着,放在湖面上。伸出右手,轻轻地拨动湖水,小纸船随着波浪的推移慢慢地往湖中央飘去。
褒妡双手在胸前合十,紧闭双眼。仿佛在心里祷告着什么。
秦君嬴开疑惑不解,不知道褒妡从宫里大老远的跑来此处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想上去一问,但见她双眼紧闭,安静地站在湖边祈祷,实在不忍心打扰她。于是乎,他便站在褒妡的身旁,默默地看着她。
等过了片刻,褒妡终于睁开了眼睛。褒妡觉得眼前的视野暗淡了许多,又眨了几回眼,眼前的光景顿时又清晰可见。她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秦君嬴开一眼。说道:“你应该很好奇我在做什么吧?”
秦君嬴开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好朋友,告诉你也无妨。这几只小纸船是我姐姐为褒洪德折的,它们都寄予了我姐姐对褒公子的思念。宫里面人多口杂,不便办这样的事情,姐姐也没办法出宫,也只好由我来办理此事。”她有些伤感的说着。
“恕我多嘴,我只是很好奇褒美人和褒公子当真有私情吗?”
褒妡听到“私情”二字,觉得相当的刺耳,心想褒姒和褒洪德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儿,只是褒夫人拆散了他们,致使今日两人阴阳相隔。后来又想,外人不了解他们的故事,说是“私情”,也是现下情势所定。如此想来,褒妡倒也欣然接受。
她叹了一口气,回道:“他们俩早在我姐姐入宫时就已经认识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但是天意弄人,褒夫人嫌弃我姐姐身份低微,不肯褒公子和我姐姐来往,硬生生将他二人拆散,还把我姐姐送进了宫。虽热两人分隔两地,但都心系彼此。这次我姐姐有难,也多亏了他来相救,但也很不幸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褒公子倒也算是个痴情汉子。那令姐可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褒妡摇了摇头,“她整日整夜的为褒公子难过,本想与褒公子一同去了,但我很了解我姐姐心里的想法,她要不是看在爹娘和我这个妹妹份上,她或许早就不想活了。”褒妡的声音渐渐微弱,眼框也泛红起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看开了。你在你姐姐身边也好好劝导劝导,人死不能复生,唯有节哀顺变了。”
“我不是她,不懂她有多痛。我姐姐心里其实很爱褒公子,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担心她,但是如今所有劝导的话语,对她而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也只能求上天保佑,让我姐姐度过此难关。”
“死不是生的终结,而是生的另一种延续。生死有命,我们每个人都一样,都是无力阻止的。既然如此,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也不枉我们在这世上走一遭。”
“说的好。”褒妡很感激秦君嬴开能陪同她来到这了无人烟的地方,又能说那么多安慰自己的话。她真心觉得秦君嬴开看待生与死要比自己更加豁达,也许是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缘故吧,也有可能是经历的比自己多,看待问题总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褒妡心里真的很钦佩。
为了打破了这让人伤心的局面,褒妡主动转移话题,问起缪嬴最近如何。秦君嬴开如实说了几句关于缪嬴的近况。就这么一下子,他们释放了内心的凝重,聊得不亦乐乎。
天渐渐暗了下来,褒妡环顾着四周,觉得周围一片寂静,远处的山笔挺而严肃的环抱着这面湖水,几只被放逐的小纸船随风飘荡,它似乎正为褒妡和褒姒传达对褒洪德的思念和哀悼,空气间洋溢着冷漠的气氛,一阵阵寒意也扑面而来。褒妡不禁打了一下寒颤,双手不停地摩擦着双臂。
秦君嬴开见状,连忙脱下自己的轻衣,转而披在褒妡身上。
褒妡欣然一笑,说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宫了。今天谢谢你陪我。”
“小事一件,何须挂齿。那我们走吧。”说毕,两人又肩并着肩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又过了几日,西戎丰王收到秦君嬴开的回信,便带着一队人马,和一千头牛羊浩浩荡荡地行走在进京的路上。
西戎丰王骑着一批骏马带领这全队前行着。满也速也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紧随其后,他身材魁梧庞大,换做是一般的坐骑,恐怕行走没几步便会支撑不住。但是满也速所起的那匹马是盛产千里马的大宛国那里夺来的一等一的好马,可比西戎丰王的马都略胜一筹。西戎丰王将此马让与满也速,可见他对手下照顾有加,视为兄弟。难怪像满也速这等难得的壮士都甘愿为他卖命。
这一走就是十几日,一路的山山水水,庄稼村落都尽收眼底。满也速看着汉人的生活环境跟自己从小见到的大草原真是相差太远,一路走来,倒也目睹了不少汉人的新鲜玩意儿。比如,一大片一大片方方正正的水稻田,山间依稀散落的村庄,茂密的森林,高高耸立的城墙,繁华热闹的市井小巷。这里的人也长得跟我们牧羊人也不太一样。牧羊人豪迈,不拘小节,头发胡须都任其生长垂落,穿着打扮也很随性。但来到此处,满也速见到的周国人,个个上衣下裳,盘头冠帽,很是讲究。
满也速东张西望,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古怪。一见到汉人的姑娘从身边经过,便蠢蠢欲动,两眼发光,连忙吞口水。
人人见了都畏忌避开了。
西戎丰王见状,连忙拍了一下满也速的脑袋,提醒道:“刚出来时,我说什么来着,不要吓到别人。能不能规矩一点?”
满也速觉得有些难为情,笑嘻嘻的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嘿嘿嘿,我也是情不自禁,这么多好看的姑娘,不能摸不能碰,再不多看几眼多可惜呀。丰王你说是不是?”
“我们是过来看美女的吗?我们还有很多正事儿要办呢,我可警告你啊,别给我出什么乱子,等我们以后打了胜战,收复了汉人,这大片的江山和无数美人可都成了我们西戎人的了。到时候还缺你的不成?”
“大王说的是,属下不看就是。”
西戎丰王轻轻地瞥了几眼路上经过的汉人姑娘,蔑视道:“这汉人的姑娘长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们戎族女孩呢。”
满也速附和道:“是是是,哪有我们戎人女孩好看。像我们莎哈尔公主就比汉人姑娘好看一千倍一万倍。”说道此处,满也速忽地皱起了眉头,“属下不是很明白,我们戎人公主身份有多么尊贵,长得又十分美丽,为什么要送给周国的那个庸君,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原来丰王此次进京都,不单为周幽王送来了一千头牛羊,为了投其所好,更是将自己的表妹莎哈尔公主都带来准备送给周幽王做妃子。
“周幽王好色,众所周知。既然如此,我就让莎哈尔好好服侍周国大王。”满也速见西戎丰王唇角上扬,尽显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但却猜不透他的意思,更是摸不着头脑。
“你这家伙,喝酒打战玩女人的事儿样样都精,这玩弄诡计的事儿却是笨到家了。算了,你不用知道那么多。”
说着说着,便到了镐京城门脚下。
秦君嬴开早早就接到了消息,知道西戎丰王今日会到达镐京,便站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西戎丰王远远望着城门口站着几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秦君嬴开,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赶将过去。
“多日不见,秦君别来无恙吧。”
“多谢丰王关心,在下一切安好。自从战场上一别,也有数月未见。如今一见,倒是觉得丰王身体矫健更甚从前了。”
“哈哈哈,这话本王爱听。”
“今日在下奉了周幽王之命,特领丰王到驿站休息。等明日再陪同丰王一起面圣。”
“那就有劳秦君带路了。”
说完,秦君和南宫捷便领着西戎丰王等人往驿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