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本地区其他士绅地主一样,他在阮、赵二人身上下的赌注早就不止一百两了。
现今他两个牵扯到了商队劫案里头,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投的钱都成了小事儿,目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撇清关系,谨防被他两拉进泥潭里。
做了镇长这么多年,程镇长自然清楚哪头更重。
但身为本地佼佼者,他也不是轻易能打发的人,略微皱眉思索几息,便给了方案。
“你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然现在谣言已经传开了,就算把宋大德抓起来送官,也未必会停止。既然这位公子也觉得该有个说法,那不如这样,让阿元和大伙儿一起到穆家去看看,若一切如常,谣言当然就不攻自破了,这是最好的方法。”
听到这话,见识过阮、赵二人如何嚣张的如意颇感意外的看了程镇长一眼。
本以为这高个子乡绅也不过是是些耍弄权威手段的人,却没想到,他把本地的民心操得牢牢的。粗看之下一言一语都是为本地百姓代言。
是个高手呀!
没想到穷山沟里还有这样的人物,如意转头看向君梅,用眼神做询问。
君梅皱起眉头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绝不能同意。
且不说柳氏的情况不易惊扰,穆铁锤现今一颗心都扑在妻子身上,同样不会有功夫应付程元。
再说家中现在这幅样子,就算没有经济损失也士气不振,让外人瞧了去,反而落人口实。
这些问题如意心里同样过了一遍,见她回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点点头,伸手摸出了那张百两银票。
“算了,家里还有未出阁的大姐呢,由着人瞧来瞧去的成什么话!一百两拿去,这下谣言总能不攻自破了吧。”
语气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样子,外表完全没有服软的意思,那微微抬起的下巴,反而加重了来自首都的傲慢态度。
本以为就算来自京城,一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拿出来唬人还好,正要交出怕不会答应。没想到他会这般痛快的把钱交出来,这反而让程镇长有些尴尬了。
他干笑着让儿子收下银票,说:“这自然没话说,青天白日的大伙儿不都看着吗?”
接着他又说现今身上没带纸笔,待会儿回去就把以这一百两作保的收据送到穆家来,接着便以此为借口带着儿子又匆匆走了。
“这个镇长,竟比那赵奎还狡猾三分,看来还真是池浅王八多呀~”
回家路上,如意小声说着。
君梅点点头,却没说话,心里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程家之间的关联,竟发现越想越复杂。
无论明面上和暗地里,穆家的事情程家似乎都置身事外,但怪就怪在他们每次置身事外的时间。
石胜闹事儿的时候,他们全家不在。宋大德照造谣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
可一旦到了面前他说的做的又都挑不出毛病来,就算硬是细究也数不出几条问题来。
根据她的经验,君梅觉得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程镇长干净,但程家家里有人在折腾。要么是程镇长这条老狐狸,演技太好,套路精深。
就目前的情况来开,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那两个使女明显是偷偷跟来的,背后是谁也不难猜测。
想到这儿她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底,正要思索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行动时,手腕却被人拉住了。
君梅把到嘴边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本来想着是讨论对策和应敌的好时候,交流交流各自的看法,很快就能弄出一套方案来。
但她闭了闭眼睛,又觉得除了开作战讨论会,其实现在谈谈另一个问题也不错。
不过这次她不想再起头了。
停在那儿没有回头,也没再说话,这次她看看他到底要如何说。
“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还是这般慢吞吞的,别看这小子人前高傲,一到感情上他就这个德行,跟小孩儿似的。
优点是赤诚,缺点是幼稚。
她没说话,也没甩开手,继续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你心里在忧什么,你放心,我真的有办法解决,只是我现在也不能全告诉你,你相信我……”
说到这儿但听她扑哧一声,是笑了,但那声音里有种说不出额嘲讽。
这是他第几次这样说了?
一次两次凭着爱意和感动,自己脑子一热便也应了。
可次次都这样说,她又不是真的豆蔻年华见识不够,那还能看不出问题?
要么这小子骨子里还是孩子担不起责任,要么就是他背上的东西太重,他真的不知道未来的结果,所以什么都不敢保证。
而面对这个局面,她自己该当如何是好?
要是在上辈子,这种家伙心疼一下也就踢沟里了。
那时候最能给她安全感的还是钱。
重生一世,人的心态变了很多。
加上在县城里亲眼见识了权势在这个时代那近乎逆天的威力,她对钱的心思早不如前世了,对于安全感的需求更多的转移到了爱情上。
上辈子嗤之以鼻的情比金坚,就是她这辈子情感上最大的追求。
“……我有一个秘密。”
或许是那笑声中饱含的信息吓到了如意,同样想要把这段关系经营下去的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内容,因为我也不知道能否成功。”
说到这儿他深吸气,然后慢慢用胸膛贴近了她的后背,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却坚定的说道:
“但是我跟你保证,若是我大事得手,我一定要接你和你妈全家去京城生活。介时我的一切秘密在你面前都不会是秘密,你可以知道我的全部。我也保证到了那个时候,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敢再让你不快活。”
嗅着她脖颈间那种令自己痴迷的香气,他一字一句越发坚定。
“若是有,那我定会让他化为灰烬!”
幼稚!
她心里依旧如是评价。
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往后靠。
难以自持的侧头在他与他耳鬓厮磨,无法抗拒的吐出那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