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样下去不行。
他一索吻上来,她依旧会乖乖就范,哪怕灵魂在嚷嚷着要清醒,要强硬。
可唇舌之间若是硬不起来,那再多的尖牙利齿也会在甜蜜的腐蚀中一一脱落。
她心里清楚这回事儿,所以越发纵容。
就好像电影里说的那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感受到君梅冷漠之下的柔情,如意心里又感动又得意,手脚动作越发过分,光天化日的越发起劲儿。
心里知道这条巷子偏僻少人,君梅也不推拒。
她毕竟是现代社会的人,就算换了一副古代的腔子,也不可能真就那么在意所谓男女之大防。
“以情相悦,以心相许。”才是她的态度,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而自己又是真的是想要与他长久下去。
既然如此,发自内心的亲热之举不过是相互取悦,相互说服罢了。
她这般豁达开朗的心态,反应在行动上,便是放松与配合,这使得两人之间的热度又上一层。
亲热缱绻中的那种情意呀,哪怕只远远的看一眼,心里也能明白。
何况袁宝儿已经看了好一阵儿了呢?
身为袁家的女儿,袁宝儿一向唯母、兄之命是从,毫不犹疑的执行他们所有意愿。
有时甚至是……
尽管她本能的会感到恶心,可一想到母亲这一生的凄苦和家里的仇怨,便也觉得自己一人的感受不重要。
只要斗垮了穆家,袁家便能翻身了。
到时候自己是报仇雪恨的第一功臣,娘亲和哥哥定会给自己找一个好归宿,以后百子千孙福寿绵长。
袁宝儿一直这样坚信。
现今眼前两人情真意动旁若无人,自己若跳出来大吼一声,定能让他两好看。
可、可是……
不知怎的,真要跳出去的时候,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萦绕心头。
宝儿靠着墙根窥视着,越看心里就越是堵得慌,内心深处那些被自我催眠掩藏起来的伤疤不知不觉的全裂开了口子。
那些被压抑的痛苦只需要,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刺激,就还是化为汩汩血流,从这颗一落地就被灌输‘报仇’二字的心肝里流了出来。
忽地想起陪石胜喝酒时,旁边戏子唱的那一句“鸳鸯交颈共白头”,再看看那边相互追逐着温热的两人。
袁宝儿眼前一阵模糊,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再管那两人如何,她一抹脸上的泪珠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同一时间,袁老太的卧房里,听闻石胜死亡的噩耗,老寡妇一个激动打翻了手里的药碗,一旁的其子袁壮志也跳脚骂道:“这瘪三,好酒好菜好皮肉都受用尽了,事情还没办成呢,怎能就这样……”
“壮志!”
老寡妇怒喝一声半睁着发红的眼睛训斥到:“死都死了,能骂活过来?”
“可宝儿都……”袁壮志一脸亏大了。
“罢了,也不是头次了,幸好镇上的头脸都还向着咱们。京城有人又如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袁壮志的态度则更为激进。
“什么三脚猫的东西,柳家要是真有势力,也不至于由着穆家便宜占尽了才找到人。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崽子,弄死了看他们还依仗啥!”
那口气中竟有着跃跃欲试的意味儿。
老寡妇到底比他清醒几分,忙厉声制止,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晌,末了才是最后一句。
“要记着,咱家在本地是土生土长的人户,咱们有的是根底,慢慢磨总能得手,犯不着跟穆家往死里拼命。那些哄你去死磕的都巴望着两败俱伤以后捡便宜,你可不能上当!”
这话老寡妇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袁壮志只觉得耳朵都快生茧了,偏生他不敢违逆老娘,只能咬牙听着。
“娘,我晓得你的意思。”袁壮志忙接腔道:“谁都不是好人,咱们自然谁也不能信。以往咱家求她,没少吃白眼。现下可好,她顾着镇上却忘了县城,一不留神就让老族长的女儿翻了身,她老爹兄弟苦心经营那么久全作了废。可不是吃得太狠,吐得更多?”
这话是专冲着老寡妇的心坎说的,自然最合她心意,只见那老脸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冷声道:
“你说那些作甚?儿啊,你姓袁不姓古,就是我,也不过一介上不了族谱的旁支。古家的事儿咱们参活不进去,看着就好。由着他们有本事的斗去吧,斗垮了才好,咱们也能捡两块。”
到这儿她忍不住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笑着笑着却突然岔气,大声咳嗽起来。
“啊呀,娘亲!”
刚回家的袁宝儿忙上前给她顺气。
袁壮志见她回来,却还不忘追问:“怎样,那对狗男女可是有奸情?”
一听这话,宝儿心里更酸,低头小声一句“啥也没有”,便全身心投入到了对母亲的侍奉之中。
罢了,还是安心奉养母亲吧!
她心里如是想着。
程家大宅那边,又是另一番热闹。
就如袁家母子所嘲笑的那样,听闻噩耗的程太太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
“什么?那姓钱的竟然敢……”
心腹婢女带来的这个坏消息,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砰’一下就把程太太砸懵了。
见主子脸色一青,摇晃着身子便要倒下去,婢女们慌忙冲上去,鸡飞狗跳的一阵大乱。
万万没想到,她步步算计,却是这般结果。
在程太太的算计中,穆家就是不被石胜弄垮,也该被姓袁的阴死。
介时她再不动声色的从中渔利,害死人的黑锅,自然有袁家去背。
利益、名声、体面,她每一样都算到的。
谁能想到穆家的丫头这般能闹腾,一把火烧到了县衙,反倒让成了死老虎的钱秀才两口子死灰复燃。
这下姓钱的翻身,打垮了阮、赵,自家辛苦多年的政治投资全打了水漂不说,胭脂虎那边还……
一想到这,程太太就急得眼前发黑。
老族长还活着呢,亲儿子没了,倒插门女婿却翻了身,这可让她如何向爹爹和弟弟交代?
扶着婢女的肩膀,程太太好容易立住了脚跟,忽听碰的一声,房门却被撞开了。
“娘亲,爹爹拿着家法来了,你快逃!”
人前稳重得体的程元,慌张的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