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不久前,钱主簿刚被夫人揪住的那会儿。
“啊~夫人别动粗呀~”
妻子力道太狠,钱主簿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然而抠进肉里的指甲却更用力了,一睁眼就看了妻子怒发冲冠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有人,说,那小贱人在哪儿!”
钱夫人骂着又伸手揪住丈夫的衣领。
被勒得生疼,钱主簿忙喊:“我真没啊,杨大侠是男的。”
“男的?在哪里?”
听说是男的,钱夫人手上力道一松,钱主簿也赶紧四下张望。
却发现僻静的巷子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而此时如意刚放下自己满含杀意的左手。
见君梅用计令阮安引发众怒,如意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颇有些得意。
嘿嘿,不愧是与我心意相通的人,君梅这气魄,越看越是冰雪聪明。
正痴笑,肩膀就被一只手抓住,接着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如意已被拖到人群边缘。
“狍子,你……”
话还没说话,肩上又是一股气劲,扯着他飞似的奔出几百步,直看到钱主簿夫妻才停下。
“啊,杨大侠!”钱主簿跟看到救星似的扑上来:“你可要替我做证,我真没……”
“够了,闭嘴!”
此时杨彬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压迫力,就连妒火中烧的钱夫人,也被一句话压得熄火。
“夫君,这……”
“石胜是我杀的。”
语气平淡如同在说笑话,表情也是一片淡然。
鲜红的指甲却紧紧抓住了丈夫的袖子,胭脂虎整个人都在发颤,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但显然她信了。
目的达到,杨彬便不再理会他们,低头与如意附耳几句,尚有笑意的娃娃脸,当即挂满寒霜。
瞪大眼睛看着杨彬,后者点点头,神情严肃。
“呵,倒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看来是我打眼了。”
说罢一转头冰冷眼神直射钱主簿,夫妻身子一抖两下意识的挤在了一起。
“两位公子,可需小人效劳?”额冒薄汗,钱主簿小心翼翼的说。
“嗯。”殷如意点点头,却说:“不止你,这次还需夫人一臂之力。”
见用得上自己,反倒不怕了,钱夫人越过丈夫挺胸道:
“侠士为我弟报仇,古家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好!”
如意当即不再废话,便对二人吩咐了下去。
“这……”
心知事情照这个进度办下去必定地动山摇,钱主簿迟疑了,满脸举棋不定。谁知如意的威胁还没出口,妻子的耳光就打在了脸上。
“蠢货!”钱夫人骂道:“你在这两腌臜东西手里窝囊多年,连恨都忘了?如今正是时候,就只为讨回一口气,也当干。”
说完向如意二人略施一礼,拖着丈夫离去。
真不愧胭脂母虎之名。
等夫妻两走远后,杨彬再度开口。
“看来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还好你之前便让我做了准备,否则当下还真没什么办法。”
如意脸上阴沉不减,眼中却有些烦躁。
“湘洲是刘奘的老巢,在这儿点火需万事小心,让你先探查清楚是为了过些日子动手,没想到倒是让她帮了大忙。”
说着走了两步,眉头皱得更紧。
“此事需万全之策,否则一定穆家引起刘奘注意,她将永无宁日。”
“放心,惠山本就内斗,又有那对夫妻出面,州府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杨彬拍拍好友肩膀劝道。
“我不会寄希望于他们会不会怀疑。”
如意摇摇头,神情森冷而笃定。
“我要的是让他们压根不会往她头上想!”
说罢,附耳杨彬,小声说了几句。
“你呀,倒真是个操心的命。”
杨彬耸肩无奈笑笑,随即足下一点,腾空而去。
看着杨彬远去的背影,如意唇间逸出冷冷一句。
“这次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哟~”
回到衙门阶前,图穷匕见的赵典吏心思堪称极为狠辣。
“阮县丞是非对错暂且不论,穆家的杀人罪名可还没洗清呢!”
这话看似回答姚太平,对着的却是穆君梅。
没有找到如意的身影,她恍如跌进冰河一般在情绪的激流中身心凉透。
他到哪儿去了?才保证过要伴我同行,如今却不见踪影,这……
慌张中坏东西总容易趁虚而入,她脑中反复回想起了他那疑点重重的身份,难以探究的目的,以及更说不明白的神通广大。
来自京城,出身贵族又专程往惠山这一摊破事儿里头搅和,这……
她心里一阵动摇,一时间整个心脏都弥漫着六神无主的慌张。
这慌张落在赵典吏等人眼里,就如同落入陷阱的小鹿一般,无辜又茫然,光彩流动的大眼睛里渐渐闪起了点点晶莹。
真是我见犹怜呀。
就是赵典吏也忍不住暗暗赞叹了一句,但也只有一句。
眨眼间对权力的欲望便战胜了一切,他心底的阴晦又上涌了几分。
“如何?知县大人该不会是想,用阮县丞的是非将此事敷衍过去吧!”
早把姚太平吃透的他,嘴上如是说着,眼睛却从没离开过君梅。
绣花枕头不足为惧,这一个才必须盯紧。
赵典吏这般举动对姚泰平来说,同样是最大的侮辱。堂堂一县之父母官,竟不被自己下属放在眼里,姚泰平压抑许久的窝囊气,也在赵典吏有意刺激下,不合时期的爆发起来。
“赵奎,你竟敢污蔑上官?你……此事我定要上报。”
他又搬出了对阮县丞的威胁,却还不明白之前阮县丞忌惮的到底是什么。
赵典吏经营多年,把搜刮来的银子全投进了州府的无底洞,再如何也能激起两个水花。
上报到州府又怎样?有人管吗?
两个无名小卒之间的纷争,姓曹的只怕根本注意不到。
伴随着这些想法,赵典吏勾起一个冷笑。
“污蔑?知县大人竟把两条人命说成污蔑?真是草菅人命呀。”
那种嘲讽的调调很有现代公知的神韵,加上他土生土长又经营多年,老百姓看着他脸熟,不知不觉的就被带了节奏。
“没想到知县大人和穆家也不是好人,感情这次是狗咬狗呀~”
就在君梅身后,有人如是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