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一看,只有空荡荡一堵墙,县城的客栈没讲究,就是一堵白净的泥灰墙。
君梅觉得有些纳闷的四下张望。
尽管没有京城的好,可这也是正八经的砖瓦客房,不是乡下那些用竹席隔出来的旅蓬,正常的隔音功能绝对是过关的。
可那小子嬉笑的声音又响起了。
“吓到了?嘿嘿~本公子这隔空传音的本事厉害吧~”
听着他戏谑的调笑,君梅不说话,皱着眉靠近那堵墙,睁大美目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殷如意的底,她心里有数。
杨彬是真的很厉害,石胜一伙儿九成死在他手里。
至于如意,他就算会是个花架子。要是真有隔空传音的本事,跳窗户也犯不着杨彬帮忙。
一想起之前他哄自己跳窗,君梅眉毛一挑,决定这次找回来。
睁大眼睛又仔细往墙角好生检查,终于抓到了他的小秘密。
这小子定是属耗子的,竟然桌椅板凳的阴影里钻了个洞,那调皮的笑声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可恶,没公德心就算了,竟还是个偷窥狂,之前爹爹和爷爷训斥自己那些话去,全被他听去了不说,还敢取笑。
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眼珠一转,她轻声说:“哦?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呢~”
声音变小了,守在小洞边的如意听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见在夸自己,心头一喜他耳朵贴在那小孔上大声说:
“知道厉害就好~快,多夸我两句~”
这边头的君梅闻言笑笑,不动声色的蹲下,钻到桌下,对着那小孔细声细气的说:“那你要我怎么夸你呀~”
“嘿嘿嘿~怎么夸都好,大点声儿就行~”贴着墙的脸上嘴都笑岔了。
“大点儿声儿?好啊~”
君梅眼睛一眯,却没有直接冲着小孔大喊,而是扬起玉掌猛地往那小孔上一拍。
只觉得一股强风猛往耳里钻,殷如意吓得一声惊叫,跌在了地上,赶紧用手护住耳朵。
然后才听到君梅在隔壁冷笑:“哼哼,你就这么喜欢戏弄我吗?”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赶紧把嘴里的抱怨咽下去,耸着肩膀说:
“哪有~我是喜欢你嘛~”
“幼稚!”
隔壁的回应简短又直接,像极了皇兄训斥自己的口气。
“额,我哥也这样说我……”他低下头,觉得有点委屈。
第一次听他主动提家里,君梅心里动了动。
“你哥?你在家里就这样跟你哥玩儿?”
如意忙摇头,说:“哪有,谁敢这么跟他玩儿啊,也没人敢跟我玩儿。”
确实,见到皇帝和王爷宫女太监莫不屏息,快玩笑纯属奢望。
“不是有杨彬吗?”
她又提杨彬。
如意更郁闷了,干脆坐起来叹道:“别提了,他名声在外应酬太多,经常顾不上我。”
这倒是,杨彬那么能打在武林道上肯定有很多朋友。
君梅这样觉得。
但其实,真相是另一回事,这会儿殷如意也没法儿详细解释。
到底是心里喜欢他,略施小惩后又听他诉苦后,君梅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只是有些无奈的暗叹。
这小子这么幼稚,以后怕得自己哄着他多些,什么霸道总裁宠上天之类的,就别想了。
要是皇室的政敌知道她是这个想法,一定会怒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姓殷的宠人什么样?他们这些站对立面的人可被喂了不少狗粮!
“以后不许这样了,想见我就正大光明从正门进来。”
听着小孔那边传来这句,殷如意狡黠的笑了笑,嘴上却还委屈兮兮的说:“可万一你爹回来了怎办?”
“我爹回来了,你就告诉他你是谁呀~”说着君梅也窃笑了一下,故意把他往那个方向引。
让我去见她爹?
这一想,如意嘴角抽搐,欢喜得红了脸。
这其中什么含义他懂得起。
尽管未来如何尚不明来,可是她说出这话,背后的含义可比什么情话都动听。
“现在~不好吧~”
见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君梅笑得更甜,贴近那小孔她轻笑说:
“无妨,你什么时候觉得好了,什么时候就让我领你见他~”
说罢,对着那小洞打了么么哒,那红唇碰触的声音直传到了如意心里,引得他心头一热,面上愈发潮红。
“君梅,我……”
这会儿他突然很多话想告诉她。
却听见那边儿嘻嘻的笑声渐远。
“我出去一下,你快把洞补上吧,若是因此让我家被老板误会,可饶不了你~”
再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哎~”
听着走道上渐远的脚步声,如意郁闷的站起身来,红着脸颇为不甘的说:
“什么嘛,分明是你在戏弄我~”
“噗嗤~”
背后的轻笑声中透着主人的不同看法。
“狍子!”
见自己又被他撞个正着,如意有些恼怒的叫了杨彬外号。
“嗯,我给那胭脂虎点了睡穴,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杨彬狡猾的转换话题,丝毫不给好基友发火的机会。
“现在王爷是打算让钱主簿多吹一会儿凉风呢?还是等穆姑娘回来再说?”
说着杨彬翻出一件披风来,挑眉笑道:“先说好,今晚风大,吹久了那怂货怕是要咳不停。”
“你放心,我也不想她因知道太多而身陷险境,再说有些场面不适合她。”
说着披上披风,走到窗前,扬扬下巴:
“老规矩,先好生敲打敲打,才好让他说实话。等他知道怎么说了,再叫她上去。风大夜凉,别让她受寒。”
另一边的阮县丞此时很是不安。
让那母老虎去闹腾这事儿绝对不是赵典吏说的那么简单,只怕那狡猾的家伙是另有打算。
“哼,以为坏了我大事你就能落得好吗?莫要忘了,你只是我爹的一条狗!”阮县丞咒骂一句,伸腿踹翻了凳子。
值夜的仆人匆匆赶来跪在他脚边儿,阮县丞却迟迟没下命令。
仆人是阮家老人了,这位少主的脾性他一清二楚。见少爷脸上黑气沉沉又在门前听到那句咒骂,当即把阮县丞的心思摸透了七八分。
“少主,小不忍则乱大谋。”仆人沉声劝道:“姓赵的只是八品末流,没有老爷提点便无法升迁,可若是没了他牵制姚泰平,那花架子做大了,再想撵走会更麻烦,老爷也会对少爷失望的。”
接着便打住了。
听了这句阮县丞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缓了一会儿他说:“让送信的人再快点,驿站的八百里不敢用,六百里使一使又何妨?当务之急是把情况告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