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掣拖着发沉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挪,脑袋感觉要崩裂,浑身剧痛,走路摇摇晃晃。阳光异常耀眼,脚下的路在眼前也恍惚跳跃。肩上的伽让踉跄的脚步每向前挪一步,都异常艰难。押解官兵的吆喝声、催促声异常响亮,仿佛他们就是趴在耳朵边喊的。往前迈一步,又迈一步,然后就是一片昏暗。
“噗……”,一阵清凉,侯掣努力的睁开眼睛,阳光依然刺眼。脸颊两边来回被沉沉的拍了几下:“醒醒,醒醒……”是一直负责押送的宋纹的声音,“脸都这么烫,烧的不轻。”
屁股上挨了两脚,“快起来,快起来,被再装死了。快把他弄起来,别一会让郭将军看到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子。”是宋纹几个的头高晖的声音。
“真晕过去了。烧的吓人。高哥,不信你来摸摸。”宋纹指着要让高晖过来摸。
“一边去,我管他烧不烧的。快让他起来。别一会郭将军过来,你我可都少不了鞭子。”
侯掣努力的把眼睛睁开,阳光异常的耀眼,不自觉的伸出手来遮挡。
“动了,动了。”宋纹见他有动作,不由的兴奋,声音比刚才高出了一大截,“快起来,快起来。不然又是一顿鞭子。”宋纹顺势拉着侯掣刚伸出来的手,往起拽。
“水,水,水。”痛痒难忍的喉痛,侯掣不由的咕囔着,拨开宋纹拉他起来的手。
“给。”站宋纹边上的华沾,将水壶递了过来。侯掣接过来,就往嘴里一塞,水咕咚咕咚下来的太猛,把侯掣抢的翻身咳了起来,刚喝进去的水也都吐了出来。
“快起来,快起来。”宋纹动作快了不少,不管正在磕着的侯掣,忽然连踢带拉,“秦军侯过来了,快起来。”
“怎么回事?”等秦阳走过来的时候,宋纹和华沾已连拉带扶,把刚躺地上的侯掣弄的站了起来。
“这胡人晕倒了,刚把他弄醒。”宋纹回话声音有些发颤,他明显有点紧张。
“快弄起来,别耽误行程,小心秦将军等下收拾你们。”秦阳警告道,”怎么?是他啊!这小子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成这样了。“
秦阳像是认出了侯掣,上前来摸了摸,被宋纹和华沾扶着,但依然摇摇晃晃的侯掣的额头,说:”烧的这么厉害,快给点水喝。先把绳子松了把。“侯掣肩上的木伽已经被拿走,不过绑在手上的绳子依然还在。
”看着样子,今天肯定是走不了路了。后面马车上再挤挤,把他塞上去吧。“秦阳安排到,”你们俩别啰嗦了,利索点。“秦阳又训斥正活着给侯掣解绳子的宋纹和华沾道。
侯掣依然干渴难耐,抓着刚刚塞到手上的水袋,又急急的塞到嘴里昂头喝了起来,全不顾正给他解绳子的宋纹和华沾。此刻,他依然头脑发胀,眼睛迷离,只恍惚听着耳边的人们对话,任由他们摆弄。
”这胡人也太沉了。“华沾一边抬着侯掣的身子,一边咕囔道。
”还得老子伺候你,找死的狗杂种,就知道装死。等好了,看不抽死你。“宋纹就没那么克制了,一边抬,一边骂,一边喘着气。
好不容易到了囚车旁,看里面已经挤了四五个胡人,都坐着,双手被绑在柱子上。囚车的马夫见他们俩又抬了一个人过来,说:“怎么又抬一个来。不行直接扔路边算了。看还能塞的下吗?”
“我倒想。秦军侯让弄过来的。累死我了。“宋纹一边不客气的回话,一边喘着粗气,”快找个地,不然又得挨鞭子。“
“那还能塞的下,这些胡人,一个比一个占地方。”车夫一边抱怨着,一边把囚车的门打开,上去挪那一个个昏迷着的栗人,看样子和侯掣一样,都病的不轻。
“要不就别绑着了。看这些人这样子,让他跑,也跑不了。”华沾在下面给车夫出主意到。
车夫看这些人,一个个昏迷的样子,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要不你俩在车子下面,帮着给解一下绳子吧。”车夫和华沾、宋纹说。
“都是因为你这个狗杂种。”宋纹往囚车走时,回头又解气似的,在侯掣的身上踹了两脚。
侯掣感觉到身体周围一下子好紧凑,暖和了不少,强烈的异味,然后是车轮咣当咣当的声音,心想自己是被弄到车上来了。没一会,侯掣就又昏睡过去了。
等侯掣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依靠在旁边一人身上,车子已经停下。头依然很痛,整个身体上下都异常的疼。狭小的囚车里,塞了七个人,所有的人都只能半窝着,背靠着囚车的柱子,或侧靠在旁边人的身体上,其实已经算不上靠了,是紧紧挤在旁人的身上。
“醒了?”刚侯掣靠着的那个人问,“你这烧的不轻啊?也没口水喝,是不是想喝水了?”
侯掣朝那人点点头,这是的喉咙像火烧着了一样。
“得想想办法。这帮人,肯定是不管咱们死活的。昨天已经死一个了。”那个人继续说,“是不是也饿了?”
侯掣又点点头,虽然发烧,但饥饿感强烈的比发烧更难让人忍受。
“我也饿死了。这帮人已经把咱们当死人看了。只等死透彻了,往路边一扔就算了。”那人继续叨咕着。再看除那人之外别的人,都在昏睡。
“他们昏睡的时间,比你长。醒不醒得来,都还不一定呢?”那人接着咕嘟,“怎么办呢?唉,有了?”
侯掣听他说话的口气一下子高了不少,斜眼看着他。
“你往左边试着转一下身,把手伸出去。然后,去揪那马尾巴。揪住了,死劲的往里拽。马一惊,就有人理咱们了。总得弄出点动静来,不然咱们就是饿死了也没人管。”那人给侯掣比划着,又催着侯掣转身。
可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周围又全是挤在一起昏迷不醒的人,转身那有那么容易,加上侯掣发烧难受的身体。好在还有那个人帮忙,侯掣一点一点的往左转,试着把胳膊先伸出去,接着再转,再多伸出有点,终于转着把整个胳膊都伸了出去。
“往前,往前,瞅准了再出手。”那人在旁边,指挥提醒着。
侯掣努力往前倾着身子把胳膊往前伸。这是一匹褐色的马,马尾甩来甩去。侯掣忍着脑袋欲裂的头痛,冥神静气,一摆手抓住了马尾巴。
“可以啊,好样的。”那人忍不住叫好,“看来你还是烧的不够厉害。使劲往回拽。”
侯掣往回一拽,那马防御性的往后踢腿,踢不着,又跃着身子跳着往后踢,整个车都跟着晃荡起来。侯掣依然没放手。那马感觉没用,前蹄往前一瞪,想用力得往前跑把侯掣甩开。马车又被拴在在前面的树上,跑不远,马只好围着树,拉着囚车来回转,拼命的嘶叫。周边栓着的马,也一起跟着嘶鸣,顿时一片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