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扛着木枷,但都已躺卧在地上的囚徒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也跟着躁动起来。围坐在一起正在吃饭的押送官兵,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下子都紧张了起来,一个个急放下吃的东西,就近拿起兵器,准备应对可能有的不测。
“别慌张,都回去看看,是不是谁的马惊了。”显然是个有经验的人,大声喊着,吩咐安排着。于是,士兵们散开,各自回去找各自的马去。
那囚车的马夫跑回到囚车前的时候,囚车已经翻了,马被囚车的车把手困在地上,使劲瞪地,却使不上劲。侯掣和那个人被压在囚车的最下面,昏天暗日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拼命的喊叫。
几个士兵过来,帮着马夫把马从马车上卸下来。接着,开开囚车门,一个一个把人拽出来。另外那五个人,就是这么折腾,都依然在昏睡着,看样子真如刚才那个人说的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秦阳走过来询问情况。
“拉病人的那车的马惊了。”一个负责马车的小头目回复道。
“以后给我注意点。别一吃饭就吃出惊吓来。”秦阳吼道。看躺了一地的囚徒,再看那么小一点的车,秦阳说:“这么点个车,塞这么多人?能放得下么?”
”看趴在地上已经烧的奄奄一息、又被压的半死的侯掣,秦阳说啊:“刚才你在这车上?“看侯掣点头,又指挥旁边的士兵说:“快给他弄的吃的,还有水。”
东西拿到了之后,侯掣一把抢过来,急不可耐的望嘴里塞。刚才旁边那人,看他有的吃了,急急的过来想从侯掣手里抢一点。
“也给他一点吧,抢什么抢。”秦阳看两个趴在地上的胡人抢东西吃,指挥刚拿来吃的的那士兵,又给那人一点吃的。那人真不客气,和侯掣一样,除了拿了吃的,又抢了水袋过来。
“好多了嘛?那就跟着走吧。别挤在那小破车里了?”秦阳问侯掣道。对着忽如其来的问题,侯掣有点蒙,好一会,才点头。
“那个人也一起吧。小破车里装不了这么多人,马也受不了。”秦阳安排道,“先把他们捆树上,等下走的时候,押在我后面,就先不用上枷了。”一边说,秦阳一边朝刚吃饭的地方去了。
那几个士兵麻利的把那几个昏睡的人,又塞回车里去。接着把侯掣和那个人,一起绑到了旁边的树上。然后也一起吃饭去了。
“看刚才那个头,对你挺照顾的呀?”看士兵往那边走,那人就问。
侯掣依旧烧的很厉害,听他这么说,才觉得那人虽然看上去挺凶,但都是好意,但为什么呢?侯掣自己也困惑,回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你前几天,路上和那京城来的那大官吵架,那个头看上你了。”那人说。
那事虽然只是那么短短一小会,之后也没人提,没想到他还记得,而且和刚才联系到了一起。真的会是吗?
“当时你,挺牛的呀,把那大官说的一愣一愣的,好解气。这些周人也太不拿咱们当人了。”那人接着说,“不过后来被那个他们说的郭将军,抽的那顿鞭子也不轻吧?被他押送真是倒霉。不过,刚才你抓马尾巴那一下,挺厉害的呀。稳准狠,完全不像一个烧成这样的人。你小子真是挺厉害。我不烧,一下子也抓不住。”
那人还真是能说,叨叨不停地在侯掣耳边说着话,而侯掣此时浑身烧痛,根本没力气去理他,只能听他一直说。
“你这么厉害,怎么也被他们抓了?”看侯掣一直不理他,他开始直接问侯掣问题了,“我支安,你叫什么名字来这?”
看他这么一直问,侯掣忍着痛,惜字如金的回到:“侯掣。”
“后撤?有意思的名字。”看侯掣摇头,接着说:“候车?”
侯掣忍着痛解释道:“掣肘。”
“哦…”他有点明白,拖着长长的尾音,“你这名字还挺怪的啊。那天你说,你爸是个头领,那个部落的?”
侯掣准备张口,可那个人显然没准备着侯掣回答,接着说:“我是哒鞍部的,我们那个部的头领说不定你知道,叫冀雄。”
看侯掣没什么反应,支安接着又说:“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啦。反正他和你也差不多。现在这会还管什么头领不头领的,都是准备被买的奴隶。命好的能坚持到被买的地方,命不好的路上就嗝屁。昨天和我一起被抓的支登就一命呜呼了。这些人,埋都不埋,直接扔路边的树林里就算完事了。“
支安回头看一眼侯掣,接着说:”你可要坚持住啊。忍住,别让自己昏死过去,不然真可能醒不来。又没有萨满,死就死了,不会有人帮你过阴。死后魂魄找不到通往亡灵世界冥府的路,都不知道去哪,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里徘徊,做一个游离的孤魂。就是以后你们家里人找了萨满,想找你在那,可能都找不着。“
支安显然对侯掣的状态非常担忧,不停的对侯掣说:”你可一定坚持住啊。我也是魂魄离身了一回,好不容易挣扎回来。“
支安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杵了一下侯掣,接着说:”一定不能昏睡过去,要不然就是那五个人,被扔路边是迟早的事。“想到刚才那五个人的样子,侯掣猛的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听押送我们那一队的人说,咱们都是要被卖到青州的牧场里去,给人放马。据说青州地势平坦,有好些大的牧场,却没什么人会骑马的。想想其实也好,在并州这地方,没几步就是山,那像咱们来的草原,骑个马跑都跑步起来。不过,草原我也没见过,你见过没?”
支安看侯掣没反应,又杵了一下快要坚持不住,就要昏睡过去的侯掣。
“一会就又开始走了,一定坚持住,坚持住。“支安在侯掣的耳边接近吼了,”知道了吗?“
侯掣努力的转头过去,看着他,点点头,咕囔着说:”我知道。“
在侯掣又要昏睡过去的时候,鞭子已经抽到了身上。”快起来,快起来,该走了。“是刚刚给他们解开绳子的押送兵的吼声。
旁边也是一阵阵这样的吼声,那些躺在地方扛着枷已昏睡过去的人们,也一样在被鞭子恨抽,在地上就是赖着不起来。
”起来,起来。“已经站好的支安扶着侯掣,依着背后的树起来,鼓励侯掣道:”走两步就好了,走两步就好了。“
“走,走,走。“支安指挥着侯掣。
迷迷糊糊的侯掣,一手扶着支安,艰难的迈出第一步,全身的酸痛一下子强烈的很多,额头、整个脑袋都是剧痛。
看侯掣反应强烈,支安接着鼓励:”再走走,再走走,很快就适应了。“
侯掣咬着牙,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浩浩荡荡的押送队伍也缓缓的启动出发了,一片喧嚣嘈杂,各种喊声。
侯掣和支安被拴在一条绳子上,绳子的另一头被拴在了军侯秦阳的马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