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长吁了一口气,血池的反噬虽然可怖,但对于拥有了前世记忆的他而言,实在简单不过的。只是心口好痛,宝宝……小心翼翼的看着已经用布包起的断手,闷哼了一声。
单膝跪地,控制不住的想要亲手挖了自己的心脏,这一念头刚一出现,木槿忽然警惕的看向四周,深色的天略显沉闷。“你来了,何不现身?”
体内忽的一清,不再有任何不适,四周反而更加寂静。铛铃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我竟不知道幻君便是存着这样龌龊的念头接近我家陌的。”随着声音不远处一道倩影撕破天际而来,身后更是没有闭合,略显单薄的身子在虚空的衬托下尤其显眼。
木槿有些惊讶“你是谁?”女子嗤笑了一声,素手凭空捏出一道光影,木槿面色凝重:“孤族有云,睥睨万物,为主与仆。主者,临界之主,天地遗孤;仆者,恶魔之隅,疏影由穆,穆峙出。汝为仆。”
女子挑了挑眉莞尔一笑,万物黯然失色,不知本意是嘲讽还是什么“幻君果真聪异,没想到除了本族之人竟还有人知道这个。”
木槿哪能听不出语气中的含义,正想要说些什么,对面的女子却是喜怒无常的主,狂傲的说“既知道本君,还敢欺骗我主,是谁给你的胆,嗯?”面前忽的一模糊,再看时哪还有什么女子,一个手持彩练的俊美少年靠在一尊白羽凤凰叶上,不经意的一个呵欠,虽然魅惑却伴随着丝丝杀意“本君念你是我主挚爱,几次三番容你猖獗,你不知悔改,异世中竟对我主心存不善,呵,她竟看上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值得?”
有些伤感的面庞在白羽的衬托下显得楚楚动人,不屑地看了眼木槿“如今你满意了?经脉寸断,右手被废,一个废人,再也挡不了你的路。”抬手本想一招毙命,可又忍了下来“本君不杀你,你若还念着她,自然生不如死,你若无情,这异世本与我无关,一了百了也是极好,木槿,你且好自为之。”
木槿此时却愣愣的,脑海里只回想着少年说的话。那人鄙夷的看了一眼,懒懒的声音又传出“你造的孽,让陌来背也不错。”
木槿猛然一抬头,刚想问是何意,眼前却空无一人。像是被惊醒一般,看向怀中,不见了,原来做了这么多啊!
醒来的邵诺安安静静的,看着师兄们忙前忙后,问什么也不说话,似不在意般低头看着自己的断手,也没有人敢打扰。
“孤陌。”邵诺微微抬头,看见了熟悉的人嘴边蠕动,没有说。但是少年却看清楚了,她说:冤孽,你来了。少年一个横眼,其他人都走了出去,偌大的内阁,只剩下他和她。
本想给邵诺一耳光,可看着那可怜的小眼神,还是下不去手,腿一抬坐在了邵诺身边,淡淡的馨香入鼻“允许你哭一次。”邵诺眼眶发酸,却没有哭,而是钻进了冤孽的怀抱,,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的声音却令人难受“冤孽,我总说,我只做我想做的,不在意人们什么感受,可是为什么听见在乎的人说的还是会痛?有心跟没心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是孤族之长,临界之主?为什么入了世,会变成这样?我知道,我明白木槿想做什么,可为什么我做的一切,他不明白?冤孽,我一直都错了,对不对?没有人,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动心了,我没有心了,冤孽。”
冤孽不说话,任由着这个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小人诉说着她的苦楚。“孤陌是坚强的,因为她是一片天,无知的有着可以一个笑就心满意足的人。那现在算什么啊,我算什么啊?”
蹙着眉看着这个万念俱灰的人,心心念念的人,被一份感情折磨成这样?
出人意料的温柔,美目认真的看向邵诺“陌,做你的人是很幸福的,他不懂是他的低贱。”邵诺喃喃自语“幸福,像现在这样吗?当初种下锁潋,为的不过是他,现在这样子倒不如断了的好。”
门外,木槿听见想要进去的身子顿了顿,终究没有在靠近。然而,不远处,爆发出一道灿烂的金光,慢慢凝聚成塔。木槿眼神一闪“讨厌的人,又来了。”
金光中,那个清贵的少年半面如谪仙般的模样,而另一半脸却是一个娇媚冷艳的女子,心印成。软糯的声音与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太弱了,墨魔。”闭着眼的另一半少年睁开了紧闭的眼眸,扯动一边嘴角,从身体里又发出温润的声音“孤魅,姐姐暂且交给你们了。”声音渐渐沉寂,女子占据了整个身体,看向远处略显狼狈的木槿,女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神色“自然,他怎么可以伤害姐姐呢?”
影若翩虹,轻身一跃,便来到了木槿身边,一把扣住木槿的命门,天真的笑道:“幻君不若和魅玩一圈?魅会很开心的哦!”木槿淡淡的看向被抓着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竟没能挣脱出来,屋内冤孽打着呵欠的声音传来“孤魅,远一点,陌睡了。”女子微微一笑,朝着木槿的模样虽倾国倾城,但是木槿却知道,这个女人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即使再无奈,也还是被拉着到“安静”的地方去讨教了。
冤孽看着花费了很大精力才刚刚续上的脉络和手,皱了皱眉,还不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得再添一把火才是。想着,冤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缕丝线缠出,在空中结成了一个透明的光茧,,邵诺在天堑处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出现,手指上下浮动,一个阵法携刻在光茧上,朝着冤孽微不可及的点了一个头,连带着一起消失了,哼!木槿,永远别想安安稳稳的得到陌……
冤孽贪婪的用手指一圈圈的描绘着邵诺的轮廓,绝色佳人,娇软可人,哪一面目的她,才令自己安心呢?陌……
邵诺这次睡的很沉,连冤孽何时帮她续的骨也不知道,更加不知道木槿是何时离去的。似乎睡了很久,醒来时天已近黑,自从那日起便没有再睡过安稳觉了,揉了揉睡得有些僵硬的脸颊,一飞身,脚不沾地,飞身上了门外一匹等待许久的红色小火凤。带着睡醒后的娇憨“去找老师。”
一路上凉风轻抚过面庞,吹散了她的迷糊。手像从前那般举过头顶,遮挡住已经不一样的景色,喃喃自语“火镰,你说我算什么呢?在临界殿的时候,我只手遮天,冷若寒冰,他反而对我嘘寒问暖;而如今,我太弱,倾尽所有来保护他,他将我的真心看作什么啊,我有心跟无心又有什么区别呢?”邵诺从来不爱哭,但是她现在埋在火凤柔软的羽毛中,却是不自觉的心痛。她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但她不想管了,他们与她何干呢?
火镰动物的形态中却是像人一般的活临活现,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王上,您不去看看魅公子和幻君殿下吗?老奴本不该多嘴,您的心思比较重,幻君殿下始终不过是为了您好。”邵诺罕见的没有让他停止,火镰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孤族本是与魔墨族齐名,您应为幻君陛下渡元,献以归祭,这本来并没有什么,主子他们也不可能说些什么,可…”忽然从高空跌落化作人形,邵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火镰,你不该打这样的心思,你不配。”铁链无声无息的贴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勒紧,露出痛苦的神情,却依旧不死心的说:“王上,您为了族人,也该想一想才是。”
邵诺冷眼看着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过了好一会儿,好像十分纳闷地说:“冤孽眼睛瞎了吗?连这么一个明显的细作都没看出来!”火凤的身体不经意间化作点点星光汇聚成一枚光印。“焚澈万机?有点意思。”邵诺提了些兴趣,忽然想到自己残废的右手,不太高兴了,“真没办法。”
嘟这个嘴,看向朝着自己飞速而来的光印,不急不慢的单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召唤符号,雨落珠盘“简!”火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实体化,连忙催动了自己的灵力。加快速度。邵诺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又划了一个符号“离!”火镰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狂暴气息向他压来,奋力抵抗,无意中瞟到邵诺已经优哉游哉的不知从哪搬来了一张贵妃椅,吱咯吱个的摇了起来,喉中反咽了一口血。
邵诺看向不远处的惨相丝毫没有动容,眼神冰冷眼底一片漆黑“我想不明白,你们这些残次品连冤孽都能瞒得过,怎么会轻易暴露?有人等不及了?孤未杀了你们…”火镰还没有品尝完生不如死的滋味,就被迟来的孤魅又加了点猛料,那些狂暴的气息反而实体化,撕碎了他的衣物,欺身而上……两人离开时还听见了火镰凄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