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按照原定计划,让我们作为一个少年组合tmyouth,一起出道,意为明日少年。
我以前也曾想过会当明星。
王煜兴是真的很有这方便的资质,他唱歌有一种味道,完全不像个小孩,长相也越来越出众,任何镜头对上他,都会不舍得离开。
我作为他的搭档,尤其是在声音和脸同样不错的情况下,受到注目也是理所当然。
但我从来没料到,会红成这种地步。
如今出门都必须全副武装,上学的路上时不时就会来一段生死时速,还有人开车来追,坐公交就更麻烦,基本不能抬头。
到处都是tmyouth的画报,仿佛所有人都在谈论我们。
从上学之余去公司,变成赶通告的空档里读书,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现在两万块钱对我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惜解约的代价太过高昂,况且事到如今,只怕就算我宣布退出演艺圈,这种被人追来赶去的情况也不会好上多少。
我后悔死了。
虽然音乐很好玩,但一个人自娱自乐也不错,根本没必要站在聚光灯下。
王煜兴就此事把我压在身下狠狠教训了一顿。
其实我不是打不过他,只是这小子玩阴的,抽冷子就来挠,而且他身娇体弱,万一心脏病又犯了,麻烦的还不是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热衷于压我。
在酒店房间里,朱有荣说你们没事玩个游戏吧,他就在那摆出了架势——摔跤。我跟其他人一组,占了上风的时候,他也要跑过来凑热闹,不把我压倒誓不罢休。
这人已经将近十六岁,身高长到了一米七八,差不多比我大上一个号,亏他好意思。
“王言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这次是在草地上,刚拍完广告,边上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看。
他随手扯了根细长的叶子,在我鼻子下边逗来逗去。
我往外头瞟了一眼,已经有人准备掏手机开拍了。
作为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生这么欺负,实在有点丢脸。
我推开他的手,“当我啥都没说。”
不过就是随口一提,有必要吗?
“不行,你得保证。”他抓住我惯用的右手,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把叶子往我鼻孔里挠。
痒死了,要咳不咳的,我试图爬起来,但这个体位劣势实在太大,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功,我只得举手投降,“好好我保证。”
“你还要认错。”王煜兴笑开了,手里越发过分,后来干脆丢开叶子,转攻我的腰。
“行行。”我一边扭身躲,一边答应,“你先放开我。”
“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队长!大哥!别弄了。”
看到网上的有声视频,即便是我,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混蛋,居然当众让我出丑。
“开个玩笑,别当真。”他每次都这么说,对于这种行为,不仅是我,连一些粉丝都看不过去了。
我在其中一个同仇敌忾的微博下面发表了评论,没错,他就是欺负我。
王煜兴,你就等着被骂吧!
然而,这句话第二天登上头条,标题居然是大哥,你弟撒娇了。
“谁欺负你来着。”三天之后,录完节目的晚上,王煜兴再次玩起了摔跤。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从房间追到走廊,电梯前差点撞到人,又往回跑。
王煜兴的速度其实比我快,但我身手灵活,几次都躲了过去,这么十几分钟下来,他已经开始喘了。
跟心脏病人玩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尤其是后者还输不起。
于是我再一次被压了,就连双手也被他扣在了头顶。
“撒个娇我看看。”
混蛋,我转过去寻求支援,“苏杰,是不是兄弟?”
边上正在听歌的少年回头答了一句,“我听队长的。”
王煜兴一脸嘲笑,“王言儿,你能耐了是吧,还敢打击报复,散播谣言?”
“也不看看是谁每次都借你毛巾内裤,还有没有点良心?”
谁要借啊!当然,这种情况下,我是不会直言的。“你老以后就留着自用吧,我没意见。”
“想的美。”王煜兴一口回绝,“还不就是找借口逃避洗澡,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你不怕我们还怕呢。”
他这话说的嫌弃无比,一边说还一边来掐我的鼻子。
嫌弃就躲远点呗,幼稚鬼!我不想理他,干脆闭目装死,任由他把我掐圆捏扁,反正也不痛。
类似场景在网上出现得多了,连爸妈都忍不住问:“你们真的没什么吧?”
我耸了耸肩,俩男人之间,能有什么。
爸妈见我如此,也没再多心。
现在小孩都这样,你年轻那会儿,还不是成天跟老赵混在一起。
说的也是,煜兴那孩子挺好,正派得很,不像网上说的那样。
我看他们开始自圆其说,也就不再插话,以最快的速度大口朵颐。
这两天学校和公司都放假,但真想休息是不可能的,桌子上大堆的试卷等着补,下周爸妈还要亲自检查。
王煜兴又上门了,同样是满满一书包,手里还托着一只毛茸茸的黑猫。
作为明星,在学校里基本上交不到什么朋友,他又是个单不住的,因此每到这时候,都会来我家。
至于那只猫,我往下扫了一眼,“你想干嘛?”
“你也知道我爷爷,带回去会被他打死的。”王煜兴换好拖鞋,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边说一边就进了我的房间,把那只猫放下来逗弄。“才这么小,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丢在外面不管了。”
“所以。”我往床上一坐,静待下文。
“那什么,阿姨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吗?”
王煜兴抬起头,将那猫崽一抱,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同时看向我,如出一辙的无辜。
“不行。”我直接拒绝,蛇养猫,开什么玩笑。
下面两只一个劲卖萌,可惜本人铁石心肠,注意力集中于笔下的试卷,理都没理他们。
所以说王煜兴完全一匹夫,一言不合就开始诉诸于武力。
“快看!爸妈来了!”趁他回头的瞬间,我赶紧起身去推他,企图从压制下挣脱出来。
“啧啧。”那人看似漫不经心,手却准确无误地把我抓了个牢,居高临下的眼神,简直堪称蔑视,就你也敢跟哥斗?“谁不知道叔叔阿姨得五点放学才能下班?”
他一边说一边挨近,自从旷野教会他这个动作之后,这小子有事没事就会来一次。
桃花眼最会放电,对此网上给出的标语是史上第一撩。
才十六岁,毛都还没长齐,撩什么撩。
我别开眼,“好了,我考虑一下。”
原以为这样就完了,谁知上面那个半天没动,直接拎了本书过来,坐在我身上看。
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那张脸上,眼角眉梢,红唇皓齿,一如从前。脑子里有东西不断钻出来,变成细碎的电流,往下传导。
男人的身体有时候并不受自己控制。
我伸手拽掉他的书,扔到一边,这次是来真的。
王煜兴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见他抬头,我随手丢了个枕头过去,“看什么看,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都是男人,以为谁喜欢被你压吗?”
那人没躲,视线在我脸上定了一下,一声不吭,捡起书背好包就往外走。
留下那只猫,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又看看我,发出轻小的喵呜,意识过来想追出去的时候,已经被紧闭的大门关在了里面。
从那天以后,王煜兴开始孤立我。
不管是录节目还是赶通告的途中,他通通当我不存在,跟苏杰两个人谈笑风生,就和以往对我似的,走哪跟哪。
我乐得轻松,该干嘛干嘛。
倒是苏杰,看出不对,不时说两句话,想把我拉进去,缓解矛盾。
“不用了,你们玩,我卷子还没写完。”这样多好,才不想跟那神经病扯到一起。
我不会特意给他冷脸,但也绝不会多看他一眼,就跟正常的工作伙伴一样,保持必要的交流。
例如主持人问我觉得煜兴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会给出很恰当的答案,并且适时把话筒递给他。
旷野要我给他传消息,我也都照做了。
这样最省事,免得外面闹什么不和的传闻,到头来还得浪费力气跟他装亲密。
半个月过去,网上还是有了这样的传言,很准确,二王冷战。
但是说王煜兴偷看我就算了,也不知他们是哪只眼睛瞧出我在装不在意的。
可惜镜头正对准这边,此时也只能笑,我关掉手机,甚至还高歌了一曲,边唱边回房间。
咯吱一声,门关了,进来的却不是摄影师。
“有事?”这次三人的房间是分开的,我回过头,充分表现出不欢迎的态度。
王煜兴看着我,欲言又止,掉头往床上一倒。
“你不是说讨厌吗?我让你压回来。”
“不用了。”我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却被人拉住。
僵持了很久,他才开口,“别这样。”
“放手!”我甩了一下,没成功,回过头去,正对上他的眼。
在此之前,除了压腿掉过一次生理盐水之外,王煜兴从没哭过,现在依旧如此,只是此刻的他,给我一种错觉,仿佛马上就要有东西从里面冲出来。
不安在涌动。
“我也没怎么样,是你自己要这样。”我任他拉着,“可以了吗,我的哥?”
王煜兴向来以我的兄长自居,这话一出,他果然放松下来,随即把我的头发揉了个乱,“王言儿,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