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去上学的,但是二爷说反正用不了两天还要回来,干脆多请几天假得了,我托请邻村的同学捎去请假条,惹得同学一阵羡慕的目光。
第三天我早早的起来,按照二爷交代好的,赶着自家的牛车去二爷家上箱,上箱顾名思义,就是死人那一套家伙事,大到棺材灵棚,小到碟子碗筷,因为简陋的很,一辆牛车足以。
我佩服二爷的预知能力,我前脚刚上好车,后脚就有人登门,花儿婆婆他们村的人。
经过来人介绍,花儿的男人石柱闹了一晚上,几次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蹬腿而去,估摸着我们还没到,人已经不在了。
来人也是替主家办事,主家人要相对好一点的棺材纸扎品,二爷早已预料到,早就准备了最好的纸扎品,二爷这招似乎有点坑,可一想到他们对花儿办的事,就有点让人咬牙切齿。
二爷坐着来人的驴车,我赶着牛车在后面,去了花儿婆婆家。
搭进去一小天时间,我们到了,花儿婆婆家聚拢了不少人,人多屋少,养蜂的空地架起篝火,一重人围拢烤火,这些人见我们过来,帮忙卸车,这种情况下,二爷总会以去看死者为由,将自己处于甩手掌柜的位子。
在家里我是宝贝蛋子,在二爷这我就是苦劳力,脏活累活全是我的,舒坦打趣全是二爷。
我招呼着众人搬运东西,将灵堂搭建在院子中央,棺材抬进灵棚内,座椅板凳井井有条的安置好。
一个多小时后,我才有机会休息。
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屁股刚沾凳子,就听到厢房里传来叫喊声。
“石柱,你瞧瞧花儿,瞧瞧我,你可不能走啊!”花儿婆婆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扎在人堆里,伸长脖子朝里望去,连门框都瞧不见。
一直折腾到星河漫空,石柱也没咽下那口气,同村的人等不起,各自回了家去,我则和亲朋友好友躲进了正屋。
年纪小,没人搭理我,独自窝在炕上,耳边的大人捞着家常,我窝在角落,迷迷糊糊处于要睡不睡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消逝,胸口变得异常沉重闷热,等我有所反映,想要清醒过来,身体已经不能由意志控制。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发出求救信号,可不管我如何发力,声音卡在嗓子里就像瓶塞卡在瓶颈。
挣扎半许,我意识到只有眼球能动,为什么?
此时的眼皮千斤重,将全身力气放在眼皮上,足足用了三分钟,我的眼皮只能开出一条缝,透过这条缝,我看到屋内的所有人依旧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为什么又是我中招了?
环视我所能看见的范围,没发现有鬼,没发现有异常。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有点像敲击打鼓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响起,我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每次敲击直达心窝。
不疼不痒,就是一种感觉,其他人怎么都没有发现呢?
突然,一声:“四儿。”
一个声音如一把锋芒的匕首割开了我与整个世界隔离的东西,我紧绷的身体顿时垮了下来,烂泥一样瘫软在炕上。
喊我的人是生儿,生儿在众人中找到我,一个猴窜到我面前,伸手拉起我,人太实诚,连力气都实诚,一双手攥的我生疼。
我像木偶一样被拉起,生儿本来要呼叫的嘴型转移话题:“哎,咋一身汗呢,炕上热么?”
我活动活动手脚,确认能动了,问向生儿:“找我干啥?”
“啊,二爷让我叫你过去。”生儿说道。
我从炕上趴下来,跟着生儿出了屋,外面漫山的大雾笼罩着,百米开完都很难看见。下意识的说:“这雾气。”
“啥雾气啊,你不是做梦做糊涂了吧。”生儿打趣道。
我指着环山之间的一层层雾气:“没瞧见下大雾了吗?”
生儿看我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一样,眨眨眼睛再去看:“没有啊。”
我瞅瞅生儿,生儿不像是会说谎话的人,可雾气就在眼前,为什么他没发现呢?
我没接话,朝厢房走去,这一走不要紧,我找不到门了。
该不会是做了梦吧!
我瞅瞅生儿,生儿督促道:“快点进去啊!”
“那个,你先进去瞅瞅。”我指指屋子,我所能见得全是墙面。
生儿皱皱眉,张张嘴没开口,从墙面的某个地方一穿而过,真的是从墙体一穿而过。
完了,他心里肯定认为我是神经病了。
从他走的地方,我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我的手竟然也能从墙体一穿而过,摸索着旁边,我摸到了真实的墙体。
敢情只有我看不见门,奇了怪了,该看见的没看见,不该看见看见了。
由于看不见,我小心翼翼的试探进屋子。
屋内有四个人,看我扒着门框进来,跟看一个傻子一样。
“小伙子干啥呢?”一个男人问向我。
我尴尬的超前迈一步,脚下仿佛有了一道门槛,突然被绊了一下,身子超前一倾,一张脸近距离贴近地面。
“发生啥事了?”二爷摸索着要往我这边走。
和我说话的男人干笑两声:“没啥事,四儿进来摔了一跤。”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没好气的还嘴:“好笑吗?”
“四儿有脾气了。”
我没再搭理这人,朝屋顶瞅瞅,没有刀,但是房梁上落灰的地方有一道绳子绑过的痕迹,估计就是吊刀的绳子,四角打扫的过于干净,屋里的水缸没了。
床上的石柱裹在被子里,双眼紧闭,不知道是死是活,完全看不到呼吸的起伏。
“四儿。”二爷朝我扑手。
我上前扶住二爷:“我在呢。”
“四儿,你瞅瞅屋里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我瞅瞅屋内的四个人,直接说道:“屋里没门。”
我的话引起他们的鄙夷,在他们眼里我完全是信口胡诌。
“没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没门,这节骨眼可胡说不得。”
生儿也跟着符合:“四儿,你是不是啥地方不舒坦?”
这种怀疑的说法让我有些气愤,我高声说道:“就是没有门,不光没有屋子外面还起了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