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凛冽,罗德下意识地将训练时掌握的剑招完全发挥出来,一套需要高度的应变技巧的“防御斩首”就这样被他行云流水地使用出来!
“怪不得他还要担心剑刃的问题……”一位颇懂剑术的男生颤抖的擦着额头的冷汗,惊讶道:“如果是真正的战斗,那么卡洛斯根本不是罗德的对手!他会一瞬间被罗德斩首的!这是最正统的菲奥雷剑术的手法,没想到平时低调如空气一样的罗德竟然有如此实力……”
“那么这场决斗卡洛斯输定了?”旁边一名学生惊讶道:“不可能吧,卡洛斯可是凝结了两处原力涡流的强者,而罗德,估计最多才一个吧!”
卡洛斯虽然怒不可遏,但基本的格斗技巧却没有被遗忘掉。面对劈来的剑锋,他并没有选择躲避,反而翻转手腕,偏离轨道的手半剑轻巧地画个圆圈,由直刺改为反撩,将罗德凌厉的剑尖猛然格开!
在强横的撞击下,罗德并没有像卡洛斯想象中那样失去重心。反而罗德如同一枚灵巧的陀螺,步伐敏捷地再度跃至一旁,令卡洛斯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功夫。
“似乎……他比我想象中要弱上很多啊。”罗德举起双剑,重摆架势。双眼死死地盯住对方腰间的动作。这是他与本杰明在实战对练中养成的习惯——挥剑与步伐所产生的任何动作,都会在人体的腰部上又明显的动作。主要的精力注意那里,再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剑锋,只要掌握这两点,任何或直接或诡谲的剑术都会被轻松看破。
卡洛斯显然认为一切都是巧合而已,他再次大吼一声,俯身朝着罗德的下路一记横斩。范围之大,完全将对方的退路完全封死;声势之浩,可以把剑锋面前一切阻拦全部击碎。
但是这一切在罗德的眼中,只是一个野人凭着蛮力在胡乱的挥舞棍棒——在本杰明的努力“锤炼”之下,他的剑术足以与一些高手相比肩。在罗德面前的为情所乱的小子,根本没有与他相抗衡的技巧。
所以,在长剑斩来之前,罗德率先递出一剑,击伤了卡洛斯的左腕。顿时,横斩停止,卡洛斯的左袖口上沁染了大片的鲜血:“可惜,若不是训练剑的话,估计此刻他的左手也应该掉在地板上了吧……”罗德的嘴角扯出一丝狠厉的微笑,在他眼中,这可不是什么“友谊第一”的日常训练。他再次旋转脚尖,快步绕到了对手的身后——
“如此一来,学校中的问题就彻底解决。而同时又可以做到‘造势’的作用。一群人同时看到这一幕,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传到一些大佬的耳朵里了……迪克森特,已经正式回归了!”罗德就像一条凶狠的豺狼,他会盯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然后一口咬住,绝不松口!
而虚张声势、敲山震虎,就是罗德此刻准备使用的计策——
“喂,卡洛斯·达菲尔少爷……”罗德的左手猛然挥下,钝头的短剑在短促而沉重地一击中猛然钉进卡洛斯的左肩,然后顺时针搅动一圈,将左肩的筋腱全部搅碎。大股滚烫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将雪白的剑士服染成了显眼刺目的鲜红:“我们这是在决斗,对吧?”
对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然后猛然转头,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罗德平静的脸庞,似乎要铭记在心中:“没错,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我现在就杀了你!”
卡洛斯显然被疼痛和耻辱彻底激发了内心的凶性,他重新握紧右手上的长剑,打算强行转身来斩杀罗德!
可惜,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罗德就已经出手了——使用同样没有开刃的劈刺剑刺穿了他的右胸。卡洛斯大量的鲜血顺着伤口、剑身流淌的到处都是,罗德的手在血液没有流到护手之前便送开了剑柄,然后他一脚在了卡洛斯的膝弯处,让他像一个标准的失败者一样跪在洒满鲜血的训练台上。
连一张纸都切不开的训练剑上沁染着鲜血,反射出刺眼的寒光。一些细碎的肺叶挂在剑锋之上,让一些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们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满场哗然。
“《弗拉德克联邦决斗法》第十条已经详细说明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在双方确认决斗之后,败者应独自承担由胜利方所造成的伤害、残疾、精神损失以及死亡——】”罗德朗声说道,盖住了训练场里所有的议论声。接着,他将目光转到已然神志不清的卡洛斯身上:“达菲尔,我们也算同学一场,我不想把事情做绝,但是也希望你往后好自为之。”
“我和雪珊·凯南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肯多花费些时间进行调查,也能够发现她和我接触只是为了维修一台迷你分析机。”
罗德环视一遍训练台前那些目瞪口呆、仍然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的看客,发现果然有几个不着痕迹溜出大门外的陌生家伙,想必他们是去把消息报告给上司和雇主们。
如此一来,罗德的行动便全部完成。他不担心接下来一些得知消息的高层会马上做出举措将他扼杀,相反地,麦考利之中势力错综复杂,而达菲尔家族虽然涉猎各个领域,但卡洛斯却是唯一适合涉足军部的人选。罗德把卡洛斯击伤也意味着在短时间内,达菲尔家族无法在军队中发展人脉。
一个过于强大的达菲尔家族是所有盘踞在麦考利周围的商业家族都不愿看到的,但是一个在核心领域上受到严重挫折的家族,他们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罗德面露微笑,整理好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迈步走出了训练场的大门,他打算去其他地方试验一下监视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
……分割……
卡蒂坐在一张木椅上,聚精会神地观看着书桌上的晶管显示器中播放的画面,她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欣喜,而屏幕中播放的,正是以罗德的视角来展示的画面。
“哈哈哈……很好!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行动派,不是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很好,我喜欢!”卡蒂颇为兴奋的狂笑着,那双瑰红色的眸子中放出炽热而疯狂的光彩。她是一个忠于自己信仰的狂信徒,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会非常单纯。
相比较研究各个枢机主教给《福音》标注的注解,她更喜欢自己思考经文中的深意。
与异教徒交流,她只会选择让手中的权杖发言,让权杖上染满鲜血;与无信者接触,她永远会保持最高的戒备,用最恶毒的想法揣度他人。
她热爱思考、热爱征伐、更热爱自己的信仰。大概——能让她真正放下戒心的,只用同样是对“神”热爱到极致的信徒了。
“只见一片耀眼的金光,金光中有七个金灯台。灯台中间坐着一个人,相貌极像于圣灵。他身穿垂地的长袍,束着金腰带,须发洁白似雪,目光炯炯若电,圆环发光像炉中炼的铜,声音洪亮如河流中的水,右手托着七颗星星,口中吐出一柄双刃利剑,面孔像太阳,放射着光芒。”
“我当即扑倒在他脚下,心中恐惧,如同死人。”
“我感到他把手放在我身上说:‘约翰,别怕。我曾死去,现已复活,而且要永生永存。我掌握着人间的生死大权,掌握着天堂地狱的钥匙。我是【全】,又是【一】;万物当中我最先开始,最后结束。你所见的七个灯台就是那七个教会,我手里的七颗星是七个教会的使徒。’”
她旁若无人的跪在粗糙的地板上,右手紧紧捏着荆棘十字吊坠,语速极快地诵读《福音》。高亢的诵读声犹如疯人的呓语在房间内游荡,卡蒂紧紧捏着荆棘十字的手更是不断握紧,点点嫣红她洁白如初雪的手掌中滴落到地板上,沉浸在经文之中的修女也完全浑然不觉。
“唉……怪不得里奥波特不愿意陪同她。”双手撑在窗前,假装眺望远方的昏暗天色的阿尔瓦暗暗叹气道。这是一间临近安塔尔街的公寓楼,外表和一般的楼房没有差别,楼内的住户也是普通人家。但谁也没有想到,一栋普通的公寓竟然成为了代行者的临时住所。
她撤掉了几乎所有的家具,只留下了一桌、一椅、一张只铺着床单的硬板床。原本是鹅黄色的四面墙壁被卡蒂亲自刷成了刺目的惨白,并且用黑色的墨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福音》的经文。普通人在房间里待一分钟都会觉得倍感压力,住上一天更是可能发疯,但是卡蒂却在里面住的怡然自得。
可怕的女孩……仅仅凭着一张照片和几句流言蜚语就成功炮制如此陷阱。阿尔瓦缓缓转身,尽量不看墙上密密麻麻、恶心压抑的经文,对着依然匍匐在地板上的修女说道:“别再装模作样地祈求神明了,小姐。罗德体内种植的虫卵不是预计在下个月才会生长么?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卡蒂抬起了额头,那双瑰红色的双眼噙着泪珠,一如原来的放出炽热而纯真的光芒,她缓缓地将挂有血液的吊坠重新佩戴上,丝毫不在意右手上仍然流血的伤口:“本杰明昨日在训练中将罗德打成重伤,在治疗时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故意加大了药剂量,让罗德可以提前康复。应该就是这份多余的药剂,让虫子提前苏醒了……”
“然后呢?”阿尔瓦一指桌子上摆放的晶管显示器:“你就是靠着它给罗德施加心理暗示,然后通过他的视线来达到监视的目的?”他双眸中顿时绽放出凛冽的寒光,低声道:“无论是生化科技毫无瑕疵地联结机械科技,还是通过媒介在施加的心理暗示,你们教会都没有相应的技术……”
他的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卡蒂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她慢慢地从《福音》中抽出一张字迹潦草的笔记,指着上面复杂的计算公式,微笑道:“这是克劳德·迪克森特的手稿之一,它记载着那位疯狂的奇才在生命最后时刻里爆发的火花——一个新型的科学体系!魔力不需要通过符文或者法阵的凝聚,单凭机械动能、电容件和生物神经便可以轻松传导……看来二十年前这位天才并没有说胡话,他在与【绯红魔女】厄休拉的交往中肯定获得了大量的启迪!怪不得,无论是歌利亚协约还是约克斯同盟,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没错,仅仅是一个计算公式,就足以让撼动世界的两大国家阵营彻头彻尾地变成笑话。”巨大的冲击力让阿尔瓦也为之动容:“克劳德改变世界的征程,真的只差最后半步了……”
二十年前的今天,奥古修斯首都乌克斯的帝国礼堂中,风华正茂的青年大教授、歌利亚第一学者——克劳德·迪克森特曾放出令全世界为之震颤的豪言:
“当今世界,犹如三流编剧笔下的滑稽戏剧。诸位!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塑造一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