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万泽栩如约前来拜访,同来的还有万子肃。顾仁将他二人请进书房,并吩咐管家让顾潇祎过来见客。
彼时,顾潇祎正在屋子里看着清浅绣花,想着从柔姨娘那里得来的消息。
“小姐,听老爷说今儿那个人渣就来提亲,为何您不着急?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一……”清浅放下绣花的绷子,苦着脸道。
“放心吧,他不会。这么重要的事,以顾仁的性子来讲,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聪明着呢,知道怎么得到最大的利益,不会这么轻易答应。”铁矿啊,虽然顾仁很心动,但万子肃那边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但愿柔姨娘的主子可以搞定
“小姐……”
清浅和顾潇祎正说着,梅儿进来福了福身子,禀道:“小姐,老爷派了小厮到梅园来请小姐,令小姐现在往老爷书房去一趟。”
梅儿说着,低下头,眼睛四转,打量着顾潇祎的房间。平时这里只有清浅和吴嬷嬷进的来,她们这些洒扫丫鬟只在屋外待着,今天是第一次进顾潇祎的房间。
顾潇祎闻言,随手拨了拨线筐,这才抬起眸,笑着对梅儿道:“梅儿,你小姐我的闺房可还好?”
“小姐,您的闺房自是好的。”梅儿听到,忙敛眉静立在顾潇祎面前。
“那梅儿可喜欢住进来?”
“小姐,您快莫拿奴婢开玩笑,奴婢总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肖想您的闺房。”
“梅儿,果然是个懂事的,模样也端正,若你家小姐我嫁入官家,自会向老爷要了你的卖身契,你可愿随我一起伺候姑爷?”
梅儿听了顾潇祎的话,心中暗喜,她们这种丫鬟,做得好了,以后成为主子身边的头灯丫鬟,得主子恩许,嫁了府里长工小厮为妻,生下的孩子也逃不过做奴才的命。做得好了如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夫人开恩,嫁了夫人在外面一个铺子的掌柜,孩子也得了自由身。虽列为商人之流,但总好过做奴才。
如今,顾潇祎的意思,竟是让她跟着去伺候姑爷,她相信,以她的能力和姿色,只要有机会,定能笼络姑爷的心,到时候生下一儿半女,提拔成姨娘,可就算脱离了奴籍。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如何不动心。
梅儿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顾潇祎的眼睛。顾潇祎冷眼看着梅儿脸上的表情变换。
“一切都听小姐吩咐。”梅儿恭谨道。
“恩,你去收拾下,等会随我去书房。”若梅儿不动心思还好,若她动了心思,可莫怪她无情,对别处的细作,她可没那么多善心。
“是,小姐。”梅儿领命,微笑着下去。
顾潇祎和梅儿被小厮带着去书房。在花园路上遇到了蓉姨娘和顾溪月。
蓉姨娘忙迎上来两步:“大小姐,这般匆忙,可是要去哪里?”
顾潇祎闻言便道:“蓉姨娘,顾老爷唤我去书房一趟,也不知所为何事。”
顾溪月听到,嘻嘻笑着说:“姨娘,爹爹还是最喜欢大姐姐。你可知爹爹的书房,平时从不让我们几个姐妹进去,如今大姐姐可是头一个呢。”
“你大姐姐可是我们顾府的嫡长女,人又乖巧,我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是你爹爹呢?你要是有你大姐姐这么乖巧,你爹爹还能拦着你进书房。”
“姨娘偏心。净说我坏话。”顾溪月娇嗔道。
蓉姨娘闻言佯怒,拧着顾溪月脸边的嫩肉,骂道:“你这孩子越发嘴刁了,自己偷懒不学习琴棋书画,还说姨娘偏心不喜欢你。你让你大姐姐来评评理。”
“姨娘净取笑我,这府里谁不知道三小姐才是最乖巧的。有姨娘和顾老爷宠着,琴棋书画又优秀,可是我们宁城首屈一指的才女。”
“姨娘,我平时还以为大姐姐最一本正经,没想到竟也学着打趣我。我不干。”顾溪月将头埋进蓉姨娘怀里撒娇道。
“好了好了,再像个小孩子,你大姐姐都要笑话你了。大小姐,妾跟三小姐在花园散散步,您赶紧去老爷书房吧,等会老爷可等急了。”
“姨娘,潇祎先下去了。”顾潇祎微低头欠身道。
顾潇祎离开之后,顾溪月微敛神情,正色道:“娘,她自称潇祎,叫爹爹顾老爷,是不打算再回顾家了吗?”
“我以前还真是看偏了,你这大姐可硬气了。你可知,她生下来没多久,她娘就去世了,自此便不得老爷待见,老爷甚至连名字都没取。王玉翠进门,更是将她当丫鬟对待。这么大没死,还真是奇迹。那次偷情之后,我以为她就废了,没想到,她竟还能回顾府,得了老爷的赏识。若是这样,你爹什么时候才能将你放在首位。”蓉姨娘恨声道。
“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得到爹爹的注目,为自己谋得一份好姻缘。”
“你可知昨日跟她在亭子里烹茶的男子?我得到线报,那男子器宇轩昂,英挺不羁,非富即贵。你讨好你大姐姐,若她有意,应在那男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娘,女儿知道。那男子,女儿昨日也见过。”顾溪月难得红了脸,扭捏道。
“那你是满意了。”蓉姨娘追问。
“讨厌,娘,女儿都这么讲了,肯定是满意。只要他再来顾府,女儿定能让他记住女儿。”
“好好好,你能知道这些就好。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可别为了那无用的****,毁了自己一生。只有富贵权势才最安心。”
前院,顾潇祎带着梅儿来到顾仁的书房,顾仁正和万子肃万泽栩欣赏一副山水画。万泽栩穿着宝蓝色袍子,头发梳起来,一改往日纨绔之姿,乍一看宛如翩翩公子。端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若没有顾仁卖女的事情。
万泽栩看到顾潇祎进来,忙笑着迎道:“顾妹妹,你来了。看来看看,这幅可是清风公子的寒梅图,真迹啊,如今是有市无价。我爹为了找到这幅图,可花了不少心思,今儿在我的要求下,特意拿来当聘礼。还望顾妹妹能喜欢。”
万泽栩言罢,顾仁也笑着附和:“潇祎,你看看万公子可有诚意了。今儿来下定,特意带来了清风公子的寒梅图,万公子可看重你了,还不快谢谢万公子。”
顾潇祎对顾仁的话心里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挂着笑道:“当初因为与乞丐偷情,被你赶出顾府,得遇万公子,后来还因为别的乱七八糟的事,一时不留神,杀了万公子当成宝贝的三头狼,又让万公子在那些差役大哥面前丢了面子……呵呵,要真说起来,我与万公子可真是有缘。”
顾潇祎话音刚落,顾仁和万子肃万泽栩三人脸色发黑,万泽栩眼里更是闪过一丝暴戾。那三头狼他一直养到大,平时连那些下人都得战战兢兢的伺候着,没想到,竟被顾潇祎和那个姘夫杀掉。他当时差点没疯掉。
万子肃本就不同意顾潇祎进万府,拗不过万夫人和万泽栩,硬着头皮,带来了这幅寒梅图。却不料……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不快跟万大人低头认错。哈哈,这孩子闹着玩呢,哪有这样的事。”顾仁笑呵呵地打圆场。
“顾老板,令嫒说的可是句句属实。”万泽栩咬牙切齿道。若不提那三头狼,万泽栩或许还可以保持点君子风度,待将顾潇祎娶回家,好好地折磨她。顾潇祎提出,万泽栩怒火直往上冒。
“万公子,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顾潇祎笑着从万泽栩福了福身子,“梅儿,还站着做什么,万公子的茶水都凉了,还不快换一壶。”
“是,小姐。”梅儿领命下去,很快就拎上来一壶热茶,千娇百媚地走到万泽栩面前:“万公子,请喝茶。”
万泽栩一弗手,滚烫的茶水顺着梅儿的手臂浇下来。
“啊啊……”梅儿不禁大声叫起来,在静静地书房,格外刺耳。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羞人显眼,还不快滚。”顾仁皱眉道。
“顾老爷,什么叫丢人现眼,如今,万公子烫伤了我的丫鬟,你想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翻过吗?若我没记错,万公子今日是来提亲的,可这话还没说,竟烫伤了我的丫鬟,传出去,让人怎么说?”顾潇祎提高声音道。
“老爷,商会的林会长来找您。”门外忽然传来柔姨娘的声音,顾仁听罢,忙打开门迎出去。
柔姨娘来的恰是好处,林会长到的时候,正好是梅儿为万泽栩上茶的时候。
万子肃听到林会长来了,起身站在屋子中央等他进来。
宁城,万子肃随时知府,但这些商会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每年宁城府衙修缮都需要这些商会出大笔的银子。对他们,万子肃也不敢过分托大。
“万大人,万福。”林会长一进书房,便对着立在中央的万子肃鞠了一躬。
“林会长客气了。来来坐。”万子肃将顾仁撇开,十分娴熟地请林会长坐下。
“不用了,万少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了。哈哈。”林老板对着黑着一张脸的万泽栩道,好像压根没看到他不高兴。
“爹爹,既然您有事,小女就先退下了,至于手上的丫鬟,小女……小女,对不起。”顾潇祎拿起手帕,按了按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混账,你……”
“万公子,我知道,都是丫鬟的错,她不该为您续茶,不该……对不起。”顾潇祎说着说着,竟似十分怕万子肃和万泽栩二人,浑身抖如筛,眼睛都不敢看他们二人。
“这是……”林会长不解地看着他们几人,询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顾潇祎什么都不说,只对着万泽栩道歉。
顾仁见此,才回应过来,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