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爷托妈妈做了一件中山装,今天完工了,完美。送衣服的活就落在我的身上了,还是生病的时候好啊,虽然疼点,但是有一堆人关心你,照顾你。不像现在,爸妈每天都很忙,买菜做饭洗碗,打扫卫生,洗衣服,洗被单。楼上楼下,都是我的了。还有院子里的草坪我得修剪,木槿花树我的剪枝,还要松土。《万能的阿曼》,真是和那部动画片里演的一样啊。主啊,帮帮我吧,我要累死了!
骑着我那辆军绿色的自行车,奔着白爷爷的家骑去。大概三十分钟就到了。白爷爷和我的爷爷是好朋友,几十年的交情了,和我爷爷是同行。我爷爷早就不干了,白爷爷还在做,帮那些有钱人看风水,去除不好的东西,酬劳很丰厚。
因为他要出席一个很重要的场合,所以就请妈妈给他定制一套深蓝色的中山装,老人家偏爱复古风格,怀旧的款式。妈妈用一个黑红色的礼盒把衣服装在里面,外面系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包装很严实,也很优美。把它放在一个布包里,让我骑车给他送过去。
他是一个很高深莫测的老人家,修为极高。也给我看过命运,算的结果是普通人一个,没有什么大风大浪,白长了一个高个子,没有用到正地方。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我一个美术生想要出人头地很难,选错了,该干其他的。有的时候他的观点还是很封建的,很势力的,以钱为主的。他会告诉你干什么会对你有利,却不会在乎你是否会喜欢,而现在我们这些人都是追求理想,对未来充满憧憬,对自己的理想干劲十足,尽管很多情况下都是失败的。才不会信他那迷信的一套。搞艺术的下场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很惨的,什么街边帮人画像,穷到吃不上饭,过年敲锅盖穷的叮当响,这是大多数人对于我们美术生的看法,理解,理解。毕竟画画成名的极少。话又说回来了,命运这个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伏尔泰说过: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者补偿。
他们家的居住比较偏僻一点,独自一个大院子,房子都是古式的,类似故宫的样式。深红色的大门,深红色的木头窗户,瓦和墙,水泥色的路面。很像四合院,对于风水我一窍不通,单纯的觉得他家非常漂亮。。爷爷的知识我是一点也没有学过,爷爷也没有教我的意思,曾经我想要拜托爷爷教我看风水,被妈妈知道了,一顿好骂,把我关起来,让我反省。
将车子停在他家的门口,拎着袋子去敲他家的门。木头做的门敲起来声音听着格外的沉重,敲了两声没有人应,门上镶嵌的两个狮子头十分的逼真,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活的,还伸手摸了摸,很硬,不会动,假的。
我轻轻地推了推门,“吱呀”开了,门没有锁。我站在门口往里面瞅了瞅,喊了一句“爷爷,您在家吗?我是阿曼。”
“爷爷,我是阿曼,您在家吗?没有锁门。”我喊了很大一声,仍然没有人回应。
“爷爷?”
依旧是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从屋里走出来,我环视了四周的房间,每一个房门都是紧闭着的。竹席子这个时候就已经吊上了,里面的红色木门若隐若现。也许是因为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草吧,现在已经长开了,难免会招惹一些蚊子。
“谁呀?来了。”门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很好听,声音里带着笑。左边的那个比较隐蔽的侧门里出来一个女人,身着水蓝色的长裙子,扎个马尾辫,清清秀秀的,看着二十几岁的模样,笑着朝我这里走来。
“姐姐您好。”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爷爷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已经嫁人了,在外地。这个女人大概是爷爷收的徒弟吧,或者助手吧。“爷爷在家吗?”
“不在,你是谁呀?”她笑着继续走过来,我依旧站在外面。
“哦哦,那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问。
“还不知道,你来我们这干什么?”女人用一种别扭的打量着我。
“我来给爷爷送衣服的。”我示意手里的袋子。
“给我吧。”女人伸出手打算接过我手里的袋子,阳光照在她的手上,显得她的手苍白苍白的。
“您是爷爷的?”我不安的问,同时向地面看去,太阳光从开着的门照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灰蓝色的地上没有她的影子。她穿着一双黑色的绣花鞋,很古老式绣花鞋,上面的图案是一团金黄和红色线绣成的,惦着脚站在地上。
“我在他家,有劳您了,麻烦给我吧。”她的手指碰到我的手面,很凉,我下意识的一缩,把东西抱在怀里,她不是人,是鬼魂。
“不用了,我下次再来送吧。”说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别呀,就然来都来了。”她伸手要拉我,吓得我猛地用力打开她的手。意识到失礼时,我慌忙的抬起头,看着她那张煞白到发光的脸,我的心跳慢了一拍。
“别碰我,我要回家了,爷爷在家再给他送。”我惊慌失措的抱着衣服,脚在一步一步的哇后退着,打算朝我自行车哪里逃跑。
“小姑娘你怕什么呀?你不是看的到我吗?哧哧哧哧......”她在我身后大笑起来,笑的毛骨悚然,仿佛指甲划过玻璃发出的尖利的声音。
我快步跑到车子了,把袋子放在篮子里面,骑车就跑。该死的自行车,骑着很重很重,好像里面卡了一条死蛇,怎样蹬都蹬不动。
“小姑娘,我知道你看得见我,但是你先别走。”她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吓得半天不敢回头,她的手拉着我的自行车,不让我走。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要回家。”我的双脚不断地蹬着,就等她松手,我一溜烟儿的就逃跑。
“既然你看到我,就不许和别人说出去,更不能说我在你白爷爷家。”
“好,好,我不说,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随口承诺,即使我想说,也得有人听我的,有人信我的话,说出去准让人笑话,骂我神经病。
“你保证,你不乱说?”女人的手依然紧紧地抓着我的自行车。
“我保证。”我回过头看着她,伸出一只手发誓。“姐姐,我保证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放心吧,不说的。”
“你最好说话算数,不然......”她笑了起来,咧着嘴,嘴一点点的裂开着,慢慢地咧到了耳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红色的牙龈上染着血液,顺着嘴唇在往下滴。就像是一个恐怖的面具,看的我一愣。
“啊!我保证,我保证......”她突然露出这副样子吓得我的脚一软,蹬空了,脚蹬子一不小心划着我的小腿上,疼得我失去了重心,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放手,灵,放手。你吓到她了。”
听到这个声音女人立刻松开了手,转身对着门口的男生鞠了一个躬。“主人,她看到灵了,灵怕她到处胡说,在此警告她。”
“她不会说的,她是爷爷的干孙女,你怎么好这样胡来。”他的声音听着非常严肃。
“是我不好,不知道。”她转而对我说。“对不起,灵吓到你了,抱歉,还请您原谅。”
她给我鞠躬的时候我觉得非常的不适应,连忙摆手说没有关系。
“您别这样,没事,我没事......”我强强的笑着,腾出一只手慢慢地推着砸在身上的自行车。
男生快步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自行车,从我的身上轻松的拿开了。弯下腰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伸出手替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的胳膊还有腿摔伤了,走我给你擦擦药吧。”我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上衣,胳膊肘哪里摔在地上时蹭到了地面,衣服被弄烂了,露出一小块擦出血的胳膊。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再抹药吧。”我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捂着胳膊,看也没有看他。
“你别害怕,爷爷在家里,他老人家在睡觉没有听到。灵就出来了,而你正好看的到她,如果你看不到......”
“都怪我。”我白了他一眼,我也不想看到她呀。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进来吧,爷爷醒了。”
“阿则,谁在外面?”爷爷在院子里喊道。
“是褒曼,进去吧,我帮你擦擦药。”
他捡起地上的袋子,把我的车子推到他家的院子里,我跟在他的身后。爷爷站在院子里看到我脸上沾的泥土,不解的问。
“阿曼,你怎么了?”爷爷长得很瘦,很高,头发微白,窄窄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我撒着蹩脚的谎言。
“怎么回事嘛,阿则,拿药膏来,给阿曼擦擦。阿曼啊,这个是你姑姑的儿子,现在来我这里上学,就是那个比你小两个月的阿则弟弟,你还记得不?”
“我不记得了。”我看着他匆匆的上楼的陌生背影。
“哎,你俩小时候老是打架,阿则身体不好,老是生病,长得也没有你高,打不过你。哈哈哈......现在阿则长高了,比我还要高。”爷爷笑眯眯的讲起那些儿时时光,我听着即陌生又熟悉,有一点画面,但去想时,偏偏想不起来了,童年的记忆大多数都是过于零碎。
“嘿嘿,我真的不记得了。”打过人的事情我不记得,便不会承认,实在是小的时候太彪悍了,在爷爷家村里的同龄小孩被我打了个遍,其中一个姐姐看到我就吓得跑开。实在是由于我能够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说出来,必然会招惹他们的笑话,还骂我是骗子。小时候不懂事,被人一说,急了就会和那些小孩子干架。弟弟上幼儿园的时候他班长欺负他,哭着告诉我,我就趁着放学时截着他,揍了他一顿,追着他打。他虽说比我小,但长得壮士,比我胖,和我高低差不多,被我追到家里。如果不是他奶奶拉着,我定会揍改他。那是我七岁的“光辉历史”。
“进屋,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