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叔讲完,付仲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感情上来讲,他更愿意相信二师叔,二师叔待他不薄,是他现在最大的依靠,而且自己加入宗门的事还要靠二师叔。三师叔所讲的也没有明显破绽,更解答了付仲心里的一些疑惑,比如为什么立功无数又深得重用得三师叔会突然叛逃。而且三师叔有什么理由要欺骗自己,自己又不能帮他报仇。
如果三师叔说的是真的,那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天阴谋、旷世奇冤,魏其安又是怎样的一个狡诈、歹毒之人。这样的事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自己师父泉下有知又会怎样痛心……或许师父当年已经知道了,所以一直没有返回千山关,是了,是了,师父当年一定是有所察觉,心灰意冷,才一直不愿回来的。
付仲心里有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三师叔一直看着付仲的表情变化,知道他正在过心里的坎:
“怎么?你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
“不是,我……”
“没关系的,这些事本不该再把你卷进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需要离开千山关,离开魏其安。”
三师叔讲出当年的往事,心里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为什么?我还有重要的事,师叔他……魏其安已经说了,这几天就会有结果的。”
“你好像求魏其安办了什么事情吧,还为此花了重金,听我的,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许诺了你什么,都不要再抱有幻想了,否则会有杀身之祸的。”
见付仲心里还在犹豫,难下决定,三师叔接着说道:
“魏其安此人极其贪财,你给他的那些财宝,他绝不会在你身上花费一颗一粒。自从你逃亡之后,鲁国的刘家就没有放弃过对你的追杀,为此还悬赏了重金,这笔钱足够让魏其安眼红……还有,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他频繁派人到鲁国,应该就是联系刘家的,他让你不要出府,在这里等着,你等来的可能不是你想等的人,而是来要你命的刘家人。”
“啊!如果真是这样,我先要了他的命。”
付仲惊怒交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信赖作为依靠的二师叔不但出卖了师父,现在也出卖他,还把他骗的团团转。
“凭你?十个你也不是魏其安的对手,你只能跑,离开这里。”
“如果加上你那?”
“也不是!一个城主岂是你说杀就能杀的。何况让他这样死了,也太便宜他了。我要在全天下人面前戳穿他的假面具,让他身败名裂。”
三师叔说的咬牙切齿,付仲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二人沉默良久之后,三师叔才开口道:
“今天你去安抚一下魏其安,让他放松警惕,明天就悄悄离开,正门恐怕不行,我带你走后门。”
接着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觉得万无一失了,才安下心来。付仲问到三师叔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三师叔只是简单说了下,没想到是三师叔自己到军营放了一把火,自己跳进火海,然后又逃出来,都以为他是幸存的军兵,这才有机会进入城主府。三师叔对付仲的事也非常了解,对他在疤脸团做的事称赞不已,念叨着大师兄收了一个好徒弟。
说起疤脸团,三师叔知道付仲与疤脸团的关系,自然也瞒不过魏其安,自己出不了城主府,只好请求三师叔在他走后通知一下李疤脸,要小心城主对他们不利,最好也离开千山关。
晚饭的时候,付仲一直询问魏其安关于宗门的事情,显得很开心,魏其安也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他却不知道,此时的付仲恨不得用筷子戳死他。
第二天,付仲早早地起了床,把东西都收进储物袋,正准备出去看看情况,再找机会离开。咚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老爷请您到大厅,有贵客相见。”
付仲打开门,是一直伺候自己的丫鬟。
“知道是哪里的贵客吗?”
“不太清楚,好像是鲁国来的。”
“好,你告诉师叔,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付仲的脸色阴沉似水,昨天三师叔所说的都成真了,魏其安果然出卖了他。等丫鬟走远,付仲赶紧出了房间,飞似得跑向马厩。半道碰到了三师叔,也是得到消息正要去通知他。三师叔拽着他,速度更快,直接跑到城主府的后门,那匹赤宛马已经套好马具栓在了门外。
付仲到后门口猛然跪在地上对三师叔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三师叔救命之恩!”
“有你这句师叔也就够了,你的路还长,多加小心。”
三师叔赶紧拉起付仲,把他扶到马上,抬手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赤宛马飞奔而去。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出了北门的付仲回头看了看千山关,之前还有一个目的地,有一个师叔投靠,离开这里之后自己就真的是孤单一人,无依无靠了。
人生往往如此,你弱小的时候,人人都想上来踩你一脚;你强大了,不是不想踩,是不敢踩。什么又算是强大?魏其安算是强大,贵为城主,执掌千山关军政大权,即便是单打独斗,付仲也不是对手,可他之上还有朝廷。朝廷强大吗?还是要依靠宗门的势力。宗门那?或许他们也只是一个小角色。权利、势力、能力不过空中楼阁,最重要的是一颗心,一颗不怕争斗,无畏的心。
再没有更多感慨命运多舛、人心难测,付仲拍马疾驰而去。前方的路虽然茫茫然看不清方向,他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活着!
付仲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离开,千山关就封闭城门,展开了全城大搜捕。首当其冲的就是疤脸团,七成护卫被当场斩杀,其他人和团长李疤脸不知所踪。直到半日后才有军兵报告看到疑似付仲的人逃出了北门,魏其安几乎派出了所有的骑兵追击他,十多天后才不得不放弃,撤回千山关。
十多天后,付仲已经变换了数次方向,连过数座大城,深入到宣武国腹地,彻底甩开了骑兵的追击。后面没了追兵,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认真分析自己的处境之后决定尽快离开宣武国,魏其安在宣武国势力不小,他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宣武国的国界线就像一个横放着的梭子,中间宽,两头稍窄,离开宣武国的最近道路就是向西北方向走,通过两界山进入大顺国。大顺与宣武两国世代交好,边关的守卫相对松懈,出关还是比较容易的。
一路向西北而去的付仲速度越走越慢,不是他刻意放慢速度,而是这匹赤宛马不行了。原本以为是连日的策马疾驰,赤宛马跑的脱力了,在小镇上休息了两日后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如果换马,只会使付仲的处境更加艰难。以付仲这样的速度,寻常马匹恐怕百八十里就要换马,从千山关到这里,行程已超过五千里,还有两千里路要走,付仲可没有这么多马换,时间上也不允许。不得已只好在路过的城镇找郎中给马看病,可是这小城小镇的给人看病的郎中都难找,更别说是马。
这一日行至汝西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小镇子上,付仲停下来打尖。汝西城是宣武国西北部一座不小的城镇,城里应该有郎中可以医治赤宛马。说起汝西城,这里还有一位故人,就是疤脸团曾经护送通过千山谷的贾仕长贾老爷,还曾邀请付仲来这里。不过付仲对此人可没有什么好感,他在那场雨夜厮杀中出力不小,可以说是他拯救了贾仕长的商队,可这位贾老爷却想在迷雾客栈弃自己于不顾,还贩运烟土,能做出这些事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人。
正在一家客栈吃饭的付仲无意中听到邻桌几个客商模样人的交谈,这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
“……听说了吗?那个奸细的事?”
“什么奸细?哪儿的?”
“还能是哪儿,鲁国呗!”
“鲁国!很多年没有听说有鲁国的奸细了,这又要打仗了吗?”
“那谁知道,不过这奸细肯定犯了什么大事,死人头的赏金就是一千两银子,抓住活的赏两千两那!啧啧!”
“这么高,是偷了传国玉玺吗?”
“不知道,边关都戒严了,只进不出,老赵那批货还在两界关卡着那,出不去……”
“国内也到处抓人,有些贼人找个模样相似的杀了,提着人头去领赏金……乱了,乱了。”
……
“……听说北部的矿山又开始抓壮丁,八成是要开战了。”
“真打起来,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付仲没有再听下去,在桌子上丢了几个铜板就离开了,他已经猜到这几个所说的奸细八成就是他,魏其安通过朝廷全国通缉他,说他是鲁国奸细,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这一招还真是歹毒。
得知这个消息,付仲哪里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行走,赶紧买了个斗篷披在身上,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好在现在天气渐凉,他这样的装束也不是太怪异。汝西城必须要进,只有医好了赤宛马,自己才能尽快逃离宣武国,只是该怎么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