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在加油站,冬天半夜的气温很低,冻得他们直打哆嗦。他们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件大衣,回到车里,盖在身上,渐渐睡去。醒来之后,已经是凌晨5点。Michael看好地图,接着继续赶路。
随着天渐渐明亮,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各种从未见过的美景,他们终于第一次自由自在地,近距离接触到一个真实的南非。
有一段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绿绿的草坡,望不到边际。草坡上,竖着几间小小的土屋,跟诺大的山坡比起来,土屋倒是有点像中国的窑洞。土屋边零星可见三五个涂白了脸的土著人,身上披着一大块皮,手里拿着长木棍。草坡上是成群结队的牛。它们居然经常无惧飞速来往的车辆,从路的这一边慢腾腾地晃到路的那一边去。路边不时见到躺着被撞死的牛。由于这条路并不平直,时而上坡,时而下坡,所以每次快到坡顶的时候,一定要很小心,以防坡的另一边有牛经过。其实,与其说要小心,不如说是运气要好,因为车速那么快,即使小心,如果真的有牛经过,也很难刹车。凌曦他们还算幸运,没有撞到牛。
他们经过一个收费站,整条路的两旁是成片成片的树林,树林密密麻麻,仿佛连风都透不进去。收费站的前面居然有数十只狒狒,一定是从路两边的树林里跑出来的。它们不怕人,仿佛专门在那里迎接到来的游客。一些外国游客看到狒狒们如此热情,便下车去跟狒狒照相,结果身手敏捷的狒狒们静等车门一开,便跳进车里抢吃的。幸好凌曦记得Nathan说过,猴子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所以忍住没有下车来照相,不然,也会像其他游客那样。
沿途上,当然还有美丽的山景、海景。一路上,山很多,延绵不断。这些山的山顶看起来都很平,这让人联想到开普敦的桌山,难道桌山比这些山更平?有山的地方,就有海,山海相连。喜欢大海的凌曦和Michael每经过大海,都会停车照相。蓝蓝的大海,激起的浪花一个接一个地向岸边拍过来,溅起白白的水花,不时落在他们的脸上,好像是来自大海的亲吻,凉凉的,甜甜的。有一次,居然让他们撞见鲸鱼。鲸鱼很远很远,只有它跳起来,它那宽大的尾鳍翘起来的时候,或者喷水的时候,才能隐约看到。它看起来,很享受冲浪的感觉,喷出来的水,就像放烟花一样,看起来应该有8、9米高。
还有一段路,路边是密密麻麻的、花花绿绿的、大片大片的一堆东西,远看以为是垃圾堆,驶近一看,应该是贫民窟!原来那些很穷很穷的黑人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这里很偏僻,离哪都远,要出来打工的话,得用多久呢!
接近黄昏的时候,随着久负盛名的桌山映入眼帘,他们终于到达开普敦。桌山果然很有气势,平得像被工匠精心打磨过的山顶,向两端无尽延伸的山体,真的就像一张大大的桌子,稳稳地屹立在大海旁边,环抱着、守护着这座美丽的城市。桌山是那么显眼,好像不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它。
他们经过一条叫BeachRoad的路,路面宽而干净,路边是一排排高大的椰子树。路的一边是靠海的人行道,那里有情侣,有推着婴儿车的一家子,还有跑步的、拿着相机到处拍照的,好不热闹;路的另一边是大大小小的面朝海景的餐馆,就快到晚餐时间,每家餐馆都坐满了人,专业的服务员们端着满满一盘子的花花绿绿各种饮料,轻盈地穿梭在餐桌间。
按照夏晴给他们的电话,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好中介,来到夏晴给他们的地址,找到地产中介,办好手续,一切都那么顺利,紧接着便向他们的新住处出发!
怀着好奇、兴奋,而又些许担忧的心情,来到这栋他们即将入住的两层楼的房子。难以置信的是,这里简直是比他们想象中好一万倍!房子建在一个大大的山坡上,看起来很新。前院像刚除过草,除草后清新的余香扑鼻而来。草地修剪的那么平整,绿茸茸的就像是地毯一样。不仅这套房子很整齐干净,整个周围环境都是那么一丝不苟,邻居们似乎都非常爱惜自己的房子,房子前院的花园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有的把树修剪得四四方方,完美无瑕,有的种栽了各种各样的花,有的门口甚至还有小桥流水。从这些房子的门前经过,可以感受到它们主人爱家的那种自豪感。房子的主人,两位老夫妇已经在房子门口迎接。老夫看起来很和善,带着他们参观整个房子。像夏晴说的,楼上是老夫妇住的,楼下是凌曦和Michael住的,进出的大门完全分开,互不打扰。他们有自己的厨房、洗手间、洗衣房,还有一间客房,不过这客房平时他们不能用,但是如果有朋友来玩几天,是可以免费借住的。老夫妇带他们来到他们的卧室,房间很宽敞,比凌曦他们宿舍的房间的两倍还大,一进门便是靠墙摆放的书桌,门边的另一面墙是衣柜,房间中间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凌曦这才意识到自己将会跟Michael在这里开始同居的生活,顿时感到心里甜丝丝的。老人还说,她有一个女佣,一个星期来一次,帮她打扫、洗衣。所以,租客连洗衣服都不用自己洗,也不用打扫。请女佣在南非很常见,请的都是黑人,他们的劳力很便宜,所以一般的家庭都支付得起。通常是一到两星期请一次,来家里做全面打扫。天哪!这是做梦吗?
安顿下来之后,凌曦想了想还被困在宿舍的同学们,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她想到夏晴一般星期天晚上回宿舍,她一定不知道学生要罢*课的事情,虽然学生也许不知道Sam跟这件事有关,但是还是不要在这个最混乱的时候回宿舍。于是,她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夏晴。
凌曦拨通了夏晴的电话:“夏晴,谢谢你和Sam帮我们在开普敦找房子。我们已经入住,非常满意。”
“什么?你们在开普敦?太快了吧?”夏晴吃惊地说,接着责怪道,“都不等我明天回宿舍见个面?”
凌曦想了想,说:“说来话长。不过,你先不要回宿舍,宿舍那边会很乱。学生们很可能会罢*课,为了ReleaseLetter的事情,你也听说过的。”
“真的吗?搞这么大?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知道,但是这是他们下一步要做的。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参与进去吧?”
“是啊。我当然不想参与他们啦!真不懂他们,多读三个月英文也没坏处嘛!”
看来,夏晴有着Sam的关照,还没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多上三个月英文的问题,这涉及到那些学生们的人身自由。凌曦觉得,这件事还是由Sam自己跟她解释比较好,Nathan应该很快就会告诉Sam。凌曦说:“那你这几天都先别回宿舍。”
“好。那你跟Michael怎么会出来?不等ReleaseLetter了吗?”
“这个真的是很复杂。我下次再跟你说。电话费贵,我不说了。”凌曦避而不谈,生怕说漏嘴。
几天后,一大早,凌曦刚睡醒,她的手机响了,是夏晴发来的短信,说:“快上MSN。”
凌曦赶紧打开她的手提电脑,夏晴已经在线上了。
“这几天,宿舍那边闹翻天了。”夏晴已经打好了这句话,凌曦一上来,便发过来。
“你去了宿舍?还是打电话问同学的?”
“Sam告诉我的。昨天,Nathan打电话给Sam,跟他埋怨了一大堆。我开始觉得奇怪,他怎么跟Nathan有那么多好说的。于是,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本来我想马上打电话告诉你,后来一想,你们那么急着赶去开普敦,就是说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Michael告诉我的。Michael的舅舅是负责国内事务的中介。”
“是啊!真想不到,我们两个都好像上了贼船似的。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没上贼船,后果就跟其他同学一样。”
“现在他们怎么样?”凌曦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急切地等着夏晴打字然后发送过来,习惯性地上下弹动她那爱弹钢琴的手指。
“Nathan说,学生坚持罢*课,逼学校给他们ReleaseLetter。他们真可怜,没有一个人有车,要出去求助都去不了。学校则坚持不给,说如果他们执意下去,就通知移民局取消他们的签证。”夏晴长长的信息终于发送过来。
“那学校难道真的要取消他们的签证?”
“Sam说,Nathan他们也不想这样做,毕竟怕这些学生回国后把他们的名声搞臭,以后也做不了生意了。所以目前两边都僵持着。”
“Sam是不是存心把我们骗过来的?是不是他说的学校还会帮大家申请大学什么的?”凌曦直截了当地问。
“Sam说他只是说学校会推荐一些成绩优异的学生给大学,这也是Nathan自己说的。哎,你也知道,Sam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敢保证他当时的原话到底是什么。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存心骗我们过来,他也是想做生意嘛!况且,他很需要这样一个看起来正当的生意,所以他应该不想搞砸的。”
“但是,很多小细节的东西,他们事先都不告诉我们。比方说,那个讨厌的ReleaseLetter。谁知道一定要有那个才可以离开学校呢?”凌曦抱怨道。
“对了,这个我正好要说。Sam告诉我所有这些的时候,我很生气。他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地把这些不知情的学生从大老远骗过来。我跟你也好险就像他们那样被困住。我叫Sam无论如何一定要想个办法帮他们,否则我心里会觉得太对不起那些同学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那个什么ReleaseLetter根本不重要,学校故意把它说得好像必须有才可以续签。其实,只要有大学给他们录取通知书,他们就可以拿着这个通知书去移民局换签证。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叫学生们装作听话的样子,照常去上课。等事情冷却一段时间后,再找个理由请假出去,如果申请到大学,就不用回来了。”
“但是,大学不是明年2月才开学吗?现在才6月啊!谁会收他们?”
“虽然明年2月才开学,但是可以现在就申请啊!只要拿到明年2月的录取通知书,他们就自由了,就可以去改签了。因为学校2月开学,所以改签的时候,也许暂时只会给他们办旅游签证。等到快开学的时候,再去改一个学生签证,就可以了。”
“真的吗?”
“Sam之前也做过几批留学生,这个方法一定行得通。你跟Michael也要赶快去改签旅游签证,以防Nathan发起疯来,通知移民局把你们的签证也取消。”
“哦,我和Michael马上去做。同学那边,你打算怎么告诉他们呢?现在他们这么强硬。肯定不会听。”凌曦担心地问。
“我准备回宿舍收拾一些东西,然后跟他们说,就说是本地人告诉我的。”
“他们知不知道Sam跟这个有关?”凌曦又问。
“应该不知道。”
“你也不准备再读语言了?”
“要读也不在这个贼窝读。”
“是啊,与其在贼窝里坐以待毙,不如直接去做贼夫人呢!”凌曦开玩笑地说。
“哎!有时候,我在想,到底跟Sam在一起是对是错呢?”夏晴苦笑着回答。
“总之,我觉得你还是要仔细考虑这个问题。那你接下来也会去申请大学吗?”
“离明年2月还有那么久,我先做些其他的事情吧。Sam有间卡拉OK,我想去那里帮忙,见见世面也好。”
“卡拉OK会很乱吧?不过有Sam看着你,应该没事。总之,要小心一点。”凌曦叮嘱道。
“我知道。”
“对了,你去宿舍的时候,别忘了提醒同学们不要一窝蜂地请假,以免学校怀疑。”
“嗯。如果有新情况,我会告诉你。”
“好,”凌曦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他们有没有问起我和Michael?”
“他们只当你们逃跑了。他们自己的事都一团糟,一下子就把你们忘了。”
“哦,希望他们能够度过这一关吧!”
接着,凌曦和Michael顺利地改签了旅游签证,然后他们就可以慢慢申请大学了。开普敦真是名不虚传,这里热闹、繁华得多,连大学都有好几间,他们决定慢慢一间一间去了解。而目前最首要的,是找地方打工。
六月的开普敦没有德班那么暖和,风刮起来特别有劲,但是最多的还是晴天。那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柔柔的,很舒服。在这里,好像每天都能看见一些新奇的事情。
那里有个很出名的海港,叫“Waterfront”,不仅有很多有意思的各式小店,而且还经常会遇上广场上富有本地文化的露天表演。小酒吧、咖啡店、西餐馆、礼品店,还有穿梭的各国游客,使这里显得热闹非凡。有趣的是,海狮经常从水中爬到岸上,它们成群结队地躺在那里,一点都不怕人,好像很享受游客对着它们拍照的咔嚓声。
房东家养了一只鹦鹉,非常机灵。一见人就说“Hello”,人一走就说“Bye”,经常会突然模仿主人的声音冒出一句主人平时爱说的口头禅,如“Watssup”、“Gessz”、“Kiddingme”、“Comeon”,等等,还会学门铃响的声音,骗主人去开门。但是,如果有人专门去逗它说话,它却故作深沉,金口难开。
有时,凌曦和Michael会跟房东的女佣聊聊天。每次互相听不懂的时候,女佣就会写下来给他们看。原来,女佣居然可以倒着写字,即Michael站在她对面,她用左手,上下颠倒地写字,使Michael不用歪着头就可以直接读出她写的东西。凌曦和Michael直呼:“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领,女佣也不例外!”
还有,南非艾滋病猖獗,所以政府在很多地方都放置了免费的****超市、商场、政府部门,随处都可以见到。
这里果然打工的机会也多,来了才几天,凌曦就找到一份中餐外卖店的工作,负责接订餐电话和收银,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4:30至9:30。只是离家有段距离,虽然开车5分钟就可以到,但是步行要20分钟。在治安不好的南非,这样的距离,步行还是不大安全的,特别是晚上。所以,Michael得负责接送凌曦上下班。目前,Michael还没找到工作,还行得通。等他找到工作后,也许就比较难。所以,凌曦打算一边做着,一边找着其他离家更近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