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被凉危冷言以对,但他面色依旧洋溢着微笑,“嗯,是啊,又是我。”
这人赫然是凉危之前遇到的那个男子。
那个想要对凉危进行不轨的男人。
凉危看着这张已经整洁过了的脸,完全一改之前邋遢的容貌,光滑洁净的下巴以及白皙细腻的皮肤,再配上他原本那就妖娆魅惑的双眼,此刻更是将那种妖艳庸媚的视觉冲动发挥到了极致。
连凉危也是不由得望着他的脸出神了一会儿。
凉危仰望着他,出神的那一瞬间,故意绷紧的唇不由微微松开了些,这一轻小的动作落入这人眼中后,他的眼睛明显幽邃了一分。
那里似乎有火被燃起了。
凉危不懂那种神色是什么意思,首先,他在这方面的年纪还小,其次,他是个男孩儿。
凉危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他继续仰头望着面前之人,满心戒备地问道,“怎么?又来找事儿?”
这次这男子似乎退让了几分,他摇了摇头,张口说道,“不不不,这次我是来帮你的。”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那种令人心安的笑。
凉危听罢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个不敢信的表情。
他的脸色黑了一下。
一旁的两人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故事的发展越来越不对劲了,二人默默对视一眼,墨子蕴才硬是腆着脸,装作根本不认识这个男子一样,开口问道,“敢问....?”
墨子蕴话还没说完,这男子便看向他,神色颇有意味,道,“我名止让,其他不便相告。”说罢,便又回过头继续看着凉危。
止让看着看着,忽然明媚一笑,兀自蹲了下来,将身后放在布袋中的剑取了出来,那剑从袋子中抽出的那一瞬,竟是隐隐带着几分威严与霸气。
随后止让兀自向凉危介绍道,“这是我的剑,它的名字也叫作止让。”
凉危听着,止让目不转睛地盯着凉危的面色,看着他果然有了几分好奇地意味。
止让笑的更深邃了。
凉危看着他的这个表情,到了嘴边的那些想要问出的话愣是又给憋了回去。
止让知道凉危想问什么,自顾自地解释道,“我的这个名字呀,是因这把剑而起的。”
说着说着,凉危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急忙转过身向下面的村庄看去,可他这一眼看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止让顺着凉危的目光望去,扫视了眼下面的村庄概貌,又转头看了眼神情专注的凉危,道,“你在看什么?”
凉危没有回答,看了好久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脸色这才灰了灰,心里也是有着些不畅,好半天才忽然张口说道,“关你什么事?”口气微微有些强硬。
止让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带着那么和煦的笑。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谁让你是我....”止让痞笑着说道。
可后面话还说出口,凉危一个凌厉的眼神便是射了过来,止让跳了跳眉,止住了声,片刻后,换了词儿,口气也温和了,说道,“我真的是来帮你的。”
凉危瞥了他一眼,下意识的给了一个白眼,神色中的意思显而易见,谁信你?
止让看着凉危的白眼,似乎很受用,心里更高兴了,当下便透露道,“其实我知道这件事的,这个幻攘藤其实就是个意外而已。”
凉危这下正眼看着止让,神色疑惑。
止让这才慢慢在三人的注视下开口叙来,
“其实我一年前就来过这儿了,我当时有要事在身,需得前来抓捕异兽——夫诸,当时在距此百里之外便重创于它,可熟料这夫诸格外顽强,竟是又逃出百余里外的此处。
我当时混沌之力消耗过多,导致力竭,不能追至,可当我两天之后追过来时,才发现那夫诸已经死去多时了。我奉命是取活的,可熟料它死了。于是,我便打算离去。”
说到这儿,止让的声音陡然一提,道,“而那夫诸死的地方恰好有一株幻攘藤。”
凉危听着很懵,不明所以地问道,“那怎么了?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幻攘藤成熟后以食人为生,对吧?”止让问道。
“嗯。”凉危回答。
“那你知道它为什么要食人吗?”止让继续问道。
这次凉危微微思索了起来,片刻后才张口答道,“为了混沌之力。”
止让听罢,笑了笑,“嗯,聪明。那么我再问你,凡人与异兽相比,哪个混沌之力多?”
“当然是异兽了。”一旁一同认真倾听的墨家兄弟脱口而出。
止让在凉危没注意的情况下,给了那兄弟俩一个警告的眼神,俩人看了顿是缄口不言,认真倾听。
“嗯,异兽是这九州的天宠,大多数天语者也是比不上异兽。”凉危点头道是。
止让继续诱导着说道,“那这幻攘藤为何不弃小拾大,直接食用这已经没了丝毫反抗之力的异兽尸体呢?”
凉危听罢止让的话,细细低头思索了下,过会儿他脸色终于变了。
他忽然小声问道,“那幻攘藤食用混沌之力过多会怎么样?”
止让看着凉危,想了会儿该怎么回答,“那你认为这幻攘藤怎么会消失呢?”止让反问道。
“可是,它以那种样貌行走,这里的人难免不会注意到。”
“嗯,所以,它没有咯。”止让接着凉危的话,替他解着迷惑,而且继续诱导着,“你不妨回想一下,这幻攘藤在成熟之后是凭借什么食人的?”
凉危头一歪,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是极其似人的相貌,更是那艳丽的容貌。”说着说着,凉危的话沉了下去。
因为此次在这个村子里,整个村子唯一让他感受到特殊的人就只有一个。
凉危声音更沉了,慢慢道,“那这之后,它还会食人吗?”
“不会,”止让道,但下一句话让凉危心寒,
“它会食天语者,然后它会蜕化成类人。类人,就是与人十分相似的非人族。”
墨子蕴与墨弋蕴从来都不知道这等鲜闻,这第一次听闻着实是被震惊到了。
“那它实力如何?”凉危寒声问道。
“很弱。”止让只给了两个字。
凉危缓缓拔出镜牙,用手摸了摸剑刃,才对墨家兄弟二人说道,“走吧。”
“凉兄你知道是谁?”墨子蕴问道。
凉危没有回答,径直转身向下面的村子跳跃而去。
二人一脸懵逼,这时,止让发出声来,“你们俩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罢,也是跟着凉危跃了下去。
...........
一行人再度到了这村庄口后,村庄里面安安静静,四下更是安静无声。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夜晚了,在这个没有电力的世界,大多数的劳动人民都是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
凉危提着步子向里面走去,走着走着,墨家兄弟俩有点迷惑了,心下想着,这怎么走到了村长家?
凉危站在门口,没有敲门,竟是兀自从那不高不矮的土坯墙头上翻了进去。
墨氏兄弟俩看着凉危从那墙头上消失不见了踪影,两人下更晕了,不明白这是在干嘛。他俩不由得看向一旁十分淡定地止让,
止让没有理他俩,而是走到墙根下,拔了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随后又将束在身上的剑袋紧了紧,然后抬头看起夜色来了。
而凉危进到这屋子中后,便是径直快速地走进了花娘的房间中。
此时正直入夜,居民都入睡的时间,可凉危面前这花娘却不尽然,她没有宽衣,也没有梳头,反而在那儿端坐着,一副等着凉危来的样子。
凉危看她还算安分的样子,凉危将手中的镜牙送回了鞘中去。然后便隔着桌子坐在了花娘的对面。
屋中乌黑一片,但正坐的二人却是四目相对,悄然好似在白昼一般。
凉危看着花娘的脸,这平凡朴素的五官无由来的展现着一种华美。
凉危不由问道,“你到底是花娘,还是....”
对面的少女笑了笑,眼中虽然透露着恐惧,但面色上还是在故意坚持着,“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
凉危看着她,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缓缓道,“也许我们现在共属一人吧。”
.........
当凉危重新出来后,他的身后静静地跟着一个少女,她正是这村长老伯的孙女儿,花娘。
墨家小哥俩看着花娘,然后挠挠头,然后又看看她,再挠头。显然是丝毫不明白发生了啥?
凉危看了眼这对兄弟,没有过多的解释,可当他回过头准备走时,忽然有一个疑惑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他回头深深看了眼这对兄弟,心中想道,墨云夕为何要他俩跟着我?
这兄弟俩被凉危这好似意味深长的一眼弄得更晕了,就只差将问号印在脸上了。
止让靠在外面的墙上,似是百无聊赖着,他嘴里还叼着那根狗尾巴草,背负着那剑,露着一个剑柄。
凉危向前走了过去,方向是向着村口。花娘顿了顿,便提起脚步,轻轻跟了上去。
一行人将要出了村子的时候,花娘的脚步才缓了下来,她回过身看着这个躺在夜幕中的村庄,眼角有泪水溢出,然后顺着脸颊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