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高挂,张灯结彩,为了迎接学成归来的三少爷,今夜王家大宴宾客好不热闹。只听丝竹之声隐隐传来,戏台上正上演着经典剧目《孝子董永》,正讲到孝子董永为葬父亲,卖身为仆,台上的戏子演得悲悲戚戚,台下也是你来我往好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
“我的儿啊,这几年可是苦了你了,让娘好好看看你瘦了没有。”大夫人眼含泪花拉着王正林的手细细端详道:“都怪你那狠心的父亲,非要送你去读书,可怜你年纪小小身体又不好,只身一人离开家上山苦读,可知母亲为你担心,夜夜难眠啊。”
王正林强人恶心,脸上也是装着恭敬道:“是孩儿的不是,让母亲大人担心了,父亲也是望儿子成才,如今可好,儿子学成下山,身体也是大好,母亲就请安心吧。”
大夫人点头,假意拭泪,一旁众人都来相劝,纷纷感叹大夫人贤良,三少爷孝顺,王家的门风真是好啊。
朵薇向前,蹲身行礼:“夫人,老爷叫少爷过去,说是让少爷见见几位叔伯,还要问问少爷的功课。”
大夫人依依不舍的放开王正林,手里的帕子轻掩泪花,埋怨道:“你父亲真是,你好不容易回来,我还没好好看你,就这一会也要来叫,去吧,一会儿少喝点酒,毕竟还在长身体,别喝坏了。”一边说一边叫下人记得要提醒老爷别叫少爷喝多,一副担心得很的模样。引得一旁众人又是一阵赞她。
王正林一边左拜右拜的行礼,一边退出门来,夏朵薇蹦蹦跳跳的向前邀功:“还不谢我?要不是我救你,恶心死你,哈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王正林不以为意的戏虐到:“谢谢你,我的夏大姐,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
“什么夏大姐,姑娘我貌美如花,哪里象你大姐了?”夏朵薇气鼓鼓的,圆圆的脸蛋鼓得象青蛙。
王正林好笑的捏她圆鼓鼓的脸,一阵揉搓,这个女人每次都是这样,讲大道理的时候老气横秋,实际性格跟个小孩一样,一会开心一会气恼,又贪吃又爱玩,还听别喜欢听别人说好听话。
两人正打打闹闹间忽然一个女声介入:“少爷,老爷叫你过去。”一看原来是香秀,六年不见的香秀如今出落得更加艳丽,细眉凤眼,细条腰身,肌肤如雪,秀发如云,气质更是难得的柔顺温良。
夏朵薇一把拉下王正林的作乱的手:“老爷叫你过去,你还不去?快点走。”
王正林清清嗓子,理理衣服,假装正经的走出去。夏朵薇准备跟上去,香秀轻轻拉住她,示意她落后一步有话跟她说。
香秀为人不错,身为大丫鬟平日里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朵薇才来的时候也得她多番帮助,且王正林的一众下人,被夫人收买的多,没被收买的也是说不上话或者不敢说话之人,只有这香秀确实是一心为他,因此夏朵薇对香秀还是要给两分薄面的。她连忙落后两步听她说话。
香秀凑到夏朵薇耳边悄声说:“小桃,你怎么跟少爷没上没下的?你入府时没学过规矩么?我看见大不了说你两句,要是夫人看到,直接就打死你了。不管你跟少爷单独在外是什么样子,回府了就要守府里的规矩,知道吗?”
夏朵薇听言,心底一惊,自己确实是大意了,这几年在山上书院里自在惯了,警觉心都没有了,再这样,真是随时都会丢掉小命。当下蹲下一礼,感激道:“香秀姐姐,真是谢谢你,我的确是张狂了,这些年就我在外服侍少爷,规矩没有府里大,不自觉就丢了规矩,一时也是没注意,谢谢姐姐提醒,姐姐放心,再也不会了。”
香秀见她老老实实认错,想来也是真正认识到错误了,她本性温和极少与人冲突,刚刚也是一时看到震惊才出言提醒,眼见朵薇老实认错,也就不再多言,亲亲热热的挽起夏朵薇的手,追上前去。
王正林到了父亲宴请男宾的大厅,此时酒宴正酣,大家酒来酒往的应酬攀谈,王正林先前开席时已经来过一趟,并挨桌敬了酒,后来是大夫人那边说想他了,唤他过去。
“父亲大人,孩儿过来了”王正林躬身行礼。
今天这个酒席本就是为了迎接他而设,宴请的也是王崇之一些亲近朋友同僚。在座都是京城有些头脸人物,可是再有头脸也不是人人家里都有在清风书院就读的子弟,更不是人人都是方大儒的嫡传门生。这王崇之父子可是都得到方大儒的承认的门人,特别是这王正林小小年纪,就很得方大儒青睐,又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今后的前程可说是不可限量,因此想要攀上关系的人很多,见他进来都瞩目相望。
“崇之,这就是你家贵公子,确实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说话之人身材魁梧,头大须多,虽头发已是花白,仍然满脸彪悍,一看就是个武官,此人正是击退蒙古的奋武将军杨义。
王崇之道:“杨兄你谬赞了,正是犬子,年纪还小甚是顽皮难教。”说完叫过王正林:“快来见过杨老将军。”
王正林规规矩矩行礼:“见过杨老将军,您的事迹晚辈虽在深山求读,仍是如雷贯耳,晚辈平身之志就是像您一样上阵杀敌,驱逐鞑虏。”
杨义爽朗的哈哈大笑:“小娃娃,打仗可是要流血死人的,你个读书人就好好读书,跟你父亲一样舞文弄墨的也是可以报效朝廷的。”
王正林道:“杨将军,晚辈不单可以舞文弄墨,这些年也是学得一些功夫的,闲暇时,将军也可指教晚辈几招。”
“哟,你们书院还要教导武术?”
“非也,书院只是读书,是方大儒因为爱书如痴见书就收,所以偶然得一武林残本,见晚辈体弱,就给晚辈自学强体,所以晚辈也勉强练了几招,如有一日如鞑虏再敢来犯,晚辈虽不才也要拼上一拼”
“好志气,好男儿,好!待的闲暇时,我再教你几招------”杨义哈哈大笑,眼里透露出欣赏,看得出来对王正林的真心喜欢。“来,咱们爷俩来喝上一杯。”
王正林毫不推脱,上前举杯相敬,香秀连忙相劝,说是夫人不叫多喝,少爷体弱仔细身体。王正林不以为意道:“别人不可多喝,今日所到俱是父亲至友,特别是杨老将军是我今生最为尊敬之人,哪有推脱不喝之理,喝醉了也是一睡而已,孩儿说得对不对,父亲?”
“我儿说得甚是”王崇之喜道,对这个儿子真是满心的骄傲和自豪。招呼左右一起举杯,一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人人争相跟两父子敬酒,满筐的好话往外倒,心里俱是不由自主的感叹:“这王三公子,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年纪小小这气度毫不怯场,这谈吐,这举止哪里像个十五六的少年,再加上背景深厚,看来不久又是一个大人物了”如是想,举杯之间更加热情。
深夜,王正林回屋已是醉的一塌糊涂,众丫鬟上前服侍,洗漱完后,如以往一样香秀准备留下服侍,上前扶起王正林的手臂,没想到王正林一抬手抽离出来,道:“香秀,你今天也辛苦了,下去吧,让小桃来服侍。”
香秀闻言一滞,眼里闪过一丝难看,道:“还是奴婢来吧,奴婢是服侍惯了的,您现在醉的厉害,小桃万一贪睡服侍不好。”
王正林只是不理,拉过小桃入了里屋,留下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丫鬟思凡端着水盆挨到香秀身边:“香秀,看来你想做姨太太的心思难了,少爷现在眼里只有小桃了,你我姐妹都要靠边站了,以后就让小桃一个人服侍好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妖精给少爷灌了什么迷药。”
另一个丫鬟红菱也是阴阳怪气的说:“香秀姐姐,你也是想想办法啊,你看这死丫头这次回来,好嚣张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姐妹几个一向以你为首,这气,你可受得?。”
香秀强忍难过,面上尽力不显,不言不语转身就走,几个丫鬟眼看无趣,也只得陆续退下。
屋里夏朵薇趾高气昂的指使本该她要服侍的少爷,一会要吃的,一会要喝的,大刺刺的躺在大床上感叹:“有钱就是好啊,还是你的床舒服,我那小床好硬,我都睡不着。”
王正林好笑的看着她,手里一会递点心,一会递茶水,哪里还有酒醉的样子,道:“我就晓得你心里所想,所以假装醉酒留你下来服侍,就是为了让你享受的,你看少爷我对你好吧?”
“哎,好是好,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我们也要小心些,今天你和我打闹,香秀都提醒我了,说我没有尊卑呢。”
“不用怕,我娘在世她就服侍我,这院里也就她对我还有几分真心,我们对旁人小心些就是。”
“嗯,还是要小心啊,你这院里肯定少不了夫人的耳目,今晚就算了,以后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人的时候还得装好样子,睡了,困了。”
王正林闻言,帮她拉开被子盖好,自己另抱了一床被子,身上一裹躺在旁边睡下。山上六年他们都是这样,以往因为还小,夏朵薇也是大大咧咧,两人年龄相差又大,就像姐弟毫无男女之防。
月正弯夜正好,已经沉睡的他们不知道,单纯的姐弟关系有一天也会衍生出另外一种更为亲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