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书院,建于云龙山,此山地处京城南郊,崇山峻岭山势极高,山峰入云,云雾常年不散如龙环绕,因此得名云龙山。是帝师方子良所建,此人胸怀大才,学贯古今,深得先帝的信任,先帝逝去特定他为首辅大臣。他辅佐皇帝多年甚有建树,眼见皇帝可以独当一面并不恋权,主动交出权柄,回归田野建立此书院。天下才子都以能就读清风书院为荣而纷纷前往求读,这些年来考取之士十之六七出自此书院,以至于后来就算是考取了功名如若没在此求读过都会显得其名不正,而清风书院选拔极严,王子贵族如若没有真才实学也不能录取,除层层考试外还必须有名宿的推荐,方子良近年来年逾古稀已渐不管书院之事,书院又得国家接管,而方子良依然挂名对特别出众的学子偶尔也会亲自指导。
王正林因为之前病重再加上大夫人有意为之,这些年书一直是读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本是没有资格进此书院的,可王崇之是方大儒的嫡传门生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本就情分不同,再加上王崇之亲自上山面见恩师,将王正林那番对时局的见解告知恩师,方打动了方子良。方子良和王正林一样的看法,就算不为私情,就这种远见,他日也是必成大才,成才也是要看天分的,不管再勤奋,死读书读死了也就是做做学问罢了,不可能在政治上有什么大的建树。因此方子良与王崇之约定以一年为期,以观后效再说。
这边王正林和夏朵薇两人也为入院读书之事争执不下,因为清风书院有一规矩,书生到此攻读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只得带一名书童伴读,丫鬟婆子一律不得带入,夏朵薇执意女扮男装,乔装书童入院伴读,王正林本觉荒唐不愿,一番争执,还是争不过他,一则熬不过她的又哄又吓,二则她不在身边也的确没底,只得随了她的愿。
另一边,大夫人自是不愿他逃出她的掌控,只可惜一切来得太快,王崇之得了恩师答应一时激动竟没和她商量就迅速将王正林送上山。大夫人得知后以王正林重病为由非得要将他接回,可惜王正林一旦脱离开王府就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再加上王崇之主意已定,最终她也是无法可使,只得心里暗恨。
王正林一入书院就如鱼入大海,如饥食渴的吸取知识养分,加上天分极高又十足的勤奋,夏朵薇还在一旁贴身教导,再加上自从他练习朵唯所教内功后,那怪病居然一次未发而得以集中精神学习,由此学习成就可说是一日千里。一年后方子良考核方知这孩子一年学了别人几年学的东西还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真乃奇才,方子良大喜常常带至身边亲自教导,四处招摇又得一得意门生。就这样清风书院就读的几年间,王正林才名远播竟得京城第一才子佳号。
这几年间时局也有了很大变化,六年前在朝堂上,王崇之一反常态公开反对岳父,主动面圣将时局利弊细细分析,主张对外主战对内安抚,皇帝虽然不理朝政一心求仙却也怕有朝一日江山易主换别人当皇帝,现在眼见别人都要打到眼前了也是着急,偏偏一群大臣争个没完没了,却没人有个确定的办法,这时候有个人跳出来清晰明了的给他说应该什么做,他自然就产生了依赖感,什么都听他的。
最后依王崇之所言,招安灾民义军头领,安抚灾民,顺利解决民反。而后又腾出手来举全国之力对战蒙古侵略,请得老将奋武将军杨义出马,依靠乌山关天险将蒙古大军打退,杨义将军还将亲征的蒙古可汗一箭射落下马,蒙古可汗惶惶逃回,自此一蹶不振。两国边界也取得难得的六年安稳。自此,朝堂上的势力渐渐发生变化,从以前的一言堂变为两分天下,甚至王崇之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
时光如箭白驹过隙,转眼间六年过去了------
清风徐来,满山的红叶飞舞,叠叠复重重,大片大片壮烈的火红,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看得入迷,头上装饰的黄色的丝绦和着衣角在秋风中随风飘摇,点缀在这一片火红中,实在分不清是迷人的她在看风景,还是她本身就是迷人风景中的一点。她一路拾着红叶,一会捡起这个一会又丢了捡起那个,远远落后于远处的少年还不自知,只管自得自乐。
远处的少年驻足等待,一脸的不耐又无可奈何,十六七的身架子已经有点男子汉的感觉,蓝衣墨发,浓眉大眼,满脸的英气中又透着一股儒雅的书生气,与之不符的身上却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双手还一点不得空的提着,看到那个悠闲的女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夏朵薇,你也是差不多点,哪有你这样的丫头,你少爷给你背东背西,你还一路游山玩水,你走快点好不?你那些破叶子有什么用?”
黄衣女子夏朵薇摇摇头,一副看他朽木不可雕的样子,故作老气横秋的说:“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你懂什么?粗人一个!”
王正林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的说:“我是不懂,你这些花呀草呀可以当饭吃?千里迢迢的还要背回家去,我堂堂一个少爷沦落到给你背这些破烂,真的很重啊,扔了好不好?下山还有那么远,我会累死在半路上的。”
夏朵薇依然慢慢慢悠悠不着急:“做人只知道吃啊喝啊,那是猪,你敢给我扔了试试看,那是我好不容易种活的兰草,比你的命还重要知不知道?。方大儒问我要我都没给,看你敢给我扔了。”
“哼”王正林不屑:“送人都没人要,就你们两个当宝。那这些瓶瓶罐罐刀刀铲铲的可以扔吧?下山我再给你买。”
“都不准扔,这些种花的工具我都习惯了,你敢扔我同样不会饶你的。”
“那这些书呢?都翻烂了,回家我保证给你找一样的。”王正林无奈的说。
“都不准,这些书我都做了批注的,我批注的书你万金也是买不来的。”夏朵薇刁蛮而调皮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王正林仰天长叹,他怎么就想到要跟她讲道理,这女人就没一次是讲道理的,嘴里嘟囔着:“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有心思顾你这些花花草草,还是担心下我们回府后怎么面对那个老巫婆吧,你再这样吊儿郎当的总有天会把我们两个的命都玩掉。”
夏朵薇满不在乎的一笑:“我给你说过,做大事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该来的总要来,你再着急也没用,凡是总有规律万变不离其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没遇见就慌了,怎么做大事?你的天地就王府那一方井底?你的敌人就区区一介妇人?可笑可笑啊。”
王正林好笑的看着那个小女子,小小的个子虽说也有21岁了,因为个子娇小个性跳脱调皮,怎么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偏偏喜欢装大人教训人,虽然她说的也确是很有道理,就是忍不住就想跟她抬杠,他道:“你这么厉害,我靠你不就好了,有你这个军师,我还害怕什么?”
夏朵薇道:“王正林,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教的的永远只有方法,你不该太过依赖于我,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你胡说什么?”王正林忽然厉声道:“你敢说你要离开?”。全身紧绷一脸防御,仿佛女孩再多说一个离开的字就要大发脾气。
“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说如果------”朵唯摊摊手。
“没有如果”还是很大声。
“那里就没有如果,人生充满变数,我还是一不小心穿过来的呢,万一我穿回去了呢?再说我总要嫁人的吧?”
“不准穿回去,你敢穿回去我把你这些花花草草坛坛罐罐全扔了,敢嫁人,我保证你一定嫁不掉。”
王正林说完不理夏朵薇,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一路走越想越是心烦,他从小凄苦冷心冷情,这些年除了娘也没人真正的走到他心里,这个小女子突如其来的出现,开始只是利用,后来渐渐的就变了,她予他是师傅,是朋友更是亲人,他依赖她习惯了,突然说有一天说要走,他觉得心里没底有点慌了,只能用生气掩盖这种心慌。
“你真的生气了?”夏朵薇看王正林生气了,连忙小碎步追上去,嘴里嚷道:“喂喂喂----别气啊,我是说如果------”眼见前面的少年还是不回头,加快步伐追到男孩面前伸出小手给他捶肩捏背一脸狗腿:“说说而已,看玩笑的嘛,你可是我的长期饭票,没有你我不露宿街头啊,对吧?”
王正林听言方感觉好点了:“那是,知道我是你的饭票就好,再敢说这些废话我把你这些破烂都扔了,你真以为爷离不开你?爷是看你可怜,离开我你还不得饿死,你那么懒还贪吃贪喝------”
夏朵薇满脸黑线,有种哄小孩的感觉,哎,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谁叫自己心软呢,每次惹他,惹完了又哄。
秋风过耳,枫林似火,长空蓝蓝,天凉好个秋啊,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打打闹闹往山下走去,远远传来女子清脆的生意:“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