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差不多都去外面跑新闻了。
记者部里没几个人,看起来比较冷清。杜鹃坐在她的电脑前。她要看一看李建民的背景资料。在百度嵌入建行经理李建民几个字,屏幕上就出现几千条关于李建民的消息。最上面的消息是一天前的。这一页差不多都是说他失踪的事。再就是有关他失踪的推测。杜鹃用鼠标翻看下一页,有一条消息的标题立即吸引了她:从信贷员到行长,李建民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这是兰翎好几年前就采写的一篇人物专访。介绍李建民一步一个脚印,完成他从最基层的信贷员到支行行长的蜕变。文章说作为大型国有控股商业银行,建行在发挥传统优势、服务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李建民在服务模式、产品、合作平台搭建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的探索和创新,成效显著。文章举例说,郊区有个大型建材市场,聚集了上千家小微企业商户。由于贷款需求分散、数目不大,且无法提供担保,一些商户资金链紧张、业务发展受限。针对这种情况,李建民的支行通过“聚融贷”产品,使商户“抱团取暖”,摆脱单打独拼的局面。商户之间联合起来,通过互相担保、共同融资,贷款后,业务规模普遍翻了一番。使银行业务得到提速发展,实现了银企双赢。兰翎给予李建民高度评价。
杜鹃继续浏览下面的文字,有一篇文字说,李建民1952年生,虽年近半百,却永葆青春,下面是一堆更肉麻的文字,捧他是领导干部身先士卒,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楷模。杜鹃没有看完,就换了另一篇文字。哪曾想,这个文字说得更直接,说他是建行系统无绯闻、无举报,前程无可限量的优秀干部。
杜鹃再去查找,有关李建民的资料,除了这次神秘失踪,几乎都是正面报道。很难让杜鹃就这些报道对他的神秘失踪做出一个性质上的判断。因为,这两天的调查,有两个疑问总在她脑海里翻滚,困扰着她。一个是李建民与他的车同时失踪。后来车找到了,车上还有血迹,人却不知所踪。杜鹃去过现场,那是在三环路的一个立交桥下。人来人往。说是半夜时分,还有人在此支起锅灶,现炒现卖,专门为出租车司机提供宵夜。生意能做到天明。如果李建民被绑架了,绑匪将他带走,应该把带有血迹的车丢弃在越边远越僻静的地方越好,不该将车丢在这个热闹的地方。这就让杜鹃感觉,有故意留下线索之嫌。让人们很快就能发现,并做出似乎是被绑架的判断,至少会做出是否是被绑架的猜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布下这个迷魂阵,布阵的人要达到什么目的?或者要掩饰什么呢?杜鹃百思不得其解。二是,杜鹃去过民政部门,查阅了李建民与妻子协议离婚文件。奇怪的是,其妻自愿放弃全部财产,只要求享有女儿的监护权和抚养权。如此,其妻几乎就是净身出户了。这与李建民的司机小武对她的描述出入太大。通常离婚,男方净身出户的情况更多一些。何况,一个刁蛮的女人,哪儿能不爱钱财?尤其是移民澳洲,无论是投亲靠友,还是别的什么渠道,都离不开金钱的支撑,她怎么会放弃财产的争夺呢?只有一种情况下,她有了足够多的钱财,无须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去分那可有可无的一点表面上的财产了……
这些疑问,她都要有能说服自己的答案。这时,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则1997年的报道和一张配文的照片。文字是大都酒店落成,开业迎宾的简讯。图片是市区领导为酒店剪彩,居中的是市区领导,挨着领导的是酒店总裁宇文关山,挨着宇文关山的正是建行支行长李建民。文字和图片的来源正是《每日早报》。
杜鹃拿起电话,拨通了摄影部资料室,问能不能找到一张1997年大都酒店落成的新闻图片原件。资料员说因为是隔了几年,图片已经归档,找起来要有点时间。杜鹃说,找到后就告诉我。这时,杜鹃的手机响了一声,进来一条短信:靓女能否赏光咖啡?我在楼下。杜鹃看了,先关了电脑,再一溜小跑下楼去。
报社对面是一家叫上岛的咖啡店。两年前在这里开业。开业的时候,兰翎还做过报道,因为是这家国际连锁咖啡店首次进驻BJ店里蓝山、摩卡、哥伦比亚等各种中性、软性和强性咖啡应有尽有,从咖啡豆的研磨、焙煎、到蒸煮全部现场完成。店里还经营牛扒、果汁、和茶点。杜鹃用小匙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一脸喜悦地望着闻新:你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闻新直截了当:想你了不行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如隔十年。古代的情侣是不是这么说的?
杜鹃的脸上飞来一抹红晕,笑笑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古人说的,别的都是你说的。
闻新问:古人说的好,还是我说的好?
杜鹃想都没想说:你。其实,我……只是这两天尽忙李建民的事了。没顾上。
闻新明知故问:没顾上什么?
杜鹃说:非要我说出来?
闻新说:那就别说。含蓄点更好。说正事,你忙得怎么样了?
杜鹃把她知道的有关李建民的情况和自己的疑问,从头到尾说给闻新听,最后她强调了自己的结论:看着李建民像是被绑票了,可是至今绑匪也没有要赎金,我觉着这案子不简单。
闻新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杜鹃犹豫了一下:还没太想好。但我刚刚看过的一个报道,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报道是兰翎写的,说的是大都酒店落成。问题不是出在报道上。是配合报道的一张照片。照片是市区领导为大都酒店落成剪彩。李建民也在上面,就挨着酒店董事长宇文关山。我忽然想,李建民是信贷员出身,后来又一直分管信贷,照片是1997年拍的,那时,他就应该和宇文关山相识了。不论是贷还是存,大都酒店都是李建民的大客户……
闻新注视着她的眼睛,接过她的话头说:所以,你想去大都酒店找宇文关山了解李建民的情况?杜鹃一边点头,一边也注视着闻新的眼睛,希望从他的目光里对此得到支持。但闻新却说:我听兰翎说过,你曾准备报道这家酒店涉黄涉赌的事,被酒店软硬兼施最后摆平。
杜鹃不服说:那是总编的事。酒店区区两百万的广告费,就让他下令停止了调查。我可从来也没死心过。别说他们也就是给我寄个恐吓信,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的威胁,就是在我面前用刀子顶着我,我也不怕。
闻新不以为然:这不是怕不怕的事。你做事怎么就不过过脑子?你曾试图揭露人家,现在仅凭一张照片就怀疑人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这张照片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很正常的一个开业典礼而已。你想想,要是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对待前来采访者?
杜鹃觉得闻新在阻止他前去酒店采访。但又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他。
闻新又说:你的逻辑思维能力只够做个记者,可你却想做侦探的事,是不是就有点力不从心呀?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情商还是有些的。
杜鹃本想听听闻新的建议,闻新却拿她调侃,杜鹃反唇相讥:就因为我傻乎乎去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会出现的人,我就算是有些情商啦?有情商的人都会做这种无休无止的等待?
闻新做了个鬼脸:世界上只有你会做这种几乎无望的等待。
杜鹃觉得这是闻新给她的最为肯定最为诚挚的评价,便笑了:你还算是有良心。咱们不说这个烦心事。你跑来找我,不就是来喝杯咖啡吧?
闻新说:当然不是。喝咖啡不过是形式,内容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
杜鹃说:两个?什么消息?
闻新说: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先听哪个?
杜鹃说:坏的。我不信比我等你这些年,还能坏到哪儿去。
闻新说:过几天我就回香港了。这单生意款子太大,价格又一直没谈拢,回去要跟董事会汇报,重新做个方案,再来。
杜鹃说:什么时候回来?
闻新说:应该很快。大家都知道,拖不起的。
杜鹃说:这个消息没坏到哪儿去。说好的吧。
闻新说:上次答应帮助王先生联系总代理有了眉目。
杜鹃说:真的?虽说这好的消息还真不关她杜鹃什么事,但她还是由衷为兰翎两口子高兴。
闻新说:我会说假的吗?我想请你今晚约一下他们,吃个饭,说说情况。
杜鹃拍拍手说:我现在就给兰翎打电话。
这是位于南三环外的一个建材市场。其实就是周围是用东西南北各几排简易房圈起来的空场,足有三四个足球场大。蓝白相间的简易房上挂着各个公司的招牌。各种型号的钢材、铝合金、板材、石材堆积在分割成不大规则的小场地里。装满建材的大型载重汽车,喘着粗气,卷着尘土,呼呼驶过;几个龙门吊忙不迭地把一捆捆钢条和一捆捆木方吊到半空,哨音、喊叫、马达和种种噪音搅拌在一起,让人在这里待上5分钟,就变得焦燥不安。
建材产品体积大,货场上堆得那点东西够卖几家?如果你要钢材,那么这些钢材运到以后,会把你的货场塞得满满当当。如果你到王富贵的库房参观,就会发现他的库房有篮球场一样大,盘钢和螺纹钢堆得像小山一样。如果你有固定的客户,你根本就不用操心这些货物会积压。也许堆积得密不透风的库房,一夜之间就会腾空。他所担心的是只是货款何时能全部回笼。新闻中常有报道,说一些建筑公司拖欠供货商货款。这是国内大卖场常有的事情,他们用商家货款开发新盘或者弥补经营亏损。好多商家会因为拖欠货款而离开,甚至倒闭。王富贵所担心的正在于此。
现在,他正在他的货场上问一个销售人员:盘条和螺纹钢还有多少库存?
销售人员说:盘条还有100吨多一点儿,螺纹钢不到70吨。
王富贵又问:吴总的二公司,上个季度的款子到账没有?
销售人员说:催过两次了。现在,钢材是一天一个价,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蹿。二公司的钱拿不回来,没钱补货。现在好多公司都是拎着现金来进货。一大袋子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富贵也不顾落在他脸上的灰和汗珠搅在一起越擦越脏:二公司的货不要发了。什么时候回款,什么时候再说。
销售人员说:您不怕得罪了二公司?
王富贵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甩到地上说:逼他一下,就按我说的办。
两个人离开货场,回到东边的那排简易房。王富贵在建材市场的办公室就设在那儿。别看外面尘土飞扬,里面却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外间的几个人见到他进来,都站起来,等着他发话。有一个人小声提醒他,吴小北在里面。王富贵没说话,径直就走到里间去。室内墙上挂着一大张图表。这是公司的销售进度表。上面的每样货物,每日卖出多少,剩余多少,清清楚楚。王富贵这个人外表粗糙,其实粗外细中,公司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
靠墙的沙发上,吴小北四仰八叉着说不上是躺着还是靠着。嘴里叼着烟卷,一条腿翘得老高,明知王富贵进来了,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王富贵同样也是没看见他一样,直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端起桌上的杯子,喝光了杯中的茶水后,才看了吴小北一眼说:终于肯来公司了?财务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吴小北看也不看他说:不就是我在公司挂资,那7万块业务费的事吗?多大个事呀?
王富贵说:你说二公司财务处王处长要搬新房子,装修手头紧,向你借了这7万块。可我让财务买了礼物去祝贺他乔迁,人家王处长说住得好好的,乔什么迁?哪儿有的事?
吴小北说:那是他改主意又不搬了。
王富贵说:不搬了,为什么不把钱还回来?
吴小北说:都用在其他业务上了,拿什么还?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沓发票扔在王富贵的办公桌上。
王富贵看也不看,说:这样的发票,我能成本的开给你。你除了每个月领工资,给公司开展过什么业务?到现在上个季度应回款,你一分钱也没给收回来。报业务费骗钱,你倒一点也没手软。
吴小北把嘴里的大半截烟卷吐到地上,坐起来:怎么着?不想用我啦?你炒我鱿鱼呀,你以为告诉我爸,我在大都耍钱,他就会感谢你吗?实话告诉说,就你一个月给我那万八的钱算个屁!找我去给戳着的公司多了去,要不是我爸看在你媳妇的面子上,你想成为我爸公司的供货商,做梦去吧,门儿都没有。
王富贵听吴小北这么说,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地变,突然一拳就砸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那钢化玻璃立时就爆出无数的细小裂纹,像盛开了一片透亮的菊花。
吴小北在一旁看着暴怒的王富贵,嘴角不屑地撇着:瞧把你厉害的,跟一个破桌子置什么气?
王富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两步就跨到吴小北面前,薅住吴小北的后脖领子,像拎只鸡一样把吴小北拎起来,吴小北的两条腿乱蹬乱踹,嘴上却还充硬:来呀,打我,借你个胆儿,敢吗?
话音刚落,王富贵的拳头已让他的脸开了一朵灿烂的大红花。
使馆区附近有一个叫蓝月亮的酒吧。门口的霓虹灯闪烁着花花绿绿的光,招徕着想喝点酒,还能顺便吃点牛扒、汉堡什么的人;吸引着想来点乡村音乐,还能伴随着音乐跳上几步的人。
闻新和杜鹃就请王富贵夫妇到这儿说事儿。他们坐在二楼的卡座里。闻新给他们每人叫了一份牛扒。给自己叫了两块三明治。还有几听蓝带啤酒。四个人边吃喝边说话。闻新把一本图册交给兰翎说:这是立干漆的资料。我已经和他们亚洲区的总裁联系上了。他们也希望来中国内地发展。他们希望你们先做一个市场营销的企划方案,给他们看。如果他们满意,就会派人来与你们恰谈。
兰翎兴奋地说:我知道,能让我们进入他们的遴选就已经不错了。我们真得好好谢谢你的推荐呢。做方案没问题。凭我这几年跑财经的积累,做这样的方案,满分应该没问题。再说,还有你这层关系。
闻新说:我随时听命兰大记者调遣。闻新注意到他的消息让兰翎兴奋不已,王富贵却心不在焉。他在王富贵脸上探寻,却猜不出原由之所在。只有王富贵自己知道,他那一拳,砸花了吴小北的脸,同时也算是砸碎自己和吴北上的生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兰翎说出这件事的原委。
酒吧的一楼有个小乐队在演奏乡村音乐。酒吧的中间是一个小型的舞池。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有几个男女的身影,随着音乐的旋律晃动。舞池上方的彩灯不断切换着不同色彩的光影,真是如梦如幻。虽然也有嘈杂的声音,但同这条街上的其他酒吧相比,这里就算是静吧了。有段时间杜鹃和兰翎喜欢常来这里坐坐,不仅是因为有乡村音乐,还因为这里的装饰着一些美国二三十年代的电影海报,还有梦露、嘉宝那样的明星画像,总让人生出一点怀旧的亲切和惆怅,思念的沉默和感动。正事说完了,酒吧的音乐便强烈撩动起兰翎故有的表现欲望:大家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尽兴呢?别人能跳,我们为什么不跳呢?那不白白浪费了这如泣如诉的旋律了吗?
闻新看了一眼王富贵,王富贵一脸的尴尬。闻新就冲杜鹃和兰翎说:你们去吧,跳个尽兴。我和王先生再说说有关代理的细节。王富贵看着两个女人的背景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收回目光,盯在闻新的脸上,突然问:说吧,你为什么要帮我?
闻新似乎早就料到王富贵会这么问,笑笑,目光又回敬给王富贵:我说是因为兰翎是我的同学,是杜鹃的闺蜜,把这当做帮你的理由,你信吗?
王富贵不置可否,冷丁问: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闻新还是那种让人猜不透的微笑:生意人嘛,你不是都看到了。不然,你说说看,我是做什么的?
王富贵不说话,只是盯着闻新的脸看。
闻新说:那咱们换个问法,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帮你的,还是害你的?
王富贵这回开口了:你想要我做什么?请直说。
闻新还是笑:我要是真请你帮忙,你愿意吗?
王富贵回答的很干脆:你信我,我就愿意。
闻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原来这个喜欢坏笑的年轻人,也会变得严肃起来,他问王富贵是什么时候在宇文关山手下做事的。
王富贵说,他最早做的事情就是搞拆迁。他手里有几个兄弟,虽说不多,但个个都是厉害角色。当年,他发现拆迁的事让政府的动迁、规划、基建等部门十分头疼,就瞅准了这个机遇,招揽了一帮闲杂人员,专门揽拆迁工程拔钉子户。凭借恐吓、行贿和施暴,没过多久,便有了一号。他有很多招数对付钉子户,他最爱说的话就是:这是政府制定的政策,政府的政策能变吗。你只能接受政策规定的标准,其他要求都是徒劳,不现实,也不可行。别看他的兄弟个个五大三粗,必要的时候还会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话:兄弟,看看要多少钱?哥哥替你跟拆迁公司的哥们儿说说,尽量给你多加点,差不多就得。如果,你还是不搬,他就一不小心把水电设施碰坏了,断水断电;又不小心把路给挖了、堵了。让你出不去,进不来。那时,正赶上大都酒店开工,就有人把他介绍给了大都的总裁宇文关山。宇文关山问他愿意不愿意跟着他干。他早就知道这宇文关山是香港老板,有外资背景,就想跟了宇文关山,好歹也算是有了个正经去处。宇文关山当时就给他委了个保安主任。年薪20万。当然,他手里的那伙人有的跟他来了大都,有的就还守着他原来的建材公司里。最初,他以为自己是时来运转,干上了才知道是什么活儿。想抽身出来,晚了。已是身不由已。
闻新说:因为那时你已经有了兰翎,他们用兰翎要挟你。
王富贵没想到这个闻新,什么都清楚。就更感觉这个闻新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闻新又问:酒店咖啡间里的那个瘦男人也是你的人吗?
王富贵说:那人绰号叫猴子。不是我的人。我过去不认识他,现在和他的交集也不多。他管上面,我管下面,两个系统。不过,他才是宇文关山信得过的人。
王富贵见闻新听得很认真,就又说下去。
酒吧间里的乡村音乐,早就淹没了这两个男人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