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听完林四海所说也是感觉离奇无比,从未听自己舅舅提过半句,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的年纪,但心思缜密,他在认真听着林四海一边自饮一边说出当年与自己舅舅那段离奇曲折的经历,在心里盘算着这林四海所说的真假水分有多少,但是不管是真假吧,反正舅舅临死前告诉自己来找这个林四海,而且看这林四海应该和舅舅也的确有交情,有口饱饭吃有个容身之所那就比啥都强,还能奢求什么。
再说这林四海,也没听马大哥说起他还有亲戚之类,但听得小六子说从小就跟舅舅长大,也就没在深问,莫非这就是马大哥所遇仙家老者所说的留后了?那既然是马大哥的后人,那就必定将好好培养。不能辜负了救自己多次性命,助自己发迹的马大哥在天之灵,没有马汉文也不会有自己今天。然后又详细的问了下小六子和马大哥这些年的生活情况,询问了他的葬身之处,准备日后到关外东北重修大墓,祭奠等事。
聊着聊着这天色已晚,一壶酒也是下肚,已是微微熏醉的林四海看着小六子也已经是吃喝完毕,便唤来管家老卢,吩咐在后院收拾间单屋给小六子住下,安排洗漱从里到外换套衣裳,说罢,把吊坠项链还给小六子,自己摇摇晃晃起身回到自己宅邸休息去了。
老卢又吩咐下人腾出了一间单屋,其实也就是外间一个灶台里屋一张炕,不过这算不错了好歹是个单间,其他下人都分开男女,睡南北大炕,睡在一起,唯独只有“炮手头”(负责安保队长)住个单间,其余手下兄弟也都是住在一起。再者说这青砖瓦房,可比家里那快倒了一面墙的泥草房子可舒服多了,最起码它不漏风雨啊!
点起油灯,收拾妥当,打了盆水洗漱,下人又给小六子准备了一套衣裳,放在炕上,小六子洗漱完毕后换上干净衣服,看了看,虽然大了一点,但是还算规整,最主要的是没有补丁,再看看自己换下来那套衣裤,那都大补套小补,还有好几处破漏干脆扔掉。这辈子第一次穿新衣服,这穿上的确不一样,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一路风尘仆仆也是乏累,倒床上就睡着了!
转过天来,有人敲自己房门,起身开门原来是丫鬟凤竹,告诉小六子老爷吩咐今日带你熟悉下环境,小六子跟着凤竹来到前院,看到前院高墙炮楼处已有炮手来回走动放哨,看到家丁们都在忙着,有扫院子的,有给花园除杂草的,凤竹大概给介绍了一下,在路过前院靠东边的一块空地时,小六子站住了脚步,看着那块空地上有二十几个人站着整齐的队伍,面前有一位腰杆子挎着两杆短枪的人在给他们训话,大概说的就是什么近来匪患猖獗,请大家严守岗位,加强训练之类的话。再听那人一声令下,这二十几个人就集体操练起来,舞枪弄棒好不威风。
小六子挺感兴趣,刚要迈步过去,却被凤竹拦住,告知,此处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也不得观看,拉起他往后院走去。虽然是舅舅和着林四海交情非比寻常,可这毕竟寄人篱下,大户人家该讲的规矩那还是要学的,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凤竹身上,这一路上凤竹边介绍边给小六子讲规矩,小六子天生机灵聪慧,学啥也都快,已经是晓得了大半。
二人又在后院转了转,凤竹就带着小六子去吃早饭,这早年间大户人家养活下人那就是专门雇几个做饭的老妈子,做大锅饭,一天早晚各两顿,虽然粗茶淡饭但是管够吃,唯独老爷和家人还有看家护院的炮头这才有专门的厨子给另立小灶,小六子既然来了,也被安排到到后院跟老爷一起吃食。
林四海给在座家人和炮头介绍小六子,小六子又一一拜见几位姨太和炮头,只见那位炮头正是腰里挎着两支短枪的那位。听林四海介绍此人姓廖,叫啥没说,是林家大院安保队的队长,就让小六子叫廖大哥,小六子拜见廖大哥的时候仔细的观瞧了一番,此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高体阔,能看出有点功夫在身,精神头和气质那是非比常人,尤其是眼睛雪亮放光。廖大哥起身给小六子拱手还礼,几人便落座吃饭。
时局动荡,当地大大小小匪患成灾,那有势力的大绺子多则上千人,当时有句顺口溜:有钱的怕绑,有姑娘的怕抢,走路的怕劫,出门的怕攮。有些势力的土豪地主那家里都雇有自己的安保人员,也叫炮手,雇炮手来看家护院。为了不彻底得罪胡子,不以打死胡子为目的,不能结下这个仇来。开枪打马腿人腿,警告一下就可以了。要是打死了,或者打伤太多,胡子可不好惹,就拼死攻窑、疯狂报复。可是暂时没人敢动这富甲一方名声在外的林家大院及其产业,全仰仗林家有钱有实力,火器重,林家当时给岗哨配备的几挺机枪那都是纯进口的,由英国伯明翰轻武器有限公司生产的刘易斯机枪,那在抗战时期都少见,胡子见了那粗大的机枪头子都心惊肉跳,小钢炮就有好几台,姓廖的炮头那也是名声在外,早年跟着军队打过洋人,久经沙场,经验老道,尤其是枪杆子直流(枪法准),百步穿杨那是百发百中,那腰间夸得那都是德国产的连发手枪,胡子那几条破枪那根本不是对手,手下的炮手那是个个训练有素,绝大部分都是以前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军队里的弟兄,十里八村的胡子土匪那没有不知道的。再加上易守难攻特殊的地势,院里粮仓囤的粮食够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吃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为过,不怕持久战。所以很少有匪首敢挑事去砸他家的窑。
早些年也有几伙外地土匪绺子联合想要来砸林家的窑,几百号匪众愣是没攻进去,被打的屁滚尿流,还没等到跟前那就被机枪扫倒一大片,奶袋瓜子都被打成筛子网,剩余匪众吓得全部撤退,从此威名大震,再也没敢来犯。
就这样小六子在林家大院转悠了几天和凤竹也慢慢的熟络起来,听闻林四海平日里基本很少出门,生意上的事都是由管家老卢去过问,各地分号都是将明细报到山东总号,再由老卢交于林老爷批示。这几日听说老爷吩咐老卢在总号给你寻个差事呢!
听得凤竹这么一说,自己也在心里合计,这平日里野惯了,如果真有此事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于是岔开话题,询问起凤竹身世,凤竹也没有隐瞒,原来这凤竹也是苦命之人,从小家庭贫困,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撇下母女俩跟随朋友闯关东,至今也没个音信,生死全无,时隔几年后,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母女二人边出门讨饭,边往东边走打听她爹下落,时下是寒冬腊月,东北那已经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小北风刮在脸上那像是小刀子割肉一般,母女二人又冷又饿母亲昏倒在路边,六七岁小凤竹坐在一边哭嚎,正好被林老爷分号的收药材的队伍遇到,后来听分号当时的人说,凤竹这哭号之声响彻震天啊,离老远就能听到,这可见肺活量这是异于常人啊!赶忙救起母女二人,带回分号救治,好在是药材店,啥药都不缺,救治及时,才保得母亲性命,但却烙下了病根,被冻坏一条腿,从此走路一瘸一拐。正好又遇到林老爷当时在分号处理事情,看得小凤竹聪慧伶俐,很是喜爱,就带着母女回了山东,安排母亲在林家大院给下人们做饭,而自己给林老爷做起了丫鬟。
小六子听得凤竹讲述这段身世也是不由得唉声叹气,凤竹看小六子不吱声只顾叹气,连忙又欢快的说道:“不过还好,被仁心宅厚的林老爷救起,林老爷对所有下人伙计都很照顾,很少对大家发脾气,现在不是很好嘛。”
小六子一听这话心想也是,不知不觉二人又来到前院东边这块炮手的训练场地。只见得有十几个炮手正围在一处时不时的还发出惊叹之声,这好奇的小六子骗开凤竹,让凤竹先走,谎称自己肚子疼,要方便。见凤竹走远,自己蹑手蹑脚的也慢慢的围了上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