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这里跟迷生一界的差距有些大,我上一次来人界还是六年前,不记得人界的方向要怎么判断了。”
“你确定不是从未记得?”
“……”凤倾眨了一下眼睛,内心无奈至极,说道:“不确定。”
按理来说,她这过目不忘之人,不应该费尽心思也学不会判断方向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百里轻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倾接过了话头。
凤倾笑得一脸无害,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带路咯。”
……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种地方感兴趣?”百里轻安一脸郁闷地站在凤倾身边,小心翼翼的避着围上来的姑娘们。百里轻安发誓,若是早知道凤倾要来妓院这种鬼地方,她绝对不会给她带路!
“因为——”凤倾往嘴里扔了个葡萄,“我听说这里有北月第一美人。”
百里轻安的面色沉了沉,时隔八年,她居然忘了凤倾的爱好——调戏美人,她为那位北月第一美人默哀三秒钟。
就在这时,台上的层层纱幔被人拉开,台上之人,红衣绝艳。百里轻安只听到了一句“原地等我”,就已不见了凤倾踪影,直到琴声响起,她才知道凤倾是去了哪里。
百里轻安记得凤倾的琴音,那般的空灵梦幻,这世上除了凤倾,想是也没有人能弹出那种琴音了。只是,她想不通,凤倾为何要在这种地方弹琴,而且还是伴乐。只是凤倾的心思,向来古怪的很,她们相处已有八年时光,可她还是摸不清凤倾的想法。
随着台上之人踏出第一个舞步,琴音也随之响起,而台下,此时已没有了半点声音。玄玖曾对她与凤倾说过,抚琴的较高境界是琴音起,八方寂。百里轻安自认是到不了这种水平的,可凤倾无疑已经到了这种境界的巅峰。从琴音入耳到琴音入心,是质的变化。
琴音音杨千里,台上之人的舞姿曼妙至极,却又隐隐透出一种铁马铮戈之态,那是一种从碧落仙境到埋骨百万的幽冥战场的虚迷转换,虚幻并真实着。百里轻安不禁感到一丝由心敬佩,一舞倾城者,也莫过于此了。
舞止曲尽,重重纱幔垂落,一切如前,只是在场所有人都无法走出刚才的一舞一曲。迷于舞,醉于音。在场之人,只怕此生再不愿看舞听琴曲了,只因曾经沧海,从此,溪流再不入眼中。
“发什么呆呢?”百里轻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将左臂向后撞去,却被一只手顺势拉了过去,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百里轻安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之人,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对不起。”都怪她刚才太过沉迷,连凤倾的声音也没有听出来。
“不怪你,你看看周围。”凤倾笑着在百里轻安身旁坐下,饶有趣味地看妓院里静的只有呼吸声的姑娘与世家公子,“你还记不记得师父说过琴音可杀人于无形。”
百里轻安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不过,是不是还有一句是‘琴音可救人于无形’?”
“我家轻安就是聪明,不如来猜猜看,我是想要救他们还是杀了他们?”
“无意杀,无心救。”百里轻安缓缓说道。
“没办法,谁让我懒呢。”凤倾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眼中笑意极浓,只是难辨真假。
百里轻安垂下了眼睑,没有过多计较凤倾的随意,不管凤倾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不包括“懒”。只是这原因。凤倾不愿说,她也不会多问。他只是不曾想到,这种地方竟当真值得凤倾一来。
“对了,你觉得,凤舞姑娘如何?”
“凤舞?”百里轻安眼中疑惑之意一闪而过,“刚才跳舞的那个姑娘吗?”
“嗯。”凤倾继续优哉游哉吃着葡萄。
“一舞倾城。”百里轻安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没了?”凤倾笑意盈盈的问道。
“世间奇女子。”
“就这?”凤倾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产生了一个问号——凤舞,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呢?
“你是在怀疑她是那十二个人之一?”百里轻安问道。
“知我者,轻安也。”凤倾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淡然随意的笑容,如百里轻安心中所想,春风十里,不敌凤倾一笑。不仅仅是太美,而且太过梦幻。
“要找齐那十二个人吗?”
“找找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个北月第一美人。”凤倾成功地吃完了整整一盘的葡萄,擦干净了手,很是潇洒地起身便向老鸨所在之处走去。在她们走后,才逐渐有人从那种沉迷状态之中解脱出来。
一舞倾城,一曲倾城。
……
老鸨看到凤倾向她走来,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理了理脸上的妆容,对着凤倾说道:“哟,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奴家可还不曾见过如小公子这般俊秀之人呢!不知小公子是想叫谁作陪呢?”老鸨边说边趁机往凤倾身上蹭,脸上扑得的厚厚的粉也不知掉了几层了,凤倾一直不着痕迹的躲着,很是心累。凤倾身后的百里轻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步斜踏,抬起手臂,为凤倾挡住了老鸨的“攻势”。
老鸨这时才注意到百里轻安,看着百里请安那水灵的模样,不消说,再过几年就又是一个祸水级别的美人儿。老鸨面上神色变化,说道:“哎哟,这是从哪儿来的野丫头啊?我这百花楼可是从来不接待女客的,你还是换一家吧。”老鸨说完便去推搡百里轻安,企图靠近凤倾。凤倾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折扇,如白玉精琢,通透无暇,凤倾抬手,将扇子隔在了老鸨与百里轻安之间,并将百里轻安拉到身侧,说道:“这是舍妹。”
老鸨的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但眸中的尴尬之色不达眼底,随即报之一笑,一堆客套的赔礼道歉的话脱口而出,百里轻安轻哼了一声,表示将此事就此揭过。
“凤舞。”凤倾淡淡说道。
“小公子说什么,奴家听不大明白。”老鸨继续搔首弄姿。
“让我见凤舞。”凤倾再次说道,神色之间无半分不耐。
“我这百花楼有花团也有锦绣,可就是没有小公子所说的凤舞。”老鸨的神色少了几分慵懒与随意,伸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百花楼的大门在那边,小公子慢走不送。”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哥哥,她——”百里轻安并不想就这样让老鸨离开,可凤倾抬手指住了她的身形,微微摇了摇头。
“我能治好你的脸。”凤倾向着老鸨离去的方向说道。老鸨止了身形,回头看向凤倾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温度,与方才的热情判若两人。她勾了勾唇角,嗤笑道:“这句话,曾不止一人对我说过,可他们……都死了,知道为什么吗?”
她抬手抚起右脸边的落发,露出了一道狰狞的疤痕,看起来已有数年光阴,继续说道:“骗我的人,都得死!”
“是溟毒。”凤倾唇角微扬,一派从容淡定,说道:“此世唯有一物可解。
“你竟知道溟毒?”老鸨的身形僵了一下,说完才发现是自己激动了,她看了一下周围,看到周围无人才放了心,随即冲凤倾和百里轻安招了招手,说:“跟我来吧。”
在经历了几度开机关、九折十八拐之后,终于到了一个看起来保密性极好的密室里。三人坐定后老鸨开口说道:“看来,公子是知道些什么了?”夜明珠的光晕倾洒在了老鸨的脸上,直到此刻,百里轻安才发现,老鸨的眼睛,可真美。
凤倾低头把玩着折扇,漫不经心地说道:“二十年前,溟地神女神秘失踪,说的,应该就是你吧。”凤倾的眼中漫过一丝笑意,直视着老鸨,说道:“神女溟烟,我说的对吧。”
老鸨的神色一变再变,直到最后,又恢复了那一副俨然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她轻声说道:“你就不怕,你今日走不出这密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