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头目走到背着独门正鹤的那个人身边,附身盯着独门正鹤的脖子,从中拔出了那根极细的针。
下一秒钟,他迅速地拔了刀,用力将那刀飞出去,刀在空气中打了几个旋,直插入书架边。
幸亏我跟马容定力较好,心理素质又过硬,没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招数吓唬住。我们两个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我想要是换做其他人,遇见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形,多会一声尖叫暴露自己,随后被奔涌而来的乱刀砍死。
那头目招呼那个人背着独门正鹤出去了,几个人紧随也去。
书房中剩下几个人,都举着刀,以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备战。几个人环顾四周,脚步谨慎。
那个头目已经基本确定我们的藏身之处在书架间的隐蔽处。他招呼着几个人朝我们这边走来。
马容紧握着他的剑鞘。
我也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几滴汗水在冬日的夜里从我们的额头上掉落下来。
呼吸,此刻被我们收得那样紧,那样静。
眼睛,被我们武装得高度集中。
一只脚钻入我跟马容的视线。
马容刹那间拔剑而出右旋,硬生生砍掉了那小腿。
随着一声尖叫,我们迅速进入武斗状态。
一个高手拿刀猝然向我砍来。我在那刀离我肌肤尚有一段距离时侧身躲过。
我近他身,以保证我出拳或者出掌时能够上他。千钧一发之际,万事容不得我过多思考,我一伸拳,打在他的咽喉上。我的拳头深切感受到了他的喉结破裂发出的动静,随即他口中喷出一口血。
那血溅在了我的脸上,暂时拉低了我的颜值,然而心中,已早是将他娘骂了不只数千遍。
那一瞬间,我出的是拳。连我都有点诧异。我历来是喜欢出掌的。这倒不是我的掌法练得比拳法好,而是我这个人比较懒。握拳本身就是需要力气的,出拳更需要极大的力气。然而如果用掌的话,自然省去了握拳的力气,可以将更多的力气用在出掌上。且师父曾经对我说,你的掌比你的拳有更大的爆发力。
我也不喜欢用腿,出腿是最浪费力气的。它不光停留在抬腿收腿的简单模式中,还需要走位,扭动,旋转,跳跃。但是有时候遇见真正的高手,喜欢不喜欢用腿已经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我必须要协调我的四肢甚至五官才勉强应付得过来。
那些练过功夫的人真的是不一样的。即使你钳制住了他的四肢,他也可以让你没有多余的四肢可以运用。这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一个武者智慧的时候,有时候一个点子就看你先想到,还是他先想到,当然大多数时候是我先想到的。面对那种情形,我会尽力地把嘴部往他身上凑,当然不是亲他,而是动用我生来坚硬而又尖锐锋利的牙齿咬他。这时候他一般都会心理崩溃,进而丢盔弃甲,彻底放弃打败我的想法,最后被我打败。我也深知这样做有违武道。但在生死面前,道德好像并不是那么紧迫要谈的事情。
那个头目不堪于我牙齿的威力,发出尖叫。
我见他处于崩溃边缘,用在我身上的力气稍有松懈,便一记膝盖顶过去,他口中吐出的血喷出了好远。
出来书房的门,我们遇见了急忙赶来的一大批武装力量。他们来势汹汹,手里都拿着刀。
我跟马容互使了一下眼色,知道不宜恋战,便顺着书房外墙跳到了房顶。
房顶上的瓦声连绵响动,我们的脚步急促匆忙。
几个高手也紧跟着上了房顶。
高手果然是高手,踩在房顶上的脚步轻盈迅速。
一位高手干脆使出轻功,跃起拿刀朝我们砍来。
马容拿剑往前上方举去,直接把他像烤串一样穿了。马容顺势一甩,将那人甩下去,动作轻快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
又一个人气势汹汹从我背后袭来。我听得出他的脚步声。在他接近我的后背时,我弯腰使了一个绊子,正好绊着他,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栽了一个狗吃屎,急急忙忙地顺着房顶坡度滚落,摔落在院子里,惊吓了一干持刀围观的独门家侍卫。
将房顶上的几位高手击退以后,我们真的决定要离开独门家了。
马容一个回头,神色凝固,眼神复杂。
他手持着剑,像一个乱世里的英雄。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独门梨站在她闺房的外面,同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越过爱恨情仇,他的鼻尖还会酸。
几天前,她还在他的拥抱中,感知着他炙热滚烫的心跳。他还会在她的耳边厮磨着关于天长地久的情话。几天后,转过身,从此天涯不可知,他们只是陌生人。
我们平安无事地从独门家逃了出来。
独门家的侍卫相当敬业,愣是把我们追出离独门家几里地的地方。
城中已入眠的居民听到外面纷乱的响动,也权当没听见,只是有一两个顽皮的孩童会趴在窗户边朝街道上张望。狗叫声连绵起伏,孩童学狗叫。他们的大人赶紧捂了他们的小嘴巴,表情严肃地教训他们赶紧睡觉。
城门也被封锁了。城中处于紧急戒备状态。
我跟马容躲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直至后半夜,侍卫们困得眼皮都支撑不起来,才离去。
我们连夜进了张千岭家。
当我们把清单放在张千玲的桌子上时,他品了一口茶,说:两位动静可真大啊。整个城中都是捉你们的。
我说:我们也不想这样。
张千岭拿着那份清单,仔细地端详。
随着他长出一口气,我们悬在心中的石头才咣当落地。
他说:二位等着明天看好戏吧。
天色大亮,阳光照进了屋子里。
我伸展了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昨夜好像一场梦,只是我的拳脚还真切地感觉到疼。
城中仍然处于森严戒备状态。但这种状态好像跟昨夜的事情关系已经不大了。因为今天朝中要来几位巡按大人,来监督独门正鹤的工作。毕竟上头要来领导,老百姓属于***死个百儿八十个像放了屁似的,倒也没什么,万一领导有个闪失,那可是要丢饭碗甚至掉脑袋的事情,所以独门正鹤必须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这就苦了广大站岗放哨以及其他活跃在安全保卫工作一线的独门家武装力量,面临着加班不加薪的悲惨境况。说多了都是泪。
说到底,领导视察,苦的还是底层老百姓。
然而在大人物张千岭看来,这却是一场难得的进行政治博弈的机会。
晌午时分,城中的花儿楼被封锁。
花儿楼是整座城最高端的青楼,里面的小姐,随随便便就是倾国倾城的姿色,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浓郁中又不失典雅的风尘气息,一个媚眼都能让那些大人们骨骼酥麻,下体坚硬。但这都是我听说的,我从来都没上过。在别人看来,我是一个从来不嫖,似乎连不相干的女人都不多瞧一眼的高冷大侠。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缺钱,也知道以我的经济水平,十年以内基本上不起。但我并不以此为耻,因为我是一个有坚守的人,我不断地脱离着低级趣味,不断地提高着自身的修养,从而追求更高的思道德目标。我学着混入红尘,积极入世,赚更多的钱,然后到时候可以财大气粗地来花儿楼消费。
花儿楼,有一天,我会承包了你。
但现在,花儿楼属于他们。
城中的高官贵族,社会各界仁人志士都聚于此。
我和马容也跟着张千岭,作为社会上层参加宴会。
主座上的六位巡按大人不苟言笑,倒是旁边的独门正鹤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着些什么。似乎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座上的其他人,也都是城中有头有脸、呼风唤雨的人物。
张千岭也在其中。
下边的安保人员,有独门正鹤的人,也有张千岭的人。他们都等着各自的老大。
无味的硝烟开始弥漫。
饮酒,交谈,大人们吃饭从来不动筷。
有说有笑,一切都好像很和谐。
一位巡按大人说:独门正鹤,前些日子朝廷拨款给你们三万两,用在何处?
独门正鹤笑答:回大人,购买粮食赈济受苦百姓。
张千岭冷嘲热讽说:独门大人前些日子修的后院,不也是用了三万两?
独门正鹤一拍桌子:你。
你后边也不好说出些什么。
张千岭暗笑,悠然自得地品了一杯茶。
另一个巡按大人说:现在正处乱世,各地官员趁机搜刮百姓,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听说各地官员都有卖官鬻爵的现象,不知独门这里,可有这种现象?
独门正鹤连忙摇头摆手:从未有过。
话说完,独门正鹤就浑身不自在,朝张千岭使眼色,唯恐他再崩出些什么。
张千岭微微一笑,将厚脸皮发扬到底,说:那敢问正鹤兄,李文成李大人,张书良张大人等几位大人的官职是怎么来的?
宴上的李文成,张书良也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独门正鹤冷眼道:几位大人名声在外,又深得百姓爱戴,自然要授以官职,为民请命。
张千岭笑道:是吗?
说着话,张一拍手,几个手下过来,递给他清单。
独门正鹤看见清单,立马就激动起来,拍案而起,说:你,哪弄的?
张千岭依然保持微笑,将清单递给几位巡按大人,说:还请大人过目。
几位巡按大人接过清单,认认真真地看了下来。
这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宴会的气氛那么僵硬。
其中一位巡按大人看过后,也拍案而起,说:太猖獗。
张千岭趁热打铁,更是演技爆棚,竟然哭哭啼啼了起来。
巡按大人见状,问:张员外所哭为何?
张千岭边哭边说:几位大人有所不知。张某家有一女,自幼天资聪慧,讨人喜欢,深受张某爱戴,长大后也出落得伶俐水灵,一直是张某心头的宝贝。可就前些日子,家女被人给杀害了,如今回想起来,张某感到悲痛,忍不住流下泪来。
独门正鹤瞪着张千岭,脸上的汗一滴接着一滴。
大人听后,问:可查出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