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雪一般的梨花,
就是如雪一般的你,
你如雪一般的肌肤,
如黑夜一般的眼眸,
如清泉一般的酒窝,
哪个不刻在我心上?
我望着门前的梨花,
就会想起树下的你,
你衣袂飘飘青丝摇,
你朱唇轻起脸含笑,
纵是倾尽一生心力,
我也要将你来寻找!
地处九洲中心的江州城永远那么热闹,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他穿过主街道,向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闻着沁人心脾,这是小巷尽头的杜康楼散发出来酒香。杜康楼的杜康酒在这江州城乃是一绝,凡来江州的人没有不会来这喝上一杯的,所以在这江州一直有这样一句话:未在杜康楼一醉,怎可妄言至江州!
他走进了杜康楼,没有要店内的最有名的杜康酒,而是照往常一样点了一壶梨花酿,要了几个早点,然后坐在门边的位置自斟自饮。这里的梨花酿虽然比不上这里的杜康酒那么甘纯,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正和他的口味。
“少庄主,你终于回来了!”门外一个女子看见了他,飞快地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到这来了?”他问道,来人是他的贴身护卫卢月。
“少庄主,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和卢星就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喜欢这里的梨花酿,所以我每天都来这里看看。”卢月很兴奋,脸上掩不住欣喜之色。
卢月知道他喜欢这里的梨花酿,因为每个春天他都会来这里,每次来的时候点的都是梨花酿,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喜欢来这里喝酒,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这里的梨花酿,更多的还是喜欢这杜康楼门外的那几棵大梨花树。
杜康楼门前,四棵年代久远的大梨花树排在两侧,一侧两棵,像四个巨人守着楼门。每年春天这四棵梨树都会开出茂盛的白梨花,梨花一团团,一簇簇,如雪,如棉,如星,如蜜,摇曳生姿,煞是好看。每次看见这满树的梨花,他都会想起当年的那棵梨花树,想起树下的她。
十年前的春天,也是在梨花盛开的时候,她出现在了他居住的小屋前,就站在屋前的那棵梨花下。她抬头看着树上的梨花,一脸的专注,满脸的沉醉。他好奇地走过去,却只听见她嘴里念到,“这花真美!”然后他便看见了她的脸,俊秀明丽,娇妍动人,眉毛像天边的月牙,眼睛像天上的星星,然后他愣住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女孩子,也是他第一次心动。
“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快吃一些吧,别饿着。以后别总是这样,无论做什么,早饭还是要吃的。”他看着卢月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说道。
卢月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感到一阵温暖,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酒楼里热闹非凡,人声嘈杂,高谈阔论者很多,说的不过都是一些江湖腥风血雨之事,他听着并不舒服。陪着卢月吃了一些点心,喝了几杯酒之后,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呦,这不是无尘山庄的易少庄主吗,这么巧,你也是来喝酒的?”门外走进一人来,这人长着一张三角形的脸,两只眼睛滚圆滚圆,活脱脱一只老鼠模样。
这人是江州城司马家的二少爷司马子明。三年前,也就是他刚到江州的时候,司马子明曾在大街上出言侮辱一个小商贩,被他的师兄阻止并教训了一顿,当时他就在场。从此司马子明便和他们结下了仇,时时想找机会洗刷当日的侮辱。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来这里不喝酒还能干什么。”卢月一见到司马子明那张老鼠脸就很不开心。
“那可说不定,谁说来酒楼就一定是来喝酒的,就像有些人明明是男人,偏偏却要女人来保护。”司马子明讥讽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卢月一听就生了气,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司马子明打一顿。
“卢月,何必跟一只老鼠计较,我们回去吧。”他说道,语气依然如平常。
“这该死的易,易……”司马子明听他出言侮辱他,当即暴跳如雷,但苦于自己父亲的告诫,切不能去碰无尘山庄的人,因此只能把这口气暂时压下。
这张三角形的脸一直是他的逆鳞,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他也绝不允许别人提起!他司马子明要家世有家世,要金钱有金钱,要地位有地位,该有的都有了,可偏偏却生了一张这样难看脸,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就为了这个缘故,他一直没有认自己的亲娘。
“这该死的易,易……”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易什么来着!”司马子明冲手下大叫。
“这……这个小的们也不知道啊。”手下人见司马子明怒气冲冲,战战兢兢地回道。
“废物,全是废物!三年了,我叫你们查了他三年,你们到现在竟然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司马子明冲着手下人大骂道。
“不是我们不去查,是我们无从查起啊,这人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样,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一个胆子稍大的下人很委屈地解释道。
“啪!”这个下人立马被司马子明重重扇了一巴掌,摔倒在地,“分明是你们偷懒,还敢在我面前找理由!”他冲上去又补了一脚,其余人立刻胆战心惊不敢再说话。
“查,立刻去查!”司马子明对他们大声吼道。那些手下听了,立刻如蒙大赦,赶紧跑开了。
司马子明确实冤枉了他的手下,不是他们不查,是他们根本查不出来他的来历。他自小生活在深山,三年前才违背师命出山——为了寻找梨树下那个她——之后便入住了无尘山庄。这三年来他从未在江湖上走动,也从未向别人提及自己的名姓,除了他的师傅和她,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就连他的师兄也不知道,如果有人问起,他也只是回答,我姓易,仅此而已。
所以对于他,人们所了解也就只有,他姓易,是无尘山庄的少庄主,当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是根本不知道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的。
他不愿向别人提及自己的姓名是有原因的。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让别人知晓自己没有意义是其一,出山之前,他师傅曾有告诫,越少让人知道自己是谁,在江湖上遇到的危险就越少是其二,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如此严守这个秘密,不足以让别人无从查起,这背后最关键的原因是,除了姓,他本来就没有名字!
他从小跟着师傅生活在深山,他师傅从未给他起过名字,他只告诉过他他姓易——那是他师傅的姓。自他有记忆起,他师傅就一直叫他小易,他也曾问过他的师傅为何不给他起名字,他师傅回答是,你不出大山,要名字有何用。
他师傅以为他有命在的时候会一直跟随自己待在大山里,永远不会有出山之日,所以才嫌麻烦没有给他取名字。谁曾想就在他师兄言执出山的那一日,他也偷偷跟着出来了。
出了杜康楼,他和卢月便朝无尘山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