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倾依身子的好转,夏天也步入了炎热的阶段。自从那晚雨夜,她再也没有见过许炎,更没有收到他寥寥数字的信笺。只是听妙钏提过,他在招募江湖上的杀手。
“杀手?他该不会在指望这些人去完成他所谓的复国吧?”
秦妙钏低眉不语,频频摇头。
“娘娘,您打算怎么收拾那王贵妃?”
顾倾依眼露凶光,平静的回答:“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王巽,我动不了。再等等吧,等到将军府被扣上谋逆的帽子的时候,她王氏一族定会灰飞烟灭!”
她转动着杯中的茶水,将一边缓缓倾斜。她看着洒落一地的水,冷笑:“王巽,待你败落入狱之时,便是我讨回这九十八板之日。我等着!”
是夜,庭暄放下手中的奏折,走进了长秋宫。他与倾依四目相对,言辞陈恳地说:“你放心,伪造的证据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明日早朝,我便叫王氏一族满门抄斩。”
倾依面如桃花,颔眉浅笑,躺进了庭暄怀中,“如此一来,暄郎便可高枕无忧,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个皇位上。”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回道:“如此一来,你是否可以安心地陪在我身边?”他将她扶起,伸出的右手略过她的脸颊,“倾依,我已经好久没有见你笑过了。”
她轻笑:“怎么没有?我不是一直在笑吗?”
他面露焦急,猛地抓上她的手,说:“我不要你的强颜欢笑,我要的是初见你时的那种发自真心的笑容。”
她慢慢的将手抽出,转身倒了一杯茶,递在他面前。
“我知道,等一切都好了,这笑脸自然就好了。”
倾依看着庭暄微微皱起的眉头,莞尔一笑。然后伸出手放在了他的眉心。
“总是皱眉会长皱纹的,我可不愿意嫁个小老子。”
庭暄心里霍尔一笑,紧紧握着她的手,茶杯的温度隔着她的手骨一丝一丝的溜进他的皮肤。庭暄抬着头,看看满眼温柔的倾依说:“你看天色都不早了,今晚就让我留下来吧。”
顾倾依心中一紧,只觉浑身发凉,便不由自主的抽回了那只握在庭暄掌中的手。那茶杯猛然滑落,和着那水,碎了一地。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转身捂嘴,弯腰扶桌。
“倾依,怎么了?是不是还没好啊?”庭暄把手放在她背上。
顾倾依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罢了。”
“风寒?大热天的,拿来的风寒?”
顾倾依怔了怔,连忙圆谎:“哦,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原因吧。”
“看过太医了吗?严不严重?”
“看了,李太医开的方子,已经吃过药了。”
“吃过药还咳得这么厉害,真是庸医!不行,我得把晏太医喊来。”庭暄刚转身,就被倾依拉回。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生病怎么可能只吃一副药就好?我没事的。只是”
“只是什么?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倾依强颜欢笑,说道:“没有。只是恐怕今晚不能留暄郎过夜了。”
庭暄心中一怔,瞬时明白了这下午无病、晚间发病的缘由,于是勉强的笑了笑,说:“恩,你好生休养,我这就离开。”
数步后,庭暄突然回身,抓着倾依的双臂,说:“你要知道,你与我是夫妻。”空荡的房屋里,顾倾依愁眉难展,扶桌而坐。
送走庭暄后,秦妙钏便蹲在倾依身旁,说:“娘娘,说句不好听的。您和皇上朝夕相对的,这不合房总不是个规矩。再说了,您这又能装到什么时候?还是早早打算的好。”
顾倾依沉默良久,转而看向一直瞅着自己的妙钏,心中豁然开朗,于是抓起妙钏的手,说:“有办法。”
“什么办法?”
顾倾依贴在妙钏的耳边,说了一句,却吓得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忙后移,口中更是百般推辞:“不行,不行啊娘娘。”
顾倾依跪在地上,猛地抓上倾依的手,双眼放光的说:“可以的,夜里那么黑,只要到时把灯灭了,他是看不出来的。”顾倾依往前挪了一下,牢牢抓着妙钏的小臂,看着一脸惊慌的她,说:“妙钏,我带你如何?”
秦妙钏眼中泛红,吞吞吐吐地说:“娘娘待奴婢视如姐妹。”
“既然是姐妹,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突的一下,秦妙钏哭了出来,“可是娘娘,真的不行。奴婢,奴婢做不来啊!求娘娘放过奴婢吧。”
顾倾依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一句一句的劝说着:“妙钏,你是我在这里最信任的人,我不求你,我又能指望谁呢?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心里只有殿下的。我不能,我不能和皇上合房啊!妙钏。”
她紧紧地抱着倾依的背,泪眼婆娑,“可是成婚那天”
“成婚那天,是我意气用事。”她打断了妙传的话,将她从怀里推出。“妙钏,我求求你帮帮我,只要你肯替我合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啊!妙钏。”
顾倾依看着秦妙钏万般不愿的眼睛,奔溃之感涌上心头,顿时击垮了她眼里打转的泪水。她往后挪了几步,双手伏地,不停地磕着头。
“求你了,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妙钏,我给你磕头。”
“娘娘,你别这样。”她移上前,把倾依搂在怀里,哭着:“奴婢,奴婢答应你便是了。”
舒心那刻,顾倾依泪洒千行。她紧闭双目,字字诚恳的说:“妙钏,谢谢你。无路你将来想要什么,除了许炎,我都能给你。哪怕是这宸妃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