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着身,他君临天下。龙袍加之,尊此生荣耀。
大典这天,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也添上了帝王应有的威严。
朝堂上,王元昭拿出圣旨,大声宣读着。而他,端坐龙椅,冠上垂下的帽珠努力遮掩着无奈。
天色渐暗,顾倾依的马车在黄昏时刻停在了皇宫偏门。
她提襟下车,抬头望着尊贵气派的朱墙,眉眼带笑。偏门打开,琳儿从中走了出来。
“见过夫人。”
“无须多礼。”倾依接起琳儿,笑着问:“你家主子可好?”
“挺好。娘娘很是想念夫人,特命奴婢前来相迎。只是宫中规矩,不得提前与夫人见面。不过明天就好了。”
“自然。夷姐尊为皇后,我心里也高兴。”
“别站着了,夫人,咱们进去吧。”妙钏扶着倾依,走进偏门。
约莫有半个时辰,倾依只觉这路越走越偏、人影更是稀少。便疑心沈夷光瞒了些什么,问:“琳儿,这路好像不是正道啊?”
琳儿尴尬的笑了笑,说:“确实不是正道,但是这条路离夫人住所近。”
“是这样啊。”倾依看着琳儿那生硬的笑脸,更加深了她心中的疑惑。突然,她瞧见远处天空绽开了彩色的烟火,于是借故询问:“真是漂亮啊。琳儿,你知道那烟花是从哪个宫里放出来的吗?”
果然,琳儿没有多想,便随口而说:“还能是哪儿?不就是关雎宫吗?”
“关雎宫里住的是谁呀?”
话音刚落,琳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已将事情戳破了口,于是强力狡辩:“没谁。夫人的宫殿快到了,还是安心走路吧。”
“放肆!”倾依这一吼,吓得琳儿连忙跪下,浑身颤抖。
“你有几个胆子,敢欺瞒于我。”
“奴婢不敢,实在是皇后吩咐,让奴婢带夫人走小路,避开那关雎宫。”
这一下,倾依心中已略知一二。于是瞥了一眼妙钏,示意她问话。
“琳儿,你知道夫人脾气向来是好的。可若是惹毛了,夫人真的会处置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关雎宫住的又是谁?”妙钏蹲在琳儿身旁,循序引诱。
“夫人,奴婢就说了吧。那关雎宫里是皇上新封的贵妃。”
“贵妃!”妙钏猛然站起。她看了眼倾依,那眸中显露着怨愤与失落。“那夫人呢?”
“夫人,夫人”
“快说,急死人了。夫人究竟是何位分?”
“充,充媛。”
“什么?只是充媛?连妃位都没有吗?”妙钏一脸惊愕,大声喊道。片刻,她转头看看顾倾依,那面色不改的样子里分明带着嘲讽。
“人性如此,君心无情。只怪我自作多情,竟还对他心亏良久。”她一脸冷漠,低头问:“那贵妃是谁?”
“王哲将军独女,王巽。”
“哈,哈哈哈!”顾倾依苦笑,心中暗想着当真是自作自受啊。
夜里,那关雎宫的烟火灿烂耀眼,一点一点撕开她心中的故作随便。
承欢殿里,顾倾依伫在窗前,披单薄衣裳,望着彩烟滚滚的上空。
“夫人。”妙钏在一旁喊道。
“不是什么夫人了,我如今只是小小的充媛。”她闭目而答,睫毛沾满哀伤。
“皇上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对您。把那贵妃之位给一个互不相识的人,还挺大方的。”
“呵。”她冷笑,“大方的不是皇上,是那位王将军。”
“王将军?”
“用七万将魂换一个随时不保的贵妃玉印,你说他大不大方?”
听到这话,妙钏心里一嘲,顿时觉得解气多了。
“可您既然知道皇上的难处,为何还要站在这寒夜里?”
“妙钏,我是在心疼自己。”她欲言又止,心中难平。“一入宫门深似海。前路渺茫,谁知道等着我的是计谋还是阴狠。”
红梅微凋,泄了往日平淡。
“这一生,我是注定如此了。”
承欢殿外,他隐在门后,偷看她眼中哀殇。那一袭白衣,正如初遇时那般温润,却又绣着皇座之下的万缕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