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庭暄坐在空荡的二层窗前,看着树下人影,点头示意。
楼梯处,那人身影渐渐清晰。
“王将军,别来无恙。”庭暄斟满一杯茶,放在几案那头。
“不敢。”王哲弯腰低头,谦卑的接过。
“不知广平王约在下来此,是何用意?”
庭暄笑而不语。
“若是询问圣上龙体,臣自告知,圣上他近来已是日薄西山,不临早朝。”王哲心如明镜,却对庭暄将求之事毫无把握,所以故意偏转话题,以试究竟。
“本王唤你来此,并非为了父皇的康健。”他深知王哲的不信任,所以直接挑明:“将军应知太子并非明智之选,他生性怯懦,难当大任。若不是靠着相国这座大山。太子之位,断不会落入他手。”
“广平王这话,臣听得实在糊涂。这江山本是您囊中之物,谁知突遭变故,竟贬于此地。须知皇位之争,凶险万分。太子虽无治国之才,可他既娶相国之女,便如同拥有了半壁江山。如何就胜任不得?”
庭暄冷笑,淡定的品了一口茶,说:“将军到兖州,不就是为了本王而来吗?朝中百官心明如水,拥立本王者更是为数不少。将军若肯助我,他日登上宝座,庭暄必心怀感恩。”
“哈哈哈哈!”王哲捋须而笑,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我可以发兵。但本将军绝不做亏本的生意。”
“什么条件,请将军直说。”
王哲走后,庭暄怒目握杯,将手中杯瓷捏的粉碎。
“王爷。”元昭走上来,撕下衣襟一角,缠上那血红的左手,问:“您真的要答应那匹夫的条件吗?”
“倾依说,皇权之下,再商感情。无妨,不过是摆设罢了。”
而在庭暄与王哲商谈未完之时,倾依应许炎的邀约,去了三生酒楼。
踏进那门槛后,面前人流络绎不绝。而她,还是第一眼便看到了许炎。他锦衣素着,剑眉星目,一如既往地英俊。
“有事吗?”倾依坐在桌边的蒲团上。
他打开桌上的一坛烈酒,把它往倾依那边推了推。“帮你要的。”
“我从不喝酒。”她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你喊我来只是让我陪你一醉方休的话,恐怕你找错人了。王爷还在府中等我,我先走了。”
正欲起身,却被许炎一把拉进怀里。
“干什么,放开!”
许炎饶有兴致的看着倾依挣不脱的样子,猛然吻了下去。
却不想,她竟像早早料到一般,忽而转头,避开了。
他“呵”得邪笑一声,顺势咬上倾依的耳垂,轻声呢喃:“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
他加大手劲,握红了倾依的手腕。看着她微皱的眉头,他将她从怀里猛地甩出。却不知这一甩,磕红了她的盆骨。
“我以勋王的身份,联络了朝中众多大臣。可保他夺位之后,顺利登基。”
倾依扶着桌沿,慢慢站起。吞下怨气,回坐在蒲团上。她没有说话,而是拿起酒坛倒了一碗酒,递给许炎。
许炎看着倾依的脸,那忍气吞声的样子让他甚是不悦。于是端起酒碗,醋而摔下,说了一句:
“滚!”
还是没有吭声。顾倾依端庄地站起,恭敬地行过礼后,离开了三生酒楼。
坐堂里,宾客声哗然不止。可许炎却像与世隔绝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从收到倾依信的那刻起,他没日没夜的走访商谈,就是为了能早日处理好沅陵的事情,然后去兖州以交代事务为由见她一面。两天里,他骑死了五匹马,累死累活的赶到这儿,却不想看见竟是她的冷漠。可许炎不知,他不知倾依得到消息后的喜悦,亦不知她进来前扮好的伪装。
都说酒壮怂人胆,所以许炎从不在她面前饮酒。因为不醉,就不会说出那些埋于心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