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清晨装满了爽朗的微风,那肆意飘香的丹桂从府门一直熏到弄玉堂。经过昨晚的倾诉,庭暄的心情十分轻悦。踩着那最耀眼的一缕日光,踏进了倾依房中。
贸然推开门,四目相对。看着倾依惊愕的表情,庭暄才想起与她的冷战。于是立收笑容,把攥起的右手放在鼻下。咳了两声后,他坐在椅上,摆起了高冷。
看到这一连串的表情与动作,顾倾依心中“嗤”得一下笑了出来。她点着脚尖,一步一步地移向庭暄。而那越来越近的气息逼得庭暄难装肃穆,只好端起茶盏,聊以遮挡上扬的唇角。
倾依见状,减慢速度。待他把茶杯送到嘴边的时候,她猛地端过,用一种饶富兴趣的表情对着庭暄意外的脸孔。
庭暄看着倾依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时觉得脸颊滚烫。为了压制尴尬,他伸手去抢那茶杯,却不料她一把抓住了他手腕,冁然而笑。
“怎么?不生气了?”
他挣开倾依的手,整衣端坐,故作正经的说:“本王向来胸怀宽广,何时与你生气啊?”
倾依挑了挑眉,“哦”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的说:“是。广平王您的胸襟啊就如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包罗万象!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人互相调侃,意犹未尽。却在对视之时,俶儿泄气,哈哈大笑起来。而在旁边看着的秦妙钏更是叽叽掩笑。
“你笑什么!”庭暄迅速变脸,破口而出。
“奴婢知错了。”本是庭暄的玩笑之语,却不想惊得秦妙钏跪地求饶。屋里的气氛瞬时尴尬起来。
“不许你欺负妙钏!”倾依从中缓解,随后吩咐妙钏退下。
屋内,只留他们两人。
庭暄拉过倾依的手,认认真真的说:“其实,我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倾依看着庭暄,咯咯直笑,仿佛并未从方才的欢愉中跳出。
“你别笑,我说的是正经事!”庭暄伸手堵在她嘴上。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说吧,什么要紧事?”
庭暄眼中带笑,单膝跪地。
“暄郎,你这”倾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连忙起身,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阻拦。庭暄握着倾依的手,跪在她身前,鼓足了十分的勇气,说:
“倾依,你可愿随我鸾笙踏歌,觅十里竹林,隐永生恬淡吗?”
顾倾依听的一头雾水,尴尬的笑了笑,说:“怎么突然这样讲?暄郎不会是住厌了贝阙珠宫,想过一把‘窗影乱风竹’的日子吧?”
他见她话中不信,于是挑开了所有,说:“倾依,我不要皇位了,我们一起躬耕于田园可好?”
“什么?”顾倾依惊而站起,慌不择言,“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皇位?”
“对。”庭暄看着她神情闪烁的样子,失落之感油然心头,“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顾倾依强装镇定,挤眉装欢,只是这一次,她装得更加自然。
“怎么会!我当然愿意了。”她拉起庭暄的手,柔情细语,“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枕石漱流又有何妨?”
庭暄释然一笑,眼中含泪。他激动地把倾依抱在怀里,不停地重复着:“我就知道你肯定愿意,我就知道。放心,只要我庭暄活在这世上一天,断不会让你钗荆裙布。”
他看着倾依,亲吻了她的脸颊,然后说:“顾倾依,谢谢你爱我。”
只一句,她的心便似跌入了温池,被他搅弄的波澜完全封住,溺在水里。
庭暄走后,顾倾依独坐在窗前,满目萧然。
“许炎,你看啊。有人这么爱我。”她泪语凝噎,似笑非笑:“我顾倾依斗得过这天下,却唯独败给了你。”
秋风扫过,那坠下的黄叶飘而转落,盖住了她湿透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