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空间出现交错,他们之间的规则、数据、物理形态可能会被打破,那么用原有的规律可能很难解释,所以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异像发生,每当出现大的灾变或事件,可能都有其深层规律彰显出来。水族聚居的这片山谷便是一个例子。”四人围坐在篝火旁,白歌津津有味的分享着自己的研究成果。
“那也就是说,万物有灵的文化信仰和不稳定的空间结构存在某种关系,使得这片山区很容易发生一些超自然现象。”苏心若有所思。
下宇坐在草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着夏日绚烂的星空“除了石蛋有些神秘之外,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也许秘密就在这些石头上……”白歌突然沉默,只是静静的看着篝火里那团火苗。
“呜呜呜……呜呜呜……”随风飘来几声若隐若现的哭啼声,那声音细长尖锐,像是一个女子发出的哀鸣。
“你们听到了吗?谁在哭,还是女人的声音……”林边圆站起身子,伸长了脖子向风吹来的方向瞅过去。
“好像我也听到了,只不过这荒郊野岭的,哪里会有女人。太邪乎了,要我说,咱回帐篷睡觉去吧,眼不见为净。”下宇似乎被之前地震救援时的场景吓怕了,碰到未知与黑暗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躲闪。
“我去看看!”白歌站起来,立起耳朵仔细辨识哭啼声,找准了方向,迈步走了过去。苏心拎起地上的背包也跟了过去。
“下宇,我也去,你留下看营地吧,我手里这铲子,关键时候还能帮他俩一把。”林边圆挥动胳膊,手中的铲子呼呼作响。
三人慢慢向那哭声飘出来的地方走去,四面是平坦的谷底,东西两座矮山头让这块空地像一个巨大马鞍。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正空中,照的四下一片灰白,尽管没有任何辅助光源,四周的情况还是能够清晰的辨识。
那声音越来越近,一声一声格外分明。白歌心都已经跳到嗓子眼上,林边圆不停篡动手里的小铁铲,苏心额头渗出些许汗珠。
“那是一个塔?还是一团草垛?还是一块石头?”白歌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楚前面不远处发出哭声的地方。
“看不大清楚,我丟块石头过去试试。”说完,林边圆顺手捡起一块碎石扔了过去,分毫不差的打个正着。
哐当一声,碎石块应声落地。
“老白,真邪乎,那哭声是不是停止了?”林边圆呆呆的看着二人。
话音刚落,尖锐刺耳的呜呜声再次传来,那声音似乎比刚刚还要响亮,音调中充满了哀伤。
苏心拽紧了白歌的衣角,稍稍向身后挪了挪,尽量不再去看。
白歌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整理每个一个信息的细节。“你们记不记得老头那段民谣?”
林边圆接过话“蛋崖产,石灵哭,水族人,莫出门”。
“看来今晚好运气要到头了。碰上个硬茬……”白歌提了提气,缓缓挪过去。
“不会是石灵吧”苏心看着林边圆,显得有些恐慌。
白歌一鼓作气,稳稳的跨出几个箭步,离那块石塔咫尺有余。白歌迅速伸出右手,手掌踏踏实实的按在那块发出哭声的石头上。
“哭声又停了……”林边圆也走到石塔跟前。
只见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巨石,石基坚实厚重,需要十几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住。石顶细而长,有两人多高,远远望去隐约出现的轮廓就像一座石塔。用手摸来,石质明显与周边不同,粗糙而坚实。白歌手离开的那一刻,哭声又一下子从石头中传出来。
“这挺好玩,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自个就使劲哭。”苏心用手碰了碰。
白歌围着石头慢慢移动着,忽然看到石塔的背后缺了一角,好似是一个山洞的入口。借着月光,能看到洞内几米的地方堆着一层层黑色的圆石。
“等天亮了再进去吧?”苏心有些担心。
“先是崖壁产了石蛋,后又碰到这会哭的石头,民谣里边提到的两个异像我们都碰到了,那么就一定有事情要发生。此行就是为了找到这样的突破口。”说罢,白歌从苏心背包中抽出一把手电筒。
洞有一人多高,三人并行有些吃力,白歌走在最前面,超出了有月光的照射范围,白歌按亮了电筒。
啊!苏心惊呼过后一连串急促的小踏步躲到边圆身后。
“人头!全是人头!”苏心略带哭腔。
这一声尖叫,伴随着洞里看到的景象,着实让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圆滚滚的头披散着头发,整整齐齐摆在两侧。
“这不是人头!是石头。”白歌用脚碰了碰,一团丝发簌簌作响。
“是长毛石,之前在其他地方见到过,据说是因为某种寄生菌”林边圆用铲子掀起了一层石毛。
“还有,我说苏心,这种环境下就别一惊一乍了好不好,还没被鬼吓死,先被你吓死了!”胖子回头看着躲在身后战战兢兢的苏心。
洞内坡道一直向下,三人又走了几十米,两侧石壁渐渐变得宽敞。
“老白,我怎么感觉一会冷,一会热啊,像是打摆子。不会是中邪了吧?”正说着,林边圆打了一个寒颤。
“好像是不太对,我头在冒热汗,脚却觉得凉。”苏心用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好像洞的上半层气温比较高,下半层气温比较低喔!”
两人效仿着试了试,果然有同样的感觉。
“你知道一手指伸进热水杯中,另一手指伸进冷水杯中,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吗?”林边圆问道。
苏心抢答“冷热交替!”
“错!是在注意力没有倾向性选择的时候,没有感觉。神经给你开了个玩笑而已。”林边圆一边说,一边用手把下边的冷空气扇起来降温。
“我说你们玩的挺开心啊!我使劲喊你们也听不到!”下宇突然从后边追了上来。
“你怎么跑来了?”苏心问道。
“外边太恐怖,还不如你们这里安全。满地的石头都在乱动,围着这个石塔,整个草地像是一个老式唱片机,黑色的石块就这么转动着。还记得插小红旗那块石头吗?已经跑到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去了。什么石灵,我看这地方就是石头成精。所以我也进来躲躲。”下宇显然被外边的场景吓坏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石头上,嘴里还碎碎念“石头啊,别见怪,我就坐一下,缓过来我就走”。
白歌并没有再追问,一夜之间,水族代代相传的异象都发生了,想必石头绕圈跑也不足为奇。四人继续出发,走向洞穴深处。
嘶嘶嘶……一阵密集的磨察声。从洞内窜出数条花蛇,石壁上几只蜈蚣蝎子也仓慌逃窜。
“小心伤人!看准了就赶紧躲!”白歌来不及转头,向三人喊道。
“瞧!那条蛇在挣扎什么?”林边圆指着一块石蛋旁边的花蛇喊道。
那条花蛇猛烈的翻腾几下,极度扭曲的蛇身令人毛骨悚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花蛇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别碰黑色的石蛋,你们看,所有碰了石蛋的蛇虫鼠蚁都挣扎将死。”苏心冷静的观察力在此时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我的天啊,我刚还坐了一屁股!”下宇惊恐的向前跳了一步,连忙用手使劲拍打。
“似乎石头自带某种能量或是毒物?为什么刚刚进来的时候没事。这种变化好像是刚刚发生的。”白歌蹲下来仔细观察黑色的石蛋。
“我们没有退路了,如果像你分析的那样,黑色圆石带了某种能量,那我们进山洞的地方,堆满了这样的石头。”苏心耸了耸肩,双手摊开。
周围奇怪的变化越来越多,黑漆漆的山洞深处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怪事发生,几人加快了脚步。
白歌一边带路,一边集中注意力,迅速整合大脑里的信息。首先,产蛋崖被称为石灵,但水族人却渐渐搬离这里,那一定是因为石蛋某种程度上带来了灾祸。其次,这种异象不是在任何年代都会发生,而是偶尔出现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对于个人而言,完全偶然,对于水族历史长河而言则是必然。最后,这种灾祸至今没有被公布,一定是因为存在不可被接受的某种现象。
每一条线索,似乎都在印证白歌的假想,多个世界的空间一定存在交错,而交错的发生一定伴随着某些自然规律被打破。
四人又向前走了百米,洞穴一下子变得宽敞,整个空间像一个倒扣的盆,四面石壁也变得规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缺口,似乎缺口里边也是一条向上坡道。
走进这个宽敞的石洞,四人才发觉刚刚是从北向通道进入这里。石洞中央一个四四方方的石盘上,坐着一副骨骸,看上去有些历史了,虽然有些破旧,周身挂着的长袍布匹仍能看出些许色彩。骨骸盘坐在石阶上,双手自然放在腿上,宛如打坐入定的禅师,唯有头上戴的羊骨角,还夹杂着民族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