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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情提要

——承上启下——

(青梅故城化飞烟)

一骑踏雪无痕,一提三尺长剑,女将逐狼烟。

离江湖的回忆,渐远。

刘玄蛟这女扮男装的女汉子,从战神后裔流转到了江湖,如今又是要回到这沙场了。

回想昨日,江湖几月来如流水东逝去,什么大义大爱,不过是她白来一回。

只不过,独孤如愿教她武术用兵时,仿若还在昨日。

本烦的很爹爹的唠叨和被逼迫着学武,如今想来,只恨去日太少。

如果男子真能鲧腹生禹,那刘玄蛟就算是个不孝女。

生父生时,只会让他生气。

死后,还难以安息。

待有朝一日,蛟不死,化成龙,定让弑吾父的宇文家,王位不安坐、举家不安宁、生死不安定!

刘玄蛟本以为,回东方就是为了上战场,上战场就是这样:投了军,然后锋芒大展,将热血和激情奋力在沙场,战争大捷后,饮壶浊酒,交几个朋友,即使最后马革裹尸还。

可是,刘玄蛟发现似乎有哪里,和心中所向的不一样?

周齐陈三国交界处,边城迅易主,一日九变。

那有一城的青梅,正赶上了花开怒绽。

刘玄蛟觉得,城外莲池,那碧海连天红袄艳,也不及青梅风骨如故人。

忆起昨日来,曾与独孤如愿一同出使南国,还路过了此城呢。

那时,小小的封子蝶看着那十里青梅,清香悠然,叹自己家就没有那傲骨青梅,况且这是南国之城。

蝴蝶妹妹惋惜的小模样儿还仿佛在眼前。

她当时就心软了,想着怎么把人家的青梅树都挖回来,插蝴蝶妹妹家后院里去。

然后,独孤九幽回去就央着独孤如愿,将城外那棵千年青梅树的地皮买了下来。

还栽了一片青梅成海,说是封子蝶风骨如那青梅。

三年间,独孤九幽与封子蝶就骑竹马、绕着老青梅,说着现在想起来可笑至极的话。

可笑的感叹呐,那时总角之宴,黄发垂髫,多么两小无猜?

如今江南有故城。

刘玄蛟走街过巷,穿花观湖。

有采莲的少年男女,唱着采莲曲。

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两个家伙,墨莲和刘独孤。

人生一世,若有这样两人作陪,复欲何求?

可是,刘独孤已成了割舍断的大义,墨莲也做了亲哥哥。

从此,所有爱恨都不敢说出口。

……

忽然,对面有一叶小船飘来,美艳的少男和清秀的少女荡舟在湖中。

两人互折莲花送予对方,还含情脉脉轻言细语,耳鬓厮磨,说着情话。

又是这两小无猜,小家碧玉们纯洁的爱情。

依旧有采莲女子,拢共着朦胧如烟雨的嗓音唱道“ 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 ”

犹记那时,墨莲曾说起梁元帝的《采莲赋》。

如今莲花亦怒绽,粉的美艳,犹如水中妖仙。

翠绿的荷叶滢滢水间,护着莲花,更衬托着妖仙。

傲骨青梅君子莲,却有少年攒花环。

攒花做环,同心成圆。

刘玄蛟在湖边凫水,和当地的少年学会了游泳不被水淹。

可如今也没人陪着戏水采莲,青梅竹马一去不复返。

烟雨江南有故城,夏日炎炎水清凉。

刘玄蛟在此滞留了几日,却听城官呼喊着,齐陈下一站,千军万马奔此城。

两方旌旗赤玄,还有御赐龙蟠。

兵戈未交锋,一袭弓弩战,箭矢齐发如朱雀尾展。

刹时间,天火燎原。

埋伏的齐军狼狈又招的其内乱。

兰陵郡王也在此战,受了埋伏与背叛。

火起人灭。

硝烟弥漫,滚滚烟尘更衬,乌烟火光与血色。

此战,南国有神将,南国有奇谋。

原是为首一员红铠女将,束发金冠红珠攒。

她手握长枪一杆,跨骑西域神驹逐狼烟。

原是那南国第一女侯,西夜将军。

(风烟俱净)

她一人携千骑,铁蹄踏过,所向披靡。

是一场南国少有的惊华大捷。

刘玄蛟鲜衣怒马,持剑上前。

千军万马穿身过,她一个人被忽略,孤独的寂寞。

回首看城上,却见谁人举旗舞赤龙,是涅槃那瞬的颜色,比烈火炙热。

那举旗者,一身红袍玄铠狼狈的惨烈,却身姿傲然如山屹立,面上鬼盔更是冷厉狂霸的姿态。

转眼间,故城虽灰却,又易主换了山河。

兰陵郡王未谋死,战场输赢难定论。

刘玄蛟一骑飞身上城楼,有南国的鬼面军师已先到。

那鬼面军师,手持大刀与兰陵王斗。

兰陵王长枪挑,一时被困心急焦。

刘玄蛟刚一挥剑欲上前,却见那鬼面军师侧头一瞥,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一枚熟悉的桃花眸中绽,开出飞刀断情的摄魂眼。

刘玄蛟未被摄魂紊乱。

四目相对,刹那间风烟俱净。

前尘过往,家国情仇……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刹那间,被他的飞刀一劈而断,而散。

刘玄蛟面具下射出的那双狂肆眸光,刹时失了桀骜神色。

剑挥落的是飞刀,斩断的是情丝。

身上无伤,心上却被飞刀狠狠的攮了一下,血流不止。

谁曾说过,我宁愿身上多受几处伤,也好过疼在心里。

刘玄蛟抬剑回马,鹰冲猛下,逃下这正被烈火吞噬的城楼。

火光与硝烟中,刘玄蛟单人匹马,奔向那火中烟雾。

当刘玄蛟面对着刘独孤时,什么家国大义……都烟消云散了。

刘玄蛟有情,甚至能为这情倾尽天下。

可不是傻子。

在刘独孤向她掷出飞刀那一刹那,刘玄蛟就再也无法直视自己曾经那可笑的情了。

独孤虐我千万遍,我待独孤如初恋?

不可能!

但是,刘玄蛟更做不到与他为敌。

终是,逃之夭夭。

细想来,如今周国的城池与刘玄蛟何干?兰陵王与又与她何干?

所以,刘玄蛟想着,就算是多管闲事未遂了。

从此,有些怕了上战场,南国一个刘独孤,东面一个高长恭……该如何下的去杀意?

这次,兰陵将军绝地逢生,黎民流离骨肉散。

刘玄蛟骑马随流民而走,一路走来,路边尽是腐臭尸骨,还有战乱后的断肢残腿,这一路的血迹斑斑。

小孩子的啼哭声中,受战乱之苦的流民扶老携幼,每到一处,靠山树吃草根树皮,靠水边一窝蜂的去捞水物。

还有的人,抓到了一条手指长的鱼,战战兢兢的准备藏起来填肚子,却被其他几个人眼尖的看见了,便来抢……那人慌忙之下,一口吞了活鱼。

却因众人掐着脖子摇晃,生生断气了。

刘玄蛟不知道他是噎死的还是被掐死的。

只知道,他这也算死的果腹了。

刘玄蛟遥望四野荒寂的水地耕田,可叹,因为战乱,有田有稻被割去,荒地无人耕,饿死无数黎民。

周国有个将军,来带流民顺江北上的。

那个正在指挥流民上船北渡的白马将军,一身修身长挑的金铠玄袍,举的便是玄色郁字旌旗。

头戴着红缨金盔,那张侧脸冷俊威严,眉眼间也是极其凌厉的军将姿态。

刘玄蛟不会描述,只是觉得这人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人。

刘玄蛟自然认得这个将军,五年前就认得。

就是他,从陈兵手里救下的她。

虽然顺手又交给了兰陵王带回去当兵养。

不过,刘玄蛟还是很感谢他的。

刘玄蛟五年没敢忘。

那时这个年轻的将军应该和如今的她一般年岁吧。

苦难之中,他是救她出噩梦炼狱的人。

恍然间,却见那将军铁蹄踏来,对着刘玄蛟就是一作揖,道“公子这般打扮倒不像流民,可愿同舟而去?”

刘玄蛟瞧着面前这双的眉眼,四目相对,吓得她浑身一激灵……当即摆手道“本公子是路过的!”

他“哦”了声,转头就走。

心中还兀自诧异,这人因何戴着假面?

有个妇人抱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看似是病了,惹得那妇人哭哭啼啼的说了些什么,那将军抬鞭一指,冷声指挥了两句。

刘玄蛟大胆的扬声问道“将军何名何姓?”

那将军回马转身,悠悠道“郁!”

“郁?”这是姓还是名?

刘玄蛟愕然,正待问清楚,却见那白马绝尘而去,正登船。

留刘玄蛟在岸上看流民争先恐后的拥攘上船去,还有被落后的,急忙凫水追舟。

船渐始,人渐远。

哭声却乍然响起,悲彻万里波涛。

刘玄蛟抬眼就看见,一群人拦着一个要跳船的妇人,那妇人悲戚遥望处,一卷席包着一个什么东西……直到被水拍打得席子散开,露出个半大孩子、被一淘江水吞去后,刘玄蛟才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玄蛟又看了眼那挤得满满、险些负荷不动那些人重量的船只,只能一声叹息。

战火纷飞中,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

谁说的,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谁引发的,战争这种行为?

刘玄蛟又想了想,貌似战争的开始就是为了结束……始为终来多麻烦?莫如当初不开战。

如果所有人都能以和为贵、期待天下太平,愿人间硝烟停止、永无战事,那便真正的硝烟不再,天下太平了。

不知这乱世已多少年?

亡故军民多经难。

这场战役,故国失疆伤民折将。

敌国友人兰陵绝地逢生可谓百战百胜后的,一百零一战。

南国女侯临阵,鬼面军师竟生的一双西域摄魂眼。

故城青梅怒绽未老去,火染枝,傲霜风骨灰却。

刘玄蛟不该掺合这战争。

人间,东方中原,已遍地都是因战火而离乱的百姓。

是因为当兵打仗,才创造出了眼前这些惨象!

沙场点兵的快意撕杀,是建立在黎民百姓的痛苦上的。

刘玄蛟茫然了。

一直都说打仗是为了让百姓安家立业啊,可这民不聊生都是打仗害的。

当真可笑。

刘玄蛟,又该何去何从?

遥望远方,再去故国别城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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