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完全不顾寸六的喋喋不休,买好花后大踏步的往医院里走。
寸六受不了,这要是真就这么进去了。到了里面,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他们俩了。拉住秦斯,苦着脸,说:“哥,我的哥!你不会真想去送死吧?他们这是明摆着等着我们去啊!”
寸六觉得,如果之前是自己露了怯,那么现在绝对是秦斯太莽撞了。
秦斯难得的笑了,若论年纪他确实比寸六大几天。可是寸六初中毕业就出来混了,一身的痞子习性,在秦家地位也不低,走到外面也有很多马仔谄媚的叫他大哥。
秦斯在家里是最小的,一直想弄个弟弟来找找做哥哥感觉。瞄上了寸六,可这小子滑的跟泥鳅似的。虽然不好意思正面反对,却总是有办法让秦斯当哥哥的想法不能得逞。
秦斯目光灼灼的看着寸六,嘴角挂着坏笑:“就冲你这句哥,我给你下个保证:今天我俩怎么进去的,到时候就怎么出来。保你一个零件不少。”
寸六迟疑:“有把握?”
“有把握!”
“行!这次只要你能完好无损的打个来回,你就是我哥。”
秦斯不满了,“不只是我,你也不会有事。而且,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到时候罗胜也得跟我们走。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寸六对着秦斯竖起了大拇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都这么说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跟你走一遭。”
秦斯嗤笑:“看来你那九年义务教育也不是白上的!”
程彩一直坐在车上默默地注视这秦斯他们这边的情况,当时寸六拉着秦斯往回跑的时候,她很想冲下去帮忙。但是忍住了,因为她感觉到秦斯今天要做的事极度的凶险,她一个女孩子冲上去,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成为累赘。
现在看着秦斯最终还是走进了那扇大门,程彩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帮不上忙,但是她不希望秦斯出事。所以她坐在车上,开始为秦斯祈祷。不求其他,只求他有条命能够回来。
寸六走在前面,一直与秦斯保持着半个身子的距离。
进了大门,走了大概有十米远,那个盯梢的人突然闪了出来,站在秦斯面前。寸六特意保持的走位就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刻能够及时护住秦斯,所以对方刚一出现,秦斯就被寸六给护在了身后。
寸六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秦斯居然主动冲了上来,对着那人淡淡的说道:“想杀我就动手,不然就带路。”
秦斯这话说的极其冷静,语气中带着一往无前的狂傲。
不曾想那人竟然伸手对秦斯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一副标准的扑克脸:“有点胆气!”
那人说完一句夸赞的话不再言语,转身就在前面带路。
秦斯跟寸六交换了一下眼神,紧步跟上。那人带着秦斯二人绕过大门口的门诊大楼,跳过中间的博爱楼,直奔最后那栋云平楼而去。
那是云平医院的特护区,除了曲云平的心腹家人之外,就只有市里的领导有资格住那栋楼了。
秦斯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罗胜这么个小瘪三在曲云平那里居然如此器重。
到了云平楼门口,扑克脸跟门口一个手臂上有条蜈蚣疤痕的花臂大汉点头致意。那人也不回话,待到秦斯一行三人进了带楼便尾随在后。
寸六一直紧绷的神经有点受不了了,压低着声音说:“如果现在反悔,我可以暂时拖住他们两个,你可以跑掉。”
他是想丢车保帅。
秦斯停住脚步,手按在寸六的肩膀上,目光刚毅,毫不避讳的说道:“兄弟一场,同生共死!”
“算你识相!”堵在秦斯他们身后的花臂大汉嘲讽道,同时撩起了外套衣角,露出了插在要带上的铁兄弟。
秦斯心中波澜不惊,寸六却是崩溃。就在花臂大汉松手盖好铁兄弟时,寸六弯腰一蹬脚直奔那大汉头顶而去。
像一颗被投石机跑出去的石弹。
花臂大汉也是练过,下盘极稳。被寸六这么一猛扑,后退两步差点就稳住身形。寸六虽然没有练家子的功夫,却是混迹街头,见机极快。趁着花臂大汉晃动之际腰身一拧,那大汉没料到寸六竟然这般灵活,只觉得腰间像是受了千斤之力,控制不住的往前倒。
寸六没有忘记自己舍身一搏的目的,在那大汉将倒未倒之际,朝着秦斯嘶吼道:“跑!”
花臂大汉功力显然在寸六之上,将倒之时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寸六衣领,小臂及手肘压着寸六的胸腹。
“嘭!”
只听到一声闷响之后,寸六嘴角渗血。
花臂大汉丝毫不给寸六机会,躺在地上双手往上一摊,就准备拧断寸六的脖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幸好秦斯没有背弃自己最初的承诺,根本没有打算逃跑。就在花臂大汉的左手顶在寸六的下巴上准备发力时,秦斯早早抬起的右脚死力的踩在花臂大汉的手臂上。
秦斯已经动了杀心,用力极狠。只听到“啪!”的一声响,花臂大汉的手臂应声儿断。
一直冷眼旁观的扑克脸开口说话了:“既然你不准备跑,就跟我上去吧。”
扑克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斯不理会扑克脸,将寸六扶起,冷冷道:“你兄弟也受伤了!”
扑克脸不根本不理会秦斯的话,更加没有看一眼躺在地上咬牙强忍痛处的花臂大汉,暗暗移动脚步,堵住了秦斯的去路。
寸六咳了一口血,然后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遗憾问道:“你怎么不跑?”
秦斯不以为然,帮寸六捋顺了气,说:“我爸应该跟你说过,秦家人的承诺比命更重要!”
二人在扑克脸的监视下上了电梯,躺在大厅的花臂大汉也被医护人员扶走了,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这里是曲云平的特护楼,所有的医护人员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当刚才那一幕发生时,没有惊叫,也没有害怕。他们只是旁观者,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等着,事态平静之后救助伤者。
电梯里。扑克脸站在秦斯二人身后,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秦斯则眉头紧锁,因为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他的预想。他不得不重新分析事态,评估自己做出各种抉择时的风险以及收益。事关生死,他不得不谨慎了。
这个时刻,内心最复杂的是寸六。
他恨自己平时没练好本事,不然现在把那躲在身后的扑克脸给撂倒了,起码他们还有个退一步的选择。后悔自己在一开始没有坚定的拦住秦斯,让俩人陷入进退两难。
唯一能够让寸六稍稍提起点精神的是秦斯对他的那番兄弟情,不死不弃的兄弟情。寸六当初缀学混迹街头,为的就是寻找这么一个只在水浒中传说的真兄弟。
电梯停了,扑克脸押着秦斯二人往左边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身姿笔挺,像一杆标枪。
“开门!”扑克脸在标枪先生面前站定,说道。
”是!“标枪先生之前应该是个兵,而且还是兵王那种。打了个立正,上前半步抬手开门。每个动作都有板有眼,跟程序设计好了的似的,像机器人。
秦斯踏步进去,就像去看望自己生病的老友一般自然。
病房是个套间,外面是客厅,摆了沙发茶几,墙上挂着电视,不过没人看,就关着。秦斯走到里间的时候罗胜正在百无聊赖的玩手机,秦斯进来的动静他听到了,他只是没有料到来的人是秦斯。
所以当秦斯出现在他视野里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再看一眼之后,瞬间就把手机给扔了,一扭腰就准备掀杯子跑路。
他被秦斯中午那三枪给打出阴影了!
腿上的抢上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却也是打了个对穿,他这么一折腾,一阵疼痛传来。这一痛倒把罗胜给痛清醒了,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他是怕了秦斯,不敢出言嘲讽。
秦斯不以为意,走上前弯腰把罗胜的手机捡了起来还给他,又把一直捧在手里的康乃馨放在床头,说:“本来还给你买了些水果,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全给撒了。”
罗胜冷哼一声,不接秦斯这茬。
秦斯继续说道:“今天中午,你唐突了我爸的灵堂,所以我开枪打你。现在我来看你,是因为你我打小就认识,虽然算不上发下,但交情还是有一些。所以这花还请你收下。”
说事说情,就是不跟你说对错。
秦斯语气和气,话却说的相当硬气,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寸六受了内伤,虽然一时不会要命,却也十分不好受。进门之后就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听到秦斯说话这么刚硬,心里叫苦不迭:我的哥啊!这是别人的地盘,你就不能改改你那大老爷的说话习惯?
罗胜是个小混二代,平时就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待着,哪里受过这气。秦斯这一顿夹棍带棒,偏偏他又不知道怎么还嘴,气的立马把手机往秦斯脸上咋去,吼道:“你他妈今天就是来送死!别以为你们秦家以前在这里只手遮天,老子告诉你,你们秦家这天要变了。今天我就弄死你!”
秦斯哪能让他砸中,不退反进,一侧身伸手接住罗胜砸来的手机,同时眼角的余光偷偷注视着扑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