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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入宫(下)

秀女选拔过后,便是一年一次的三旗包衣使女的选拔。

钟粹宫管事姑姑宫令女官(管理后宫琐事,为皇太后或皇后身边,代掌凤印。)领着几位嬷嬷(教授规矩礼仪。),和六堂二十四司的姑姑们,挑选自己身边的宫婢。

正二品:尚宫,尚仪,尚服,尚寝,尚食,尚功(六尚主管)

从二品:御侍(皇帝和皇后身边女官)

正三品:令人(皇贵妃,贵妃身边女官)

从三品:惠人(皇妃,侧妃,庶妃身边女官)

正四品:宜人(夫人,贵嫔身边女官)

从四品:良人(昭仪,淑仪,嫔身边女官)

正五品:司侍(六尚的二十四司)

正六品:惠侍御花园,佛堂等其他宫殿里的主管宫女

从六品:浣衣局主管(管教犯错的宫女)

正七品:冷宫主管(分配冷宫里的食物,衣裳)

从七品:一等宫女(端茶倒水等轻活)

正八品:二等宫女(做饭煎药等不轻不重的活)

从八品:三等宫女(烧煤守夜等重活)

正九品:打扫道路和每晚巡视的宫女

从九品:冷宫宫女

正十品:浣衣局里的宫女

从五品以上可以称姑姑

【6尚】

尚宫:奉皇太后命掌引导皇后。

尚仪:掌礼仪起居

尚服:掌供服用采章之数。

尚食:掌膳羞品齐之数。

尚寝:掌天子燕寝及嫔妃进御之次序。

尚功:掌督妃嫔宫人女红之程课。

【24司】

司记:掌执文书

司言:掌宣传启奏

司薄:掌宫人名籍登录及赐廪

司闱:掌宫闱管钥

司籍:掌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

司乐:掌率乐人演习乐阵,悬拊击退进之事

司宾:掌朝见、宴会及赐廪之事

司赞:掌朝见、宴会、导引赞相之事

司宝:掌服契图籍

司衣:掌衣服首饰之事

司饰:掌巾栉、膏沐、器玩之事

司仗:掌羽舆仪卫之事

司膳:掌割烹煎和之事

司酝:掌酒酝酏饮事

司药:掌医方药物、典药

司饎:掌给宫人廪饎薪炭之事

司设:掌床帷茵席,洒扫张设之事

司舆:掌舆辇、伞扇,羽仪之事

司苑:掌囿园种植花果蔬菜之事

司灯:掌灯烛、膏火之事

司制:掌衣服裁制缝纫之事

司珍:掌金玉宝货之事

司彩:掌缯绵丝絮之事

司计:掌度支衣服、饮食、柴炭。

此刻到来的三旗包衣使女们见到皇宫内各职务的姑姑们微微一欠身。:“姑姑嬷嬷吉祥。”

众位姑姑最前站着一位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芊细腰间,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我是钟粹宫的管事姑姑穆莹,从现在起至还没有正式安置这一段时间,你们的一切衣食住行均由司衣房菱姗姑姑和司膳房珉萱姑姑负责打理。另外从明日起,教引嬷嬷会来这里教导诸位使女关于宫中的礼仪,以免使女们在伺候主子们时有所失仪。”她扫了众人一眼又道:身上带着一股严厉高傲之色“若使女们没有问题了的话,那菱姗姑姑就为使女们安排住处了。”

“咱们这里足足有几百余人,钟粹宫有这么多房间安置吗?”包衣使女中有人心怀疑惑地问。

穆莹微微一笑道:“一人一间自是不能,但几人一间还是可以的,姑姑知道众位包衣使女们之中难免在家有的是千金之躯,不愿与人同住一间,但是进了皇宫。各位三旗使女都同等。

我在心中暗道,这人好生能耐,还没等他人发难,就先把话给堵死了,宫里果然没有一个是善之辈。

三旗包衣使女之中不少人皱起了柳眉,不过倒也没人提出异议,毕竟谁都不愿刚一来就得罪人,甚至有人已在暗中盘算该如何拉拢这个看着年岁不大但精明过人的姑姑,好让她多帮衬自己。能选到御待。会改变不同的命运。

之后的事就简单多了,按四人一间安排好后由宫女领着离去,和我同时安排一间的有刑部左待郎纳延泰之女纳明珠。

两名宫女将我与纳明珠和另外两人带到西侧一间厢房后施了个礼,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些的脆声道:“四位三旗使女好,我叫如意,她叫吉祥,是负责照料这小院的,四位使女往后有事可以吩咐我们,另外早膳已经备下,待会儿就会送至各房中,如使女们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们先行告退了。”

“有劳了。两位姐姐,”同我们分配的一起的,一个穿粉红色衣裳,长得有些可爱女孩,看穿戴应该家里生活比较富裕。那女孩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叫穆琪月,我是内务府事务监察御史穆远山之女。”穆琪月从月白色荷包中取出两颗金瓜子赏了她们每人一颗。如今这世道,一两金子可兑十二两白银,莫看金瓜子小,却可以抵得上普通宫女半年的俸禄,如意二人喜滋滋地谢了赏退下。当我听到穆琪月是内务府监察御史穆远山之女时,吃了一惊,曾听父亲谈起过此人,此人是一个攀龙附凤,心胸狭窄之人。有此父便有此女。我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抬起脸,见纳明珠正盯着我看。

刚才自己的不肖肯定被她看了个正着。

我扭过头去打量着房中陈设,来掩盖自己的尴尬。暗赞道不愧是皇宫,连给无品无级之的宫女住的屋子也是精巧雅致,虽摆了两张床铺,但全然不觉拥挤。

“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身后传来温软的声音,正是穆琪月,她正笑吟吟看着欣赏房屋构造的我。

我扬一扬唇角,微笑如天边浮光一般浅淡,客气地道:“不敢,唤我舒宁便是。”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这所谓的姐姐妹妹,根本没有真心可言,何况这个穆琪月不是我喜欢的个性,单看她一入宫便开始收买人心就知道了,否则即使真要打赏也没必要赏金瓜子这么贵重。三旗包衣使女不免有些富贵人家的儿女,因皇宫中选秀必定是高贵出身。才有资格入围。身份低下,不管你如何富有和官品如何位高权重的家庭长大,到了皇宫你还是一个奴才的命运。

似没听出我话中的生疏,那穆琪月亲亲热热地拉起了我的手道:“适才顺贞门外马车排序的时候,我记得姐姐也是坐马车的,我想姐姐定是富贵人家出生的。马车在我之前,想来是比我大,既如此这声姐姐是无论如何都少不得的,以后你我同住一屋,还望姐姐多多照顾才是。”

“是互相照顾才是。”我见她如此的套近乎,面带真诚,一时也分不出这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不管真与假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面子还是给的。

穆琪月侧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眼,叹道:“今日见了姐姐方知古人诚不欺我,所谓冰玉为肌,秋水为神,指的就是姐姐这般天姿国色吧,姐姐如果出身高贵,选秀之时姐姐定能入选,封妃封嫔指日可待。”

我眉尖微蹙,轻嘘道:“这种事情切不可乱说,此届所选的是使女。是奴才。美貌中佼佼者甚多,比我出色者更不在少数,何况就是妹妹也绝非你自己所说的那般平庸,再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绝非一个只注重容貌之人,相对而言德行才是最重要的。”

“姐姐太谨慎了。”穆琪月淡淡的回了一句,缓步走至桌前倒了一杯茶,宜人茶香伴随水气氤氲缭绕,使她的容颜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眉眼低却,令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她将茶递予我,待其伸手来接时看到我光洁如玉的皓腕似乎愣了一下,继而又仔细瞧了一眼,讶然道:“姐姐怎得打扮的这般素净?”

我此刻身上除了一对翡翠耳坠之外并无其他饰物,我本身便是一个喜爱简洁的人。就是头上也只得几朵零星的银箔珠花及一枝翡翠簪子,唯有身上那套鹅黄银纹暗绣海棠花的衣裳还算起眼些,这身打扮与其它珠环翠绕、华衣美赏的有些来头的使女比起来确实寒碜了些。来时,母亲再三嘱咐,不可招摇,明哲保身为先。

“我素不喜繁复,这样挺好。再说我们进宫来是宫女,伺候人的。不是来选秀的。”我淡淡地答了一句,并不准备多说什么。

“宫女也要高低之分,宫女也可以成为皇妃。”穆琪月嫣然一笑,流露出适才所没有的动人娇态,

我渐渐冷下神色,我已看出这个穆琪月心气很高。

穆琪月并非没看到同屋其它人有些嘲弄的神色。,但她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欢了,拂一拂特意为此次进宫而去江南定制来的玫瑰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锦衣,眼波流转曼然道:“此次进宫,我不是御待便是令人。家人已经为我打理好了。也许。。。”

柔弱无骨的手指轻抚上我的脸庞,她的碰触令我感到恶心,退后几步避开她的手,“也许。。。?”

穆琪月拍了拍手嘻嘻一笑道:“也许我将来成妃也不一定那?”

突然“噗”的一声。打断了穆琪月的话语。

坐在纳明珠旁一个我们四人之中比较年幼的女孩,听到穆琪月要成妃的话语,不知是吓的还是惊着了,反正不小心把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自己也被惊得不停的咳嗽。而纳明珠自始至终毫无表情。一直靠在床边养神。

穆琪月气极反笑,“我能否入选不用你来操这个心,何况后宫之中也不是一人能说了算的。看来你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嫣红朱唇吐气若兰,一字一句道:“负责本届选三旗使女的穆莹姑姑,而是我的姑妈,我也姓穆,没有想到吧!”

她笑,天真无邪,我见纳明珠冷眼相看,不知穆琪月告诉自己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绝非出于善心,这个女人虽年纪与我相差仿佛,从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眼中透着聪慧,心机深不可测。此人绝不会仅仅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利。炫耀。

“姐姐你头上的簪子似乎歪了,我帮你重新插好。”我还在沉思还来不及拒绝,簪子已被她先一步拿在手中,在准备插上去的时候,手蓦然一松,翡翠簪子自她手中掉落于地,“叮”一声轻响,再看已成两截。

“唉呀,都怪我笨手笨脚,竟把姐姐唯一的一只簪子给弄断了,这可怎么是好?不过想来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为此而怪我吧?!”说是道歉,实际全无半点歉意,我甚至在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笑意。

她在挑衅!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对我。不管她何种目的,只要不超过我的底线便可。想到了这一点,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淡然道:“只是一枝不值钱的簪子罢了有什么好怪责的,妹妹太见外了,若无事的话,我想去外面走走。”从那一刻起,我与穆琪月的祸根已经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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