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见耶律齐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她最危急之时,而且一招逼退这般厉害的对头,一颗芳心暗自欢喜,朝着耶律齐叫道:“齐哥,亏得你来的及时,快将这恶人杀了,这人好生可恶,几次...几次...”
她本想说几次轻薄于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是恨恨的瞪着鬼秀才。
说话间,耶律齐已经与鬼秀才过了十七八招,二人越打越是各自心惊,耶律齐心道:“自从练了岳父的这套降龙十八掌,与敌动手时只要使出这套掌法,无不摧枯拉朽一般,怎得这中年书生这般厉害,竟然连接了十七八招,兀自游刃有余,就连霍都都不得不暗施诡计才侥幸破了这降龙掌法,这人竟比霍都还厉害么?”
鬼秀才也自心惊道:“这番来到襄阳,本想见识郭靖的武功的,不想他门下几个小辈就已如此难以对付,看来还是小觑了中原武林啊。”
耶律齐一掌逼退鬼秀才,回声应道:“芙妹放心,今日定叫这厮来得去不得。”他自思与对方过招至此,那人只是一味避让,从不正面接招,必是仗着身法油滑,岳父曾说道,降龙十八掌乃是至刚至猛的武功,若是遇到逍遥游或者类似落英掌之类的灵巧功夫,那么只要不管对手如何进招,你只将一招打出去就行,他能套得了你一招,逃不了第二招第三招。
可是越打,耶律齐就觉得越是不对,每次与对方接掌,对方都能以及飘逸的身法卸去掌力,可是每次都会有一丝阴寒的掌力透进自己的掌心,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以为意,时间一久,双臂竟越来越冷,出招时也不及先前那般灵活,不由得心下大吓。
郭芙也看出不对,左手剑揉身而上,与耶律齐夹攻鬼秀才,乌兰虽然内息紊乱,被刘三郎身上吸进来的寒气一阵乱串,憋得嘴唇青紫,此刻也双手握住阔剑加入战团,谁知一动真气,嗓子里冲出一口鲜血来,这口血一喷出来,立刻拿不住阔剑,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刚才为了给张顺包扎伤口,已经将外衣撕去了半截,此刻倒在地上却露出了亵衣上绣着的一个好像牛头的图案。
鬼秀才一见到那图案立刻脸色大变,突然全身发出蓝色的火焰,耶律齐和郭芙都觉得好像突然身处冰窖一般,岂知鬼秀才却并不乘胜追击,反而转身就跑,好像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一般。
虽然不知道鬼秀才为何突然逃匿,不过郭芙等人还是松了口气,就在郭芙要蹲下来去看乌兰的时候,倚红阁门口一个黑影瑟缩着顺着墙角慢慢移动,看样子是想偷偷溜走。
“京城来的大人,吕大帅的座上宾,这天还没亮呢,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郭芙将乌兰扶了起来,远远的喊住了那个黑影。
耶律齐看着晕倒的乌兰,双手青筋暴跳的握了握,咬着牙去将张顺负在背上,要去搀扶刘三郎,对方却摇了摇头,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耶律齐看看四周,除了自己全都是伤员,唯一还算好的郭芙扶着乌兰也是摇摇欲坠,不得已只好放出响箭招呼附近丐帮弟子帮忙,一阵乱糟糟的竹棒声由远及近,郭芙再也压抑不住身体的疲惫,腿一软就要倒下,耶律齐赶紧一把扶住,让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
郭芙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唤来丫鬟,打了水洗漱完毕,到前院去看看爹妈昨夜训营是否回府,可是到了前院却除了扫地的阿伯就再无旁人了,正感到奇怪,打水的丫鬟追来禀告道:“小姐,老爷夫人清早就已经回府,昨夜里被小姐救出的那位大人此刻正在知府衙门审问..审问..”
丫鬟忽然脸红起来,郭芙奇怪道:“审问什么?审问谁?你干嘛脸红啊?”
丫鬟似乎鼓气道:“审问倚红阁的老鸨子,说她勾结匪类,图谋害命,吕帅派人来请老爷夫人去旁听来着。”
郭芙有些奇怪为何要审那老鸨子,也没在意,只问道:“齐哥呢?他群儿了?”
丫鬟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姑爷一大早就去了丐帮总舵,刚才梁长老亲自登门,好像帮中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长老们不敢擅自决断,要求帮主亲自裁决。”
郭芙斥退丫鬟,左右无事便上街闲逛起来,走了不多远,忽觉腹中饥饿,才想起来睡得太沉,结果错过了饭点,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于是找了家酒肆,点了几样小菜,一壶温酒,独自浅酌起来。
忽然听到身后桌上四个人中的一个人说道:“神雕大侠杨爷为了给郭大爷家二小姐祝寿,炸了鞑子的南阳城,杀了四万鞑子兵,汉水以北的鞑子现在一听到神雕侠三个字,都两条腿打颤,就差尿裤子了。”
郭芙听了觉得好笑,这些人把杨过吹的也太神乎其神了,那杨过虽然了得,却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岂会滥杀无辜呢,郭芙轻轻啜了一口酒,自己也奇怪怎么好像别人夸赞杨过时自己不再生气了呢。
那四人中的另一个人开腔道:“嘿,你除了会吹牛还知道什么啊?号告诉你,前天入援襄阳的三千死士听说没,我在城外的姨夫家隔壁小三的同窗就是其中一员,他是张都统的亲兵,他说的可都是真事儿。”
那人喝了一口酒,故意闭上了口,另外三人急急催道:“兄弟怎么买起关子来了,说说你姨夫的隔壁的小三儿的同窗是怎么说的?”
那人放下酒碗,得意的说道:“他说啊,杨过炸南阳杀鞑子他不是亲眼的见,不过他们张都统倒是亲眼得见一员女将一杆枪挑翻鞑子万人队,剑斩鞑子上将五十余员,那时她怀中抱着。。不是,是揣着一个小鞑子,本待一根手指捏死,怎奈心肠太软下不了手,只得揣在怀中,左手剑右手枪,在鞑子军阵中七进七出,最后连鞑子渠帅也给擒了来。”
那人将郭芙在青泥河边的一场大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得郭芙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果然另外三人道:“你这比刚才那个还吹呢,你说的是长坂坡的赵子龙吧?以为我们没听过说书?”
那人一听别人不信,急道:“此事千真万确,不信去问我姨夫家隔壁小三的同窗,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告诉你们,这员女将就是郭大爷的千金大小姐,难道你们还不信么?”
那三人齐道:“你早如此说,我们不就早信了么?”
郭芙听他们说的夸大其辞,待要转身离去,又听其中一人说道:“你们说的都是城外的事情,我来说个城内刚刚发生的事情。昨夜里昨夜里郭大小姐勇斗妖人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
三人点头称是,催促那人快说。
那人也喝了一口酒,说道:“那妖人本来擒了京里的官人,让他送茶递水,送便桶倒夜壶,不听话就将他变作冰棍,谁知那妖人却被郭大小姐降住,押在了铁匠铺的砧板下,那官人逃得了性命,却闯入了咱们襄阳府的知府衙门,押着推官来审那老鸨子,说她勾结妖人,要判个斩立决呢。”
另一个人恨恨道:“那老鸨子死了活该,也不是什么好鸟。”
“哟,似乎兄弟你在她那儿受过闷头气啊?”有人调笑道。
“可你们知道那老鸨子说什么吗?”先前那人神秘兮兮的问道,“那老鸨子尽然说,她亲耳听见那官人说要把西城门的两千大宋百姓送到汴梁给鞑子为奴,只因自己不巧听到了这件要紧的事情才被杀人灭口的。”
那几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身后,郭芙放了一把碎银在桌子上就起身出了酒肆往府衙奔去。
初冬的下午,日头懒洋洋的,街上行走的人们都无精打采的,知府衙门也是人去楼空,门口两个衙役拄着水火棍,迷瞪着双眼打盹。
“郭大小姐千金万福啊。”其中一个衙役忽然发现站在面前的人,一惊之下发现是郭大侠的女儿,将水火棍搂在怀里,双手抱拳打了个千,郭芙点头致意,问道:“二位差哥,我爹爹妈妈还在衙门里么?”
那差役答道:“郭大侠和郭夫人一大早确实来听那个京官审案来着,只是只是斯时未到就以结案,京官大人已经出城开拔,约莫有两个时辰了,郭大侠与郭夫人也受吕帅邀请去帅府商议军情去了,大小姐来的忒不是时候。”
郭芙闻言说道,“谢过两位差哥。”说完转身离去。
一个身姿妙曼的少妇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走着,似乎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面容艳丽照人,却眉头紧锁,正是郭芙。
一个留恋勾栏院的人自然不大可能是个好官,那么城门外几千百姓被他带领着进入敌境会发生什么,几乎很清楚了,那么这些百姓究竟是反贼还是无辜百姓呢,即便是反贼也应当该斩首的斩首,该发配的发配,送给敌人为奴也说不过去,可是爹爹妈妈在襄阳名义上只是协防,所领的也都是各地厢军民兵,并无半点官职,若要救了这些百姓便是犯上作乱,爹爹妈妈自然是不怕这罪名的,只是襄阳城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爹爹妈妈大半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了襄阳城防上,岂能就此付之东流。
“若是见死不救,谈何侠义道?”爹爹常常说的一句话回想在郭芙的脑海中,当她抬起头来时,脸色阴霾一扫而空,眉头也舒展开来,步履轻盈地向她所领的军营走去。
掀开营帐门帘,却看见教自己枪法的杨婆婆端坐在自己的主将位置上,郭芙愣愣的看着满脸威严,仿佛一个统帅三军的元帅一般的杨婆婆,不自觉的要抱拳行礼,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合适的称呼,又放下了手。
婆婆是何时到我营中的?没有我的将领,值哨的军丁怎么会让她进来?郭芙一连问了自己几个疑问,却没有答案。
杨婆婆在主将位置上却开口了,“郭都尉”郭芙自接手了耶律齐的乡兵营,被郭靖认命为果毅都尉,故而婆婆才如此称呼她,“郭大侠力保襄阳数十年为的是什么?”
婆婆说话自有一番威严,此时好像婆婆是三军统帅,而郭芙只是个小小副将一般,郭芙想也不想答道:“当然为的是保境安民。”
“好”婆婆轻喝了一声,“除了保境还得要安民,那么城外两千余百姓就要被狗官送入敌境,郭大侠管是不管?”
原来婆婆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是来逼郭芙出兵拦截那狗官将百姓送入敌境的。
郭芙早就下定决心要出兵救人,当下说道:“婆婆放心,郭芙当然以爹爹为榜样,不敢忘却侠义道,这就点齐兵马去解救百姓,只是我还要回府一趟跟爹爹拿到出城令牌方可出兵。”
婆婆闻言点头道:“好,不愧是郭大侠的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女,不枉老太婆教你一场,”说着走下了主位,将郭芙推上去,然后抱拳道:“末将李杨氏愿做先锋。”
郭芙许了她先锋之位,问起她如何能进到主帐却不惊动值哨兵丁来,婆婆笑道:“想当年老太婆也是纵横疆场的人物,那时我的大营可以连绵数里,岂是你这几百人可比的。”
郭芙听了向往不已,再问时婆婆却又不肯再说了。
郭芙领值日官擂鼓聚兵,将出征之事与各兵头说了,分头准备,郭芙上马出营准备去找郭靖讨要兵符,谁知马出辕门,郭靖黄蓉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郭芙正待开口,黄蓉却说道:“果然父女连心,听到你营中鼓声响起,就知道你郭大小姐要来找你爹爹,你爹爹却早就带好了兵符往你营中赶来,看来也不必我说什么了,靖哥哥你便发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