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陈昭雨再也不抱着书啃,休整几天后,开通一切通讯,三天两头的在外面和朋友一起聚会。大学毕业了,爸妈也不会规定小雨每天必须回家吃饭,晚上必须十点回家了。再加上陈昭雨乖乖听话,按照外公的遗愿拿特殊名额去上了大学,然后回凉山发展,家里人都说好了放她三个月的假。爸妈天天看着陈昭雨那一副扶不起的阿斗样,就觉得这次陈昭雨一定决定要好好和过去诀别了。
陈昭雨可不觉得放松,这三个月对她来说就是“人生预习”,想起以前班上的书呆子总是在开学的前三个星期就把所有书预习完,后来上课虽然没有了新鲜感,不过的确是“获益匪浅”。夜晚的烧烤摊前总是惬意地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管它白领蓝领还是没领的,与其说是惬意或许更多的是劳累过度的人。陈昭雨和以前初中的三个彝族朋友坐在一张小圆桌上,点了曾经最爱的烤茄子,烤鱼,雪魔芋和其他的一些菜,三人面前摆着四扎啤酒。在几小时的大笑和喧哗过后,周围的桌只剩下了两桌男人,陈昭雨那桌也安静了下来,陈昭雨和雪鹰在吞云吐雾地吸着凉山产的烟丝“紫云”。旁边不抽烟的丘彗一个人喝着闷酒,阿珍沉默不语地看着大家一言不发。旁边的两桌人也是很安静的,其中一桌坐着一个光头脖子上戴着一根白色的项链,挺粗的一根,很显眼。另一桌有两个年纪大一些,还有两个稍年轻一些,一个看起来和陈昭雨年纪差不多的。凌晨两点多,老板把摊子收的差不多了后来跟所有剩下的客人道歉,通知打烊。大家都起身准备离开,光头走到陈昭雨跟前叫住她“小妹妹,哥看你有眼缘,跟哥交个朋友吧。”语气成熟老练,有些许沧桑感。陈昭雨快速接过光头手中的小记事本和笔,快速写下电话号码“朋友不朋友都不重要,可以认识一下。”然后递还给光头,光头笑了笑,走开了。旁边的阿珍和陈昭雨一样穿着白衬衣,卷起了袖口,头发因为上警官院校剪得比陈昭雨高考后还剪得短。阿珍冷漠地看着光头一行人走开,一言不发。丘彗或许是喝得太多,但是大家都知道她们其中会喝醉的只有陈昭雨,她搭着陈昭雨的肩膀,陈昭雨抽了太多烟头晕乎乎的和丘彗在大街上摇摇晃晃,还唱起了彝语歌,雪鹰和阿珍在后面友爱地嘲笑着前面两个无态的小妞。半个多小时后,在阿珍的小窝躺下,陈昭雨和丘彗小冲进了房间就趴在了床上,雪鹰和阿珍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就睡着了。
谁能预料未来某某的成就和某某的经历?老天是否会眷恋每一个坚持的小孩?
第二天一早,丘彗最先醒了,因为她在地上睡了一晚上。在丘彗的呻吟声中,四个女孩也陆续起床,出去吃过早饭后,除了陈昭雨都上班去了。陈昭雨走进超市买了把牙刷和一条毛巾回到阿珍的家里洗了个澡,然后给大家群发一条信息后,嚼着绿箭,坐上了到西昌的大巴车。上了车,陈昭雨拿出寄放在阿珍那里三年的耳线和魅族手机。阿珍早就帮她充满了电,陈昭雨熟练地把手机开机打开酷我音乐,把耳机塞进耳朵选了随机播放。手机里存着五百多首歌曲,曲风和陈昭雨的性格一样,多种多样,让人猝不及防却总是不会诧异道不可想象。一路上,有些许熟悉,更多的是久违三年的陌生,CD的三年大学陈昭雨没有回过一次家,每次过年前爸妈都从凉山去CD陪她几天,然后所有假期陈昭雨都在外公的战友的家里。看着沿途的风景,陈昭雨有丝丝疲惫感,没有回忆,只有一个旧念头,向前,向前,向前。耳机里播放的每首歌曲都和她的情感如此契合,每个音符都好像是她情绪的酝酿。经过三年的沉淀和成长,她还是外公怀里的小刺猬,只是刺更锋利,收放更能掌控了。
“美女,美女,到站咯。。。”中年妇女票师用着一腔纯正的西昌话把陈昭雨叫醒,陈昭雨幼稚地揉揉眼睛,下了车,拔掉耳机看着两个未接电话,立即回拨出去。挂了电话,陈昭雨快步走出车站,斜对面火把广场红砖堆砌的“烟囱”在烈日下感觉是被烧红的。陈昭雨走过红绿灯,就在火把广场入口的石塑下,一个黑瘦的男孩带着墨镜,穿着纯黑的T恤和裤子,一双特别显眼的Puma板鞋。陈昭雨刚到入口,男孩儿就大喊“小雨点,小雨点!!”然后冲到陈昭雨的面前直接把陈昭雨给搂了起来,转了几圈后,陈昭雨才喊出声来“小彝教(jiào),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男孩哈哈笑起来“小雨,你没长个儿,三年没见了,头发剪短了,不过还是一点没变!”陈昭雨打开男孩挑弄头发的手,赶紧抓了抓,理顺了自己的短发。“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不知道啊!别碰我头发!”两人打了辆的士。从“富康、捷达”到“帕萨特”,再到目前的“蒙迪欧”,西昌的出租车让众多外来游客羡慕不已。小彝教和陈昭雨坐着出租车到了城楼,陈昭雨接过小彝教手中的奶茶,口中的奶茶跟着舌头的搅动在满口窜动。陈昭雨的眼中泛起泪花,小彝教搂搂小雨的肩膀,眼泪就飙了出来,在太阳下五彩地划过晶亮的弧线。小彝教快速蹲下,在陈昭雨的脚尖接住了一滴陈昭雨的泪“女孩的眼泪都是很珍贵的,好男人都不该让身边的女孩流泪。”城楼上永远那么悠闲,仿佛城楼上的空间都是慢悠悠的。有老奶奶,老爷爷在下象棋,打长牌,练太极,有小朋友画画,做手工。那么舒适,那么美好,那么遥不可及的记忆明明就是昨天,明明就是外公的笑声和蒲扇。
陈昭雨和小彝教在陈楼逛了一圈后,选定城墙边上的小桌子坐下,陈昭雨的奶茶喝到一半,就睡着了。小彝教泡了杯全胚芽的苦荞茶,看着陈昭雨的苹果脸上戴他的圆框太阳镜觉得很萌。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已经三年没见过面的女孩儿,她好像成长了许多,又好像一点儿都没变。他还记得以前那个长得乖巧却豪爽大度的小雨,真的是很“man”,但也真的很可爱很萌,很任性,很善良。他还在想着种种过往,想着和陈昭雨的所有交集,觉得有陈昭雨这个朋友很幸福。陈昭雨突然颤抖了一下,原本小彝教只是以为陈昭雨睡梦冲了,知道陈昭雨缓缓摘掉太阳镜,然后一口喝干了剩下的半杯奶茶,接着端起小彝教的茶杯又喝了几大口苦荞茶,神色有些慌张,脸色有些苍白。然后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小彝教移动了自己的椅子靠近陈昭雨然后把陈昭雨的头搂在自己的肩上,没有任何话语。那就是陈昭雨的朋友风格,不需要任何不起作用的屁话,不需要三番五次的叙述解释,只需要你相信她的人,相信不管什么决定都是值得肯定的。陈昭雨靠在小彝教的肩膀,他已经长成大男孩了,肩膀很宽阔,很结实,陈昭雨想起以前的时候和拉风的帅哥一起骑死飞自行车环海(琼海)的没心没肺和妈妈挂着眼泪的语重心长。
迎着斜阳,两人去了小渔村吃烤鱼,然后顶着星光在民族风情园喝啤酒,十二点才进音皇K歌到凌晨两点KTV打烊,出来后在小彝教的个人房子休息。第二天陈昭雨和小彝教吃过早饭后,小彝教和陈昭雨去买了条牛仔裙,陈昭雨换上后,和小彝教打的到了州民中后面的监狱。小彝教的表叔就因为贩毒吸毒被关在里面,在学校的时候小彝教总开玩笑地说“小雨不要欺负我,我表叔知道了发火越狱出来连我都害怕!”,每次大家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陈昭雨答应高考后会和他一起去看他表叔的,自从表叔被关已经五年了,小彝教记忆中表叔是一个风流潇洒的好叔叔,小彝教的父亲差不多每个月到西昌进货就会去看看他表叔,然后顺便进学校看一眼小彝教。表叔很关心晚辈也很尊敬长辈,所以在全族都很有影响力。这次看望小彝教的表叔,不仅是两人当年认真的玩笑,更是一场黑白的交融。
出来后,两人走到州民中的大门,小彝教“亲切地”和两个彝族门卫打着招呼,然后和想拉陈昭雨走进去,陈昭雨摆摆头,然后他们就顺着那条烧烤酒吧一条街走了出来,经过“同学情酒吧”的时候,两人都笑了,当初不知道是谁因为嘲笑酒吧的名字一行人进进出出过所有的酒吧和水吧唯独这家店从未进过。沿着熟悉的马路走下来,太多年少轻狂的画面闪过,两人穿在名店街中间,聊着似乎回顾不完的过去。十二点了,陈昭雨的爸爸打来电话问小雨吃没吃饭,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挂断电话,绕进小吃巷在宽板凳里点了干锅和青岛啤酒——自然之美,陈昭雨特别喜欢吃鸡爪、鸭掌和竹笋,小彝教拿着单子一口气全点完,陈昭雨爱吃的一样不落还是刚喝一杯陈昭雨就满脸通红。下午,两人到湿地公园租了自行车没有去环海,就在邛海边上绕了绕。那广告上面迷人的魅力,陈昭雨在几个发达的一线城市转悠后才领略到。晚上两人开着小彝教的私家奥迪直奔大成,随便进了一家酒吧,服务员还是年轻帅气的小伙,一分钟不到在桌上开了一打啤酒,接着端上了花生和萝卜干。陈昭雨又点了很多小吃,在陈昭雨吃来,哪个地方的小吃都没有酒吧里的小吃好吃,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对酒精过敏的人却这么喜欢进酒吧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