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乃猎奇会最后一日,虽有不少人中毒,但离开者亦不少。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倒显得无比混乱。入夜后,长街安静了不少,外出之人也少了许多。
月亮半圆,月光清冷撒在街道,月影稀疏无比。
本该静谧之夜却不似太平,月光之下,无数黑衣人蜂拥而至。城中各大客栈均被袭击,呼叫声求救声一片。虽只持续片刻,却仍损失惨重。次日一早,略微能说上话则均集聚文轩斋。叶彤到时,厅上已是争吵一片。
“楚管事,我陈家昨夜遭受袭击,大少爷遭受重创,至今躺在床上。”一个中年汉子脸上带着愠怒,哭诉道。陈家大少爷正乃昨日被叶彤嘲讽的陈钟,他因不蕴武技,自毫无反抗之力。汉子一脸沮丧,大少爷乃大房唯一嫡子,若有何意外,陈家岂非要落入偏房之手。
“鲁家之人虽只受了轻伤,可财物损伤却是无法估量啊!”头发花白的老者,心有戚戚然。鲁家世代经商,在四国都小有名气。这几日凭借手中之物,赚了个钵满盆满,谁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上官府对钱财倒不甚在意,可几十条人命是必须血偿的。”
“我等在猎奇会期间遭逢此事,还望御璃兄弟能给个说法。”
“若我等皆有所损伤,届时天下大乱,文轩斋也得掂量掂量。”一蓝衣女子不满道,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楚御璃眸中一凌,气势陡然,“依阁下所言,列位有所损伤,都乃文轩斋之责了。”往年并非没有出事的状况,可都怨不得旁人。蓝衣女子此言,分明是发泄不满。众人垂眸不语,谁也不愿开罪文轩斋。
蓝衣女子身旁一中年女子拉过蓝衣女子,赔笑道,“楚管事严重了,恩怨自负乃江湖规矩,怎可怪罪文轩斋。小女昨夜受惊,有些口不择言,望楚管事海涵。”
“桓三长老严重了!”楚御璃轻飘飘带过,倒未再计较。桓家乃仅次于楚家的世家,中年女子正是桓家三长老桓珞衣,他亦不能拂其面子。
桓珞衣叹了口气,担忧道,“小女虽鲁莽,可话却在理,若我等出事,文轩斋声誉怕也受其影响。”纳兰天佑点头,赞同道,“能出席猎奇会者莫不是族中话事者,此番却乃棘手。”诸人中毒,不敢贸然离开,只得依仗叶城地势。如今城中亦不安稳,自然更棘手。
依于窗下听了半响,顿时明白了大概。昨日中毒之后,却有部分人住进了文轩斋,其中不乏四国皇室,各大世家等人。昨夜,楚御璃未雨绸缪倒未曾出事。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未曾入文轩斋者自然不甘,因而才有了此举。叶彤冷笑,楚御璃若如此就范,就空有七窍玲珑心了。
楚御璃允了口茶,淡然道,“既聚叶城,就乃御璃之客,理应照拂。”目光扫过在场诸人,叹息一声,“可文轩斋能力有限,太过分散难免有所疏漏。倘若诸位担得起这责任,御璃倒是无妨。”
纳兰天佑目光微缩,迟疑起来,“贼人目的不明,此番分散倒是兼顾不暇,有些首尾不顾之嫌了。”对方大费周章,自不会为一无名小卒,文轩斋内诸人乃四国中占据重要分量之人,其嫌疑自然更大。
“大皇子所言有理。”司马楠附和道。封世岚剑眉微挑,倒是未曾多言。
桓珞衣脸色骤然一冷,玉手因用力导致骨节森白。昨日楚御璃有心相邀,可她自诩桓家剑法卓绝,未曾领情,如今却是开不了口。
楚御璃凝视着窗外之景,对桓珞衣之举似未曾相见。他向来非以德报怨之人,既不领情,又何必再给机会。影响力不弱又如何,他楚御璃何曾会畏惧一个桓家。
眼见桓珞衣未曾讨到好,其余人自不敢再提,只得暗自思忖。
“诸位这是?”叶彤入内时,诸人正陷入尴尬之景,遂佯装不知。待明了了前因后果才讶然道,“既有中毒之事,断不会无后续之举,诸位都乃明白人,又岂会不知。”说完扫过一众人等,目光在桓珞衣身上略顿了顿。
“曲兄弟误会,我等确乃商量应对之策!”纳兰天佑笑道,“遭逢变故,虽非吾愿,既无良策自当联手,又怎会自乱阵脚。”纳兰天佑虽对叶彤说,也不得不说是对众人说。
“曲兄弟聪慧,可有应对之策。”肖何捋着胡须,慈眉善目。叶彤拱手,“如今之困不过解药与安全。解药之事我等无法,只得托御璃兄之手。安全之事,在下倒是有一计策,不知可得各位欢喜。”
“曲兄弟但说无妨,我等洗耳恭听。”司马楠接话。
叶彤点头,立于人前,“昨夜损失惨重,乃被个个击破之理。若能集诸位之力,断非寻常人能比。”
桓珞衣蹙眉,风韵犹存的脸上,黯然一片,“如若遇敌,我等岂无毫无招架之力。”
“桓三长老此言有理,如此我等岂非鱼肉,仍任宰割。”陈家中年汉子急忙附和,大少爷受伤,他不敢冒险。
叶彤唇角微勾,冷冷一笑,“各自为政,诸位就能保得了自身安危?若如此,怕也不会集聚于此了。”桓珞衣等人并非不知轻重,不过是想不费一兵一卒逼楚御璃出手而已。
诸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入住文轩斋者不便开口,未曾入住者不知如何开口。
左右不是自己之事,叶彤懒懒喝茶,空闲之余竟与楚御璃闲聊起来。一时倒叫在场诸人,插不上话。
一刻钟之后,鲁家老者忐忑开口,“若依曲兄弟此言,可否保我等无事?”叶彤微微抬眸,杯盏挡了挡茶抹,嘲讽道,“来猎奇会,可得护诸位安全之诺。诸位中毒,可乃文轩斋之责?诸位有无事,可与在下有关?”
言下之意甚明,既非如此,又岂有万全之策。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沉思,谁也未曾说话。楚御璃搁了杯盏,凝视窗外之景,片刻之后方道,“文轩斋实力有限,实不能护诸位周全。可整合一起,倒是能拨出一部分护卫。”
压死骆驼的并非最重之物,而乃最后一根稻草。叶彤之言,起了威慑之力。楚御璃施以小惠,自然达成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