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眯着眼睛,瞧了眼通道外透进的光亮。眼眸漫漫阖上,将光亮隔绝在外。脑中不由闪过一个粉色团子,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一蹦一跳,惹得两个羊角辫也一跳一跳,煞是讨喜。
阳光斜斜打在院中,蝴蝶翩然起飞,直到消失在尽头。
本以为此生将有此终结,可皓月却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天醒了过来。虽不如梦里阳春三月般讨喜,可到底是见着了。
原来,死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皓月强撑着起身,见是他所住之地后不觉蹙眉,封奕珊铁了心是要致他于死地,如何会让他活着回来,难不成是出了何意外?
皓月所料不假,正当封奕珊抓了他询问之时,纳兰如风已悄然潜回了蜀州。得知此事后,即刻找上了封世杰,以私自在蜀州建立刑狱,意图谋害皇子,插手北域朝政为由质问于他。
后两个罪名都能辩驳是欲加之罪,可头一项却是实打实的,封奕珊正处在此地审讯皓月,如何做得了假。原是料定纳兰如风不在,又不满逗留蜀州月余,才借题发挥罢了,不想竟被纳兰如风打个措手不及。
封世杰无奈,只得亲自前往别院救出了皓月,带了封奕珊上门道歉。说是这两日见不着他,又见皓月行为怪异才不得已如此。此番全然乃封奕珊小孩子心性,与他并无半点关系,也与两国朝堂无关。至于魏渊之事,全凭一副惜才之心。
至于蜀州牢房,不过乃别院之下修的地窖。往日因来得少,就改成了奴仆犯错的行刑之地。因格局仿照了牢房,才引发的误会。他乃西陵皇子,与北域向来较好,又怎会有不轨行为。
最后甚至让魏渊登门为他作证,证明他当日不在驿站,确对此事不知情。至于封奕珊所说之事,都乃情急之下矢口之言做不得数。
而后又请来蜀州最好的医师,亲自上门探望皓月。好在封奕珊并非穷凶极恶之人,皓月所受的也乃皮外伤,不出两日便醒来了,否则怕是不容易就此作罢。
“太子哥哥,怎会这样?”原本是打探好了,纳兰如风因事离开了蜀州,近两日并不会归来,却不想又回来了。封奕珊一向以温婉谦和自居,出了此事形象全毁,如何能不急。摆开了下人,近了封世杰书房便问道。
“珊儿别急,他不能拿你如何!”经历了开始的惊慌后,封世杰反而平静了下来。纳兰如风纵使知道又如何,他到底乃西陵太子,又能耐他何!
“可,可他若是以为,以为我是心肠歹毒之人,那北域与西陵联姻岂非无望!”临行前,封明义就嘱咐了她,让她找机会与纳兰如风培养感情,以此促进两国联姻。纳兰如风对她本就冷淡,眼下又出了这挡子事岂非又增添了嫌隙。
“珊儿莫怕,纳兰如风不是个逍遥度日的闲人,他的心大着呢。这人的心思一但大了,破绽就多了,咱们只需耐心即可。”封世杰用杯盖档了档茶抹,杯中茶叶微卷,还未完全张开。一股清香顺着鼻翼吸入,沁人心脾。
封奕珊陡然一喜,“太子哥哥可是找到他的弱点了?”为了接近纳兰如风,封奕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平日里也未少打听他的事,可世间除了他冷笑薄情外并无过多消息传出,一时之间,封奕珊亦不知从何处下手。
“珊儿可还记得你出生时的景象!”
封奕珊神色微微一变,忙低头掩盖,半响才平静道,“记,记得,此等事情又如何能忘呢!”
封世杰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并未瞧出封奕珊的异常,目光看着她又似透过她见旁的人,“别的就不说了,关键是那枚玉,当真是罕见。若非你乃女儿身,这太子的位置怕是得易主了。”
传言封奕珊出声时百鸟朝凤,经久不散,而她手中亦握着一块玉石。先皇大喜认为此乃吉兆,示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便下令大赦天下,恩科一年。
“五皇子当真会因此妥协?”
“百鸟朝凤,身带奇玉,此乃主位之兆。纳兰如风志在帝位,又如何会错过这个机会。待到何时之时,将你的身份传出,何愁他不心动。”封奕珊出生之时,虽有奇境,可西陵皇族却未大肆宣扬。除先皇大赦天下,封明义继位之后就少有人提起。若非高位之人,并无过多知晓。
封奕珊来回踱步,欣喜不已,她从未想此刻般感谢母后。若非她,又如何能又她的今日。
“事不宜迟,太子哥哥可是要行动起来了。”封奕珊非普通闺阁女子,自小在宫中耳闻目染,又如何不知此事不能一蹴而就。若想让事情看起来名正言顺,必须得有万全之策。
封世杰摆摆手,“不急!纳兰如风对你我已有戒备,此时出手并不是好时机。得等等,等一个天时地利,纳兰如风又阻拦不了之时。”
若是往日,以封世杰狂妄高傲的性子,未必会如此。可临行前,封明义招他入宫,父子间一番谈话,让他意识到了西陵的危机。藏书阁之事泄露,三国已然蠢蠢欲动,西陵镇不住太久。
南楚与西陵素来有仇,已无法改变。东夏虽已联姻,可东夏人向来无情,利益驱使之下,难保不会有何举措。只有北域,虽强悍可向来守信,因而只有与北域联姻才是上策。即便北域有心,因西陵与东夏的关系,也可相互掣肘。
“太子哥哥,我怕,我怕再出现个曲漫漫勾了五皇子去!”
“放心,他不会有机会的!”他们在蜀州逗留太久,北域皇生辰已然近了,纳兰如风断无再拖延之理。不出意外,仪仗队三日内就会启程前往北域,否则定会赶不及参加寿宴。
仪仗队赶路乃走官道,纳兰如风不会有认识旁人的机会。至于北域之人,就更不操心了。若真能让他动心,有如何会等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