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世杰所料不假,纳兰如风处理了蜀州之事后,于第三日出发前往北域都城。
原以为封世杰故意挑起魏渊之事不会被计较,谁知魏渊却被斥责了。斥责理由是做事怠慢,脾性不佳。魏渊颤颤巍巍,倒未曾辩解什么,只是眸中怨恨之色却未曾瞒过封世杰。封世杰心思一动,不由多看了两眼。
北域在淮安,在北域中腹之地,由蜀州而往亦需月余方可到达。北域皇寿辰将近,一行人急于赶路,倒未再有多的事端发生。封奕珊向来娇生惯养,连续半月赶路却有些吃不消。可蜀州之事却是惹了纳兰如风,因而也不敢抱怨,只得在休息时多下车走动以松泛筋骨。
封世杰本还有些担心,可见一路太平不由放下心来。只待进了淮安,再运作一番,不怕纳兰如风不从。换言之,他真若不从也有其他人,北域皇可不止一个皇子,想坐上皇位的也非他一人。不过是见封奕珊喜爱,他又在北域朝中呼声最高才率先考虑他罢了。
北域地处北境之地,初冬之际已是寒冷,甚至有不少地界已飘起了小雪。晨起,透过窗户隐约见到院中枝叶轮廓,投影在院中,黑压压一片。
皓月端了早膳进到屋内,又为纳兰如风寻了披风,“立冬了,天气尤为阴寒。主子此前又受了伤,伤势刚好,可要当心。”
“尔东日日盯着,我这伤早好了!”自叶城纳兰如风受伤之后,叶彤发觉他除了新伤,更有暗伤无数。甚至从谷底归去后,被她调理了一半的伤势也未被好好照看。当即发怒,唤了尔东,命他日日煎药不能懈怠。即便是她离开。亦是写好了这两月的方子与更换时间交与尔东。
“不想叶姑娘除了才艺无双,医术也这般卓然。往日主子担心给人可乘之机,有伤亦未敢表露,此番有了叶姑娘正好可以调理一番。”皓月是一开始便随纳兰如风去了西陵,因而对叶彤身份了如指掌。他非流月,性子也更为和缓,只要主子喜爱对主子好,不拘着什么身份都行。
“待与她汇合了,让她也给你瞧瞧!”纳兰如风拿竹筷的手顿了顿,突然道。皓月乃他身旁第一人,他都受了伤皓月又怎会无事。若非体内暗伤,又怎会撑不住封奕珊的鞭子,以至昏迷数日。
“属下,属下没事!”皓月一愣,眼中泛起淡淡水雾。世人皆道五皇子冷血无情,可谁又知道这冷血下的无奈与柔情。
半个时辰后,队伍继续启程。临出门,封奕珊见了纳兰如风正欲上前,谁知他看也不看,打马往前去了。
程亮的眸子慢慢淡了下去,封奕珊望着远去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往马车而去。行至跟前,却见封墨轩走上前来,封墨轩离得不远自然将所有都看在了眼里。世上最饶人之事莫过于感情,当局者尚不知如何处理,又何况他这局外之人。只得拍了拍封奕珊的肩头,往前头去了。
队伍行至禹城,路程已近一半,再过不久就将入北域帝都淮安了。禹城不大,却是个集聚特色的小城,城中百姓朴实,信奉佛教。
别处信奉佛教道教者,不外乎前往寺院道观礼佛参拜,而禹城却是将整个城池皆变成了礼佛之地。五彩缤纷的旗帜,各色的砖瓦墙壁,金灿灿的屋顶,倒别有一番风情。
封奕珊见惯了中规中矩的房屋样式何曾见过这种,因而一来便喜欢上了,软磨硬泡非要在此待上一日。封世杰无法,只得以他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为由请纳兰如风休息一日。纳兰如风自是不信,又不能公然扶了封世杰面子,只得谴了御医而来。最后见确实如此,才不得不妥协。
不想这短短一日,竟生出了许多风波。
这日清晨,封奕珊携了贴身婢女往城中逛去,房舍建筑,风土人情皆让她流连忘返。不经意间,却是逛了足足一日。傍晚十分,有些倦怠了,才往街边茶肆歇脚。
封奕珊原是不屑于这些的,堂堂一国公主,何曾于街边歇脚过。可禹城太特殊,整个城池都是古朴宁静之色。红尘俗事在此皆乃过错,宁静致远方为始终。正是这种气息,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封奕珊亦放下了身份,以一个普通之人待之。
让人不经意间放下身份,忘却过往,此正乃禹城的特殊之处。
待的久了,正待封奕珊欲归去时,却见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一个湛蓝色衣衫的女子拉住身旁之人,哭喊着,“小姐,奴婢总算找到你了!奴婢听到消息就不信,你好好的如何会身死,奴婢就知道是误传!”女子哭完又露出笑脸,毫不顾忌形象的用衣衫擦过眼泪,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傻笑。
正待众人为蓝衣女子情谊所感,同时庆幸她寻到了所寻之人时。却不想,白衣女子竟伸手拂掉那女子的手,冷冷道,“姑娘痛失主子,我深表同情。可我却非小姐家主,不敢领了这头衔去。”
“怎么会,姑娘与我家小姐长得一般无二,怎会不是一人。”蓝衣女子不信,抓着女子浑身打量,边念叨边嘀咕。
“小女子名唤叶彤,不知你家小姐闺名可也是相同。”叶彤望着面前的蓝衣女子,嘴角拂过笑意。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并非她无怜悯之人,而是世态炎凉,凉薄算计之人太多。
在诸人眼中,本该因行骗不成惊慌失措的人,却是一脸哀恸,喃喃自语道,“是啊,姑娘与小姐纵使长得再相似,终究不是一人。”说完有些颓然,望着叶彤又似透过她看旁的人。
正待诸人以为蓝衣女子会转身而去之时,她却跪在叶彤面前,行了大礼,“奴婢名唤惜玉,不知可否跟在姑娘身侧,做个打扫的婢女。”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与我素不相识,我如何就信了你的话,让你留在我身旁。”叶彤眯着眼眸,冷眼瞧着面前之人。
“若在下为她作证,她所说确乃事情,姑娘可否再考虑一二!”正待蓝衣女子惊慌百口莫辩时,却是出现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架势,是已在一旁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