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寞,整个叶城都笼罩在橘色柔光中。遥望兰阴,秋高气爽,山体愈发充裕清晰。桂子香如故,只是却转了景色。
楚末走近院落,躬身行礼,“门外有位公子来访,不知曲公子可要见见。”叶彤姿势不变问是谁,楚末答道不知姓名,只带着银色面具。因日前二人时常一起,楚末倒是留意了,否则断不会通禀。
叶彤目光一凌,纳兰如风伤势颇重。近日虽能勉强下地,却不宜外出。此番公然出门,岂非是有意暴露人前。遂不悦道,“可有说何事?”
“这位公子只道有要事,并未曾言明。”叶城诸事频繁,凡事千头万绪未有头,纳兰如风自荐上门,楚末更是不敢怠慢。
“带他来吧!”
纳兰如风进来时,叶彤仍旧站在院中。一袭白衣,清华不减,似与周遭融为一体。见纳兰如风走近,头也不回道,“说罢,有何要事相商。”
纳兰如风清浅一笑,“你昨夜未归,我心不安,遂亲上门。本欲寻楚御璃,可听门房说你乃客人,就兀自上门了。”
“怎的,担心楚御璃对我不轨!”叶彤调笑。
望了眼天边渐消的云彩,开口道。“素闻文轩斋管事不爱红妆,嗜好颇为特殊。彤儿此番装扮,风流倜傥,潇洒无双,我自不能心安。”
叶彤刚准备开口,却听得一阵嘲讽之声,“背后议人是非,论人长短,公子当真是好教养!”院外乃一片假山,山内不乏小道,却见小道之内走出个人来。
叶彤一惊,楚御璃这嗜好颇为隐秘,她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知。纳兰如风又如何知晓?偏头打量了纳兰如风两眼,银色面具下看不出神色,一双眸子平静如水,丝毫不见异样。
“天下无不透风之墙,楚管事有此心,又何愁不被人知晓。”原以为楚御璃会反击,却只微微一笑,转头对叶彤说起了话。叶彤迟疑,以楚御璃睚眦必报的性子,被纳兰如风揶揄,怎可轻易放过。可这事毕竟乃私事,楚御璃转了话题,她也未曾再提起。
吩咐人上了茶,三人围坐在红泥小灶旁,煮起了茶。以纳兰如风的性子,本不会与楚御璃如此相近,可忆起前日举动,遂不敢再放肆,唯恐叶彤怒意更甚。楚御璃则有几分结交之意,因而气氛倒不显得尴尬。
纳兰如风乃北域皇子,文韬武略自不在话下。楚御璃虽非江湖中人,可其与叶彤一般,腹中惊才,乃人中龙凤。因而几人谈古论今,品茶鉴乐,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月上中天,院中却是多出一人。
“哈哈…老远闻着茶香,诸位不介意我这老骨头讨杯茶吧。”叶彤几人起身,“莫长老亲临,真是有失远迎。”几人见礼后复又坐下,莫问才开口道。“老来睡意少,夜来往院子逛去,却闻茶香凌冽,甚为神往,便一路寻来了。”
叶彤斟茶,递上前,“秋来露重,莫长老喝杯热茶暖暖。”莫问接过,放在鼻翼下一闻,“清明前的龙井,茶味甚为清冽,纵使过了这几月,也不见陈,果然乃好茶。”
叶彤拨了拨炭火,茶壶中清水已咕噜作响。纳兰如风抢先提起,在添了新茶的杯中续上了水。茶味随着热气沸出,自有一股香气环绕。
莫问加入使得气氛微微变了几分,到底是驰名已久之人。虽对他并未畏惧之心,可终究非同一年岁之人。
知莫问不过乃讨杯茶喝,也未曾苛责。左右来了个楚御璃,也不差莫问一个。叶彤所煮之茶甚为清冽,是寻常人所不能。莫问喝过,因而故意来此。纳兰如风乃头一次见她煮茶,惊讶之余更为高兴。
夜色渐浓,茶吃几盏,话过半旬,诸人也起身告辞。因太晚,叶城近日又不太平,纳兰如风便留了下来。文轩斋住进了不少人,所剩院子倒有些偏僻了,索性纳兰如风并不介意,道谢之后便随着去了。
楚御璃与莫问所住相邻,一同而往。途经院中,偶遇纳兰天佑。楚御璃拱手,“这么晚了,大皇子还未曾歇息!”纳兰天佑回礼,“许是白日睡得多了,夜里倒未曾有困意,便往院中逛逛。二位这是打哪里来啊?”
“在曲公子那儿讨了杯茶喝,不知不觉竟这么晚了。”纳兰天佑一听,顺着往下,“这位曲公子仪表堂堂,医术不凡,不知师承何处?”说话间不自觉往莫问身上打量了几分。
“实不相瞒,曲公子乃毒王的弟子。此次也因有他,才请的毒王前辈出手。”莫问一听,冷哼一声,道了声告辞便离开了。纳兰天佑只道是医仙毒王素来不和,也不好再问。
二人分别,楚御璃眼中兴味渐浓,追上莫问。担忧道,”莫长老怎的生气了,难不成真如传言一般!”
莫问一听,冷哼道,“天色不早了,我老人家要歇息了。年轻人血气方刚,实乃正常。回头让楚末给你寻两个姑娘去,别没事在我老头子身上浪费时间。”言罢,丢下楚御璃独自而去。楚御璃讪笑,摇摇头,踱步回了住所。
刚推门而入,就见屋内坐着一人。来人头戴蓑笠,浑身掩盖。见楚御璃从容入内,抱拳道,“在下叨扰了!”
“让阁下等了许久,是御璃的不是!”
“所谓英雄出少年,楚管事好胆识!”楚御璃中毒,功力尽失,与常人无异。如此境遇,竟能毫无惧色,坦荡相处,这份胆魄,当真令人佩服。
楚御璃轻摇着折扇,淡然处之,“阁下过誉了,不过仗着地势罢了!”黑衣人未曾计较楚御璃话中之意,他既能神不知鬼不觉而来,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离开。“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是想请楚兄帮个小忙。”
“不知阁下想让御璃做什么。”
“楚管事这是答应了。”
“楚某能力有限,如今更是身不由己,尚不知能否帮得上。”
“这件事对于楚管事来说,是小事一桩。”
“阁下可是看上哪个宝贝,又错过了猎奇会,想让御璃周旋两分。”文轩斋自举办猎奇会,因寻物找上门来者不计其数。此前,楚寻为灵元珠也事先找上了文轩斋。
“在下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哦?文轩斋向来只寻物,不曾寻人,不知阁下想打听谁?”
“毒王!”
………